雖說綜藝打著長時間現場直播的名頭，但在每一工作需要趕的情況下藝人要休息，工作人員也要，同時也需要給觀眾時間喘息。交付任務后到下午的正式錄制開始歸入可自由支配的時間，期間只留大廳的一臺主機位工作。

        回到別墅的魯老周老兩位直奔后臺導演組找王導敘舊，季漾然哈欠連天，見舒沐在廚房審視食材，連人帶哈欠湊到旁邊想打下手被拒，委屈兮兮地勉強答應回房，上樓前不忘和鏡頭打過招呼。

        午休倆小時說長不長，即便有心想糾正飲食習慣讓季漾然吃完再睡，相比半數時間的忙碌等待，還不如讓孩子早些去睡。

        -

        摸上門把，先前的困意蕩然無存。像是意料之內，推門而入，等待許久的男人隨門開禮貌起身，季漾然平靜地關上門無奈笑道：“茶哥，我真沒事。”

        許茶，季漾然的經紀人兼助理，由于綜藝規定無需他事事跟進，趁著拍攝空隙溜進來找人也是無奈之舉。他閉上眼嘆氣，頭疼道：“坐吧，上面喊我來看看摸個情況，順便問問有沒有其他需要。”

        “不用那么緊張，真的。”季漾然再三強調，接著發動萬能轉移話題大法，“倒是有其他事情要麻煩茶哥啦……”

        談話順利，茶哥留出空間給自家藝人休息，計劃著去四層呆到整體立刻別墅后再趁機離開。不料剛離開房間，一聲確認的女音叫住他：“茶哥？”

        許茶板著臉轉身：“徐小姐。”

        徐蔚戚不大喜。

        單說業內人士相見，表面的客氣不會少，而許茶的滿臉嚴肅則是第一面便撕開偽裝的熱情。旬月前，在季漾然的解約會談上，徐蔚戚溜邊瞄到的那一眼便是許茶鎮定自若遞出合同的畫面，一眼穿底的無情冷漠和現在別無二致。

        徐蔚戚不覺得繼續試探可以為自己拉到感情票，和季漾然暗示無用，不如直接和他的經紀人表明態度——她不認為季漾然方會傻到舍棄放在眼前的雙利益。

        “打擾一下，考不考慮合作？我是想說這件事對我們都有利，而且我有分寸。”

        合作，炒作，圈內慣用手法。

        許茶明白，但不理解，他緩緩抬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回去。

        “你的意向炒作對象不是我，和我商量怕是搞錯了對象。”

        徐蔚戚沒反應過來。

        這件事和經紀人說哪里有問題？

        摸不清公司，退而求其次和經紀人洽談卻得到了“你們cp自己商量”的荒唐答案。

        難不成公司花了大價格人力擺平頂流解約隨后當起了甩手掌柜？

        許茶懶得浪費時間，扶了扶眼鏡直接了斷：“不管你怎么想，我司以尊重藝人的想法，所以季漾然的決定就是我的回答。”

        徐蔚戚：？？？

        哪家公司的人敢那么狂？！

        看藝人的想法？跟那個素人？！

        她任務完成得早，不等自己換號上網吃瓜，公司和水軍群的消息連接轟炸，實時話題，熱度無不有舒沐的身影。

        這輩子從來沒如此不明不白過。

        找合作嘉賓完成任務的無聊環節到底做了什么能掀起那么大的討論熱潮，見不到營銷的痕跡，至少他們無法花錢讓什么釣魚協會親自下場。

        瘋了。

        與此同時，站在二樓樓道的鄧派生黑著臉，默不作聲地原路返回。

        —

        各方都被折騰厲害的痛苦午休平安過去，下午的錄制重開。王隊和鄧副導雙雙不見蹤影，飯吃得正開心的小a再度被頂上來代班。

        “那么下午的錄制正式開始，首先隆重向各位介紹，我們節目組有幸請到兩位國寶級的重量嘉賓——著名古建筑學家魯振滇老師和天文氣象學家周卿恒老師。今天下午的錄制兩位老師會加入到我們的嘉賓陣營中，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接下來額外增加一小個環節，我代表節目組向五位老師遲到地說一聲辛苦了，同時節目組根據老師們的完成度和委托嘉賓的反饋進行了積分發放。”

        【節目組是不是有點大病，空降積分排名？？】

        【跳腳的人跳早了吧，不過賽后公布分數可真行。】

        提前拿到稿的小a面不改色心不跳，心如死灰地化身為讀手稿機器：“五位老師中有四位老師完成任務各獲得基礎分五分，同時根據完成時間由快到慢依次積累5到1分，最后加上5分封頂的反饋分現排名如下。”

        小a臨死掙扎，向道具組借了塊白板歪歪曲曲寫下一列分數：

        no1舒沐17

        no2米望、季漾然13

        no3徐蔚戚11

        no4鄧派生1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精神病院長親自接我回院，怎么會有第一輪嘉賓分數相差16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草，我剛剛還想罵主持聲音怎么down了，要我絕對當場辭職，我哪兒有膽子宣布帶資進組提前透題就差把答案寫在臉上的同學1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很好笑但不是有基礎五分嗎，怎么了反饋是-4嗎。還有個封頂15分拿到17的代碼，這叫積分公開？】

        擁有同樣疑問的人里包括1分的獲得者鄧派生，大中午的暑當場仰臥起坐，他頭一暈，一身西裝都挽救不回失態：“你再說一遍怎么算的分？”

        1分？

        他累死累活一上午就1分？？

        全圈封殺的未來近在眼前，小a深吸口氣強制冷靜：“是這樣的，呃…有沒有一種可能，五位老師在，我們節目組也只會安排五位特邀嘉賓進行合作。”

        鄧派生：……？

        【我懂了噗，我的屏幕啊哈哈哈哈哈哈王導你可以，你非常可以！！！勇啊！】

        【前面的別逼笑人家富二代頂著的穿著西服去麥田收麥容易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認真總結：舒沐小姐姐倒數第二個回家，同時一個人碰上兩個嘉賓所以獲得了兩個5分反饋？鄧冤種找到了個假冒的。】

        魯老愜意小晃著腦袋，湊到舒沐耳邊悄悄說：“瞧見了，以后受欺負了盡管找我們說，幫你還回去。”

        舒沐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被欺負了？

        話說回1小時前，魯老憤憤找到王導指著鼻子罵到泄憤后被告知全網找他的消息，王導只多嘴提了一句舒沐，提醒魯老釣魚的回放向節目組，借了臺手機。與時代脫節的魯老好不容易跟上網絡一回，質疑和指責舒沐的動態鋪天蓋地，氣得他原地掐指卜卦。

        ——小人在旁，報應在即。

        一番對象排除，鄧派生的這人安安穩穩坐上名單。而鋪天蓋地的黑粉水軍不少出自鄧派生的手筆，毫不冤枉。

        魯老對結果心滿意足，大手一揮坐鎮看戲。

        -

        遠在某棟商業樓的頂層辦公室內，陽光撒進寂靜的室內帶去一些暖意。

        老板椅上的男人關閉截取的直播片段，深邃的眸子看帶他大名的、寥寥數次瀏覽的話題，一鍋端話題的命令終是沒有發出。

        他西裝革履，氣質凌人，審視的目光平移到坐在對面的人身上。

        “驚喜。”

        男人的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

        坐在他對面的人雙腿交疊，一舉一動從容自然，完美展露了什么叫做優雅。

        景湫坐正身子，按滅和鄧導的對話界面抬眼對視，向來善于調節人際關系的他難得語塞到沒有接話。

        饒是他也無法預料舒沐的爭議度和話題度能達到隨時掛上熱搜榜的程度。然而從事實上來說，舒沐是他簽來綜藝的人，這份責任他避無可避。

        外界為熱搜前后忙碌，偌大的辦公室內二人無言。不知僵持了多久，景湫沒有往鐵板上撞的趣味，答非所問地故作輕松道：“看你的表情，我沒找錯人。”

        男人收回視線，算是放過景湫刻意的話題轉移。

        人是他一直在找的，節目的人員安排也全權交托給景湫。和現在的景湫一樣，應下那時他也無法猜到景湫會直接把人簽進綜藝。

        “嗯，是她。”

        再度陷入寂靜。

        半晌，男人的目光從女孩身上不舍地移開，下定決心道：“綜藝相關的全部資料發一份過來。”

        話音剛落，新郵件的消息聲同步響起。

        景湫揚了揚手機，起身活動放松，問：“現在看？”

        一道應聲立下，景湫無奈聳肩，認命在原地待機。

        拋開本職工作，景湫從來沒見過他的大老板對一件事認真得過分，舒沐便是這份唯一的特殊。他的確十分好奇他這位大老板堪稱大海撈針式都要找的女孩子，也十分好奇一個公認感情缺失的人對于“在意的猶豫不決”究竟是什么模樣。

        “不到五分之一……”男人瀏覽文件，撿著重點部分掂量呢喃道，轉而做下決定，“寫一份投到過半的計劃書，越快越好。”

        景湫的趣意陡然停滯，表情逐漸嚴肅，心里徹底重新審視了番他這位老板——時桀，對于舒沐的重視程度。

        未曾謀面，舊識情人也不至于做到如此，何況他在前期和舒沐的兩天的接觸，舒沐似乎根本不清楚時桀的存在。

        “知道了。”

        如果說之前的態度還帶有舊友間的放松，這句回應便是完完全全不摻雜和人感情的工作模式。

        臨出門前，景湫忽地一笑，頗為戲謔地提醒道：“時總，舒小姐的合同我只簽了兩期，錄制也就是三天。另外王導那邊…似乎正好有點事情想找你洽談。”

        話題點到為止，景湫對于審視的目光熟視無睹，顧自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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