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江家的午飯很簡單,一個燒豆角,一個燜茄子和一個涼拌黃瓜,都是自家地里種的菜。
唯一算得上葷菜的是一碗雞蛋羹,也是陶春蘭喂的雞下的蛋。
夫妻倆沒怎么動雞蛋羹,基本上都讓給兩個女兒吃了,尤其是江舒云,多給她舀了一大勺。
江舒云默默地吃著飯,心里有些酸澀,又有一絲暖意。
江家的確很窮,但江氏夫妻對三個女兒卻無可挑剔,比天家親情只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大難不死托身在江舒云身上,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吃到一半時,陶春蘭小心翼翼地問:“小云啊,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不論你想干什么,只要條件允許,媽都支持你。”
江舒云說:“謝謝媽,我想不忙著出去找工作,先好好考慮一下。”
她有高中畢業(yè)文憑,且相貌姣好,去縣里找份像樣的工作并不難,比如老師、售貨員、廠子里的辦事員之類的。
但這些工作收入不高,沒有什么大的發(fā)展,苦熬多年也難有出頭之日,并不是好的選擇。
江海濤點點頭:“嗯,這陣子天太熱了,等涼快一點再說。”
時值八月初,是一年中最熱的時段,每天都是35度以上的高溫。
一家人吃著飯,吹著一臺有如拖拉機般轟轟作響的舊電風(fēng)扇,還是都出了汗。
江海濤上身的短褂汗?jié)窳艘话耄酥萘肆淤|(zhì)茶葉的搪瓷缸子喝了一氣。
原身的記憶告訴江舒云,早些年江海濤傍晚干完活回來時不時會喝一兩小酒,摔了腿之后為了節(jié)約開支就戒掉了。
想到這里心中不由一動:“爸,咱們村的酒一般怎么賣的?”
“看度數(shù)和口感了。劉長發(fā)家那種兌了水的散裝苞谷酒一塊錢一斤,好一點的30度酒一塊五到兩塊,度數(shù)高的要貴幾毛。那種瓶裝的牌子貨更貴一些,比如茅臺,一瓶就要上十塊了。”
江海濤雖說近幾年不喝酒了,但對行情還是比較了解的,說完有點納悶道:“舒云,你問這個做什么,想喝酒了?”
江舒云說:“不,我只是想著可以試試自己釀酒。咱們家有現(xiàn)成的糧食,也不需要很復(fù)雜高級的設(shè)備,就是工序可能稍微麻煩一點。”
大熙朝的舒云公主天資過人,冰雪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受客觀因素限制,這些才藝有的不便展示,有的暫時沒有條件實施,難以變現(xiàn),只能因地制宜,先嘗試風(fēng)險比較小、成本比較低的項目。
她曾經(jīng)品嘗過無數(shù)美酒佳肴,也看過許多雜書,知道一些釀酒的古法。如果自己能釀出來,既能給江海濤解解饞,說不定還能拿出去賣,比純賣糧食利潤高不少。
家里別的沒有,糧食是不缺的,江海濤一聽就道:“行啊,那你試試唄。”
吃完飯,江曉雪自覺地收拾碗筷去廚房洗,結(jié)果不小心被灶邊堆的劈柴掛到褲子,把褲腳掛出了一個豁口。
陶春蘭說:“等下媽給你縫上,下次去龍門村趕集再給你買條新裙子。”
龍門村是這一帶最大的村子,有千余口人,因村東有座山,據(jù)說風(fēng)水好,就美其名曰“龍門”。
每逢周末,龍門村都會舉辦一次集市,界時不止是本村的村民,不少周邊村莊的老鄉(xiāng)們也會把自家出產(chǎn)的東西或者從城里進的時新物件拿去賣,日常用品吃食特產(chǎn)什么都有。
青河村距離縣城有二十多里路,來往不大方便,得坐車才行,但到龍門村只有三四里,不用半個小時就可以走到。
家里缺東少西的時候陶春蘭就會去那邊趕集,順帶也賣點小菜雞蛋以及自己做的土布鞋之類的小物件,只是賺不了幾個錢,只能稍微貼補一點家用。
江曉雪一聽高興不已:“好啊,謝謝媽!”
作為家里的幺女,江曉雪自小穿的都是兩個姐姐淘汰下來的舊衣服,一年上頭也難得添置一件新衣。
江舒云知道這一點,所以并不會覺得不平衡,反而又有了個主意。
雖然貴為公主,女紅也是她從小必學(xué)的技藝之一,水平和宮廷織造局的頂尖繡娘相比也絲毫不差,相比釀酒有把握得多。
不過家里眼下沒有合適的材料,得去小賣部問問。
江舒云瞧瞧外面高懸中天的大太陽,頓時打消了現(xiàn)在出門的念頭。
這會兒太曬了,出去走兩步人都要被烤化了,對皮膚也不好,還是等晚點再說吧,釀酒的準備工作倒是可以先做起來。
歇過午覺后,江舒云回憶了一下自己看過的古法釀酒過程,在本子上做了個紀錄。
釀酒的基本步驟是一泡,二蒸,三晾,四拌曲,五發(fā)酵,六蒸餾,每個環(huán)節(jié)的具體操作手法很重要,決定了最后成品的口感和度數(shù),需要在實踐中摸索。
其他器具家里基本都能配上,只是欠缺酒曲。這東西雖小,對于釀酒卻至關(guān)重要,雖說也能自己做,但需要的材料多,制作起來比較麻煩,如果賣的便宜可以考慮買現(xiàn)成的。
第一回嘗試不能弄太多,以免浪費糧食,江舒云就只稱了十斤大米,仔細撿出里面的石子和雜質(zhì),淘洗干凈后用清水泡上,等到晚上再進行下一步驟。
……
“哎,你們聽說沒,老江家的二丫頭今天一早跳了小青河!還好人沒事,給救回來了。”
“中午我就聽他家隔壁的王老太說了,那丫頭高考沒考上,好像差了兩分,昨天一直關(guān)在家里哭,今天跳河肯定也是因為這個。”
“嘖嘖嘖,小姑娘心性真高,可惜沒有那個命,大學(xué)那是誰想上就能上的?咱們村這些年讀了高中的男娃娃幾十個,都還沒一個考出去的,那丫頭心里怎么就沒點數(shù)呢。”
“可不是么,再說考上了大學(xué)又怎么樣,我外甥他鄰居家的一個同學(xué)讀了大學(xué),回來在縣里文化館上班,一個月的工資也就那么四十來塊,也不比咱們種田掙的多,白費四年功夫。”
“就是,江家那丫頭從小就是死心眼,要是早幾年去給她未來婆家喂豬,也不至于日子過得這么緊巴巴的……”
青河村是個多姓雜居的自然村落,一共有兩百來戶六百余口人,規(guī)模不大不小。日落西山,吃罷晚飯,村里的婆姨漢子們就聚在村子中間曬谷場旁邊的大槐樹底下,一邊搖著扇子納涼,一邊呱啦老家江的閑篇。
江舒云正好從旁經(jīng)過,雖然聽到了這些冷嘲熱諷,但卻沒出聲反駁,只是風(fēng)清云淡地瞥了那群人一眼,繼續(xù)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一條烏黑亮澤的大辮子垂在她不盈一握的纖腰間,辮梢隨著步伐輕盈地微微擺蕩。
一幫人被江舒云吸引了目光,不約而同地噤了聲,就像集體被掐了脖子的鴨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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