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圖窮匕見
約定?什么約定?
要不是太宰治對于自己的記憶力很有自信, 堅信自己絕對不會忘記,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失過憶了……記憶里這是他們寥寥幾次見面吧?
不存在的記憶增加了?!
像是感受到了太宰治溢于言表的疑問,辻原曜好心提醒起來:“上次, 第二公園,說過的吧……要請你吃甜點——比黑森林更適合你的。”
雖然配色清爽的芒果雪葩,看起來和整天套著黑色外套的太宰治十分不搭配, 就連黑森林起碼在外表上同樣都是黑漆漆的——
怎么說雪葩都和太宰治的畫風割裂。
但是辻原曜就莫名覺得適合。
沉溺黑暗,向往救贖,擁有比外表更加深刻的思想……
在見到太宰治第一眼的時候,辻原曜就已經明白,盡管擁有孩子氣的舉動和看似格格不入的行為,太宰治依舊在努力自我救贖。
“啊……這個啊……”
沉積在腦海中的記憶被喚醒了。
太宰治當然記得這段話, 事實上他的腦子里儲存著外人不能想象的信息量, 初見時的每一句話他都能準確復述出來,自然也能想起這句令他頗為驚訝的話。
不過他還真的沒有想到,當初還以為是隨口一說的玩笑話, 沒想到辻原曜居然真的一直記得……還準備把它付諸實踐?
不知道說什么, 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很少有人將他說過的話當真……尤其是他以那種輕佻不著調的態度說話時。
辻原曜是個例外。
太宰治轉了轉手上的勺子, 輕輕巧巧地轉移了話題。
“芒果雪葩……還不錯呢~”
太宰治說著, 又挖了一勺軟甜的雪葩,把勺子含在嘴里的時候, 露出孩子氣的滿足表情:“不過……還差一點。”
突然, 他睜大眼睛,興致勃勃地建議:“不如我們來做螃蟹雪葩~或者……螃蟹森林?”
辻原曜伸手挖甜品的動作一頓。
螃蟹森林……那是個什么鬼玩意……
但是太宰治好像十分滿意似的,點點頭扔掉勺子, 已經手舞足蹈辻原曜商量起來。
“嗯嗯……果然是很好的主意呢~把新鮮肥美的螃蟹腿, 啊, 一定要是最新鮮的松葉蟹!把它們豎著劃開,插在螃蟹做的蛋糕上,用味精來當糖霜薄薄淋一層!”
伸出右手,太宰治從上至下,比了一個一刀兩斷的動作。
嘴上說著如此可怕的制作步驟,太宰治仍舊意猶未盡地補充:“到時候螃蟹的四肢在生前幫助他們逃脫,死后仍舊不離不棄,成為插在螃蟹身上的裝飾……啊,真是想想就感動得要流下眼淚來了~”
太宰治裝模作樣地抹了一下眼角,盡管那里什么都沒有。
辻原曜把勺子悄悄放桌面一邊,默默退開一點,對于這種恐怖的“甜品”用肢體語言表示拒絕。
把螃蟹腿像是樹木一樣插在蛋糕上,還淋味精……想必這件“大作”,就是前面提到的[螃蟹森林]了吧……
果然是,呃,奇特的口味。
太宰治還真是喜歡螃蟹呢。
并沒有挑戰自我的遠大追求,辻原曜及時打斷了太宰治愈加深入的幻想:“太宰君,再不吃掉的話,甜品一會就要完全化掉成黏糊糊了……”
應該沒有人想要吃軟軟踏踏,化到舀都舀不起來的甜品吧?
“惡……”太宰治被形象的形容詞搞得惡寒一陣,乖乖撿起桌子上自己剛剛丟下去的勺子,趕緊舀了一勺甜品塞到嘴里。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嘴里含著半化不化的雪葩,太宰治抬起頭看著辻原曜,口齒不清地說著什么。
笑死,根本聽不懂。
盯著含含糊糊的太宰治,辻原曜清澈見底的淺棕眸子里盛滿疑惑。
“啊好冰好冰!”
把嘴里含著的冰咽下去,太宰治小聲抱怨了兩句,又興趣盎然地問起了別的問題。
“對了,辻原君是不是要離開甜品店了?”
雖然驚訝于太宰治的敏銳,辻原曜卻也沒有想過隱瞞什么。
“對……最近找到了新的工作,所以完成這個月的工作之后我就會告別三坂小姐,前往新的工作地點。”
不知道為什么,太宰治坐正身子,好像從中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誒——為什么?難道是店長克扣你的工資嗎?嗚哇,真是嚴重的失職行為呢!”
余光瞟到桌子上內容物所剩無幾的蛋糕盒,辻原曜撐著膝蓋,站起身開始收拾。
太宰治把擋路礙事的長腿收起來,很有眼力地避讓開。
“并沒有……三坂小姐認真負責,對待下屬也十分寬容,就是那種……呃,首領的風范,你懂吧?”
端著盒子,辻原曜把零零碎碎的垃圾分類,分別扔進不同的垃圾桶里。
辻原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一個蛋糕店的老板比作首領,聽起來就像是把柔弱的小花比作殺傷力巨大的大炮一樣奇怪……
可能是他在軍隊和各種灰色組織里面混多了的緣故?
“啊,那我好像是有點明白了!是不是那種陰險狡詐,為達目的誓不罷休,利用手邊所有能利用的東西,還特別喜歡蘿莉的變態……這種?”
瞇了瞇眼睛,盯著辻原曜的背影,太宰治思索一會,給出了一個相當離譜的答案。
森鷗外:阿嚏!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組織的領導……”辻原曜微妙地感覺到了太宰治無辜的遷怒,考慮到三坂店長的清譽,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站出來澄清,“但是三坂小姐就是普普通通的正常人的那種……沒有變態蘿莉癖。”
話說……這樣的首領真的存在嗎,他的下屬不會叛逃嗎?
沒有變態蘿莉癖?!
坐在沙發上,太宰治演技浮夸地抬起雙臂抱住自己,鳶色的眼睛里滿滿的做作驚恐。
“……也沒有變態正太癖。”
辻原曜忍住吐槽的欲望,坐回沙發上,用行動表示了太宰治的多想。
“呼——那就好~像我這樣的美少年,出門總是要保護好自己呢~”
太宰治對自己的容貌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就是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
“……”
實在是找不到什么話可以接,辻原曜干脆轉移話題。
“這么晚了,太宰君要不要回家?如果很喜歡,想要繼續和我舉辦今天這樣的夜談會的話,可以在明天晚上再來拜訪……”
“啊——”
困意襲上頭腦,辻原曜說著說著,抬手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晶瑩的淚珠。
平常這個時間,他早就洗洗睡了。也就是今天撿到了太宰治,他才磨嘰磨嘰的拖到現在,遠超他平時的入睡時間。
“沒有家喲~啊——”
太宰治也跟著打了個哈欠。
???
辻原曜睜大眼睛,一個哈欠卡在嗓子里,噎得他不上不下的。
沒有家是個什么情況?
太宰治輕輕向后靠,直到蜷縮在扶手和椅背之間的小小三角區之內,鳶色眼睛半睜半閉:“沒有家就是沒有住處的意思哦~”
猶豫了一下,辻原曜還是問了出口:“你……住在哪?”
“啊……某個不良小診所啊,某條美麗至極的河流啊,某個月光下粼粼閃爍的海邊啊……”
啊啊,反正就是這種地方嘛~
辻原曜皺了皺眉,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著一團,昏昏沉沉的太宰治。
流離失所……沒有住處嗎……?
唉——算了。
不再糾結這件事,反正也只是收留一夜。干脆就當做打開大門,用暖呼呼的地毯和幾條小魚干,收留一只無家可歸的貓貓……這樣。
“那今天睡在沙發上,沒有問題吧……?”
辻原曜打量了一下沙發,長長的布藝沙發,雖然已經是舊沙發了,但是還好在他搬進來的那天換了新的墊子。
厚厚軟軟的墊子,塞滿了棉花,鋪著的布料上還繡著一只黑色的貓貓頭。
太宰治原本想要順著桿子往上爬,如果能夠趁機進入臥室里面,讓他好好探索一下就好了!
但是深沉的困意攫住了他的意識,一只大手牢牢拽住他的想法,將他和他的身體無情分割開來。
溫暖的水流覆蓋了他的意識,昏昏沉沉把他拽入潛意識的廣袤海底之間。
“唔……”
見到沙發上蜷縮的少年從喉嚨里擠出一聲模模糊糊的回應,辻原曜收回手,放心地從沙發的暗格里抽出一疊毛茸茸的毯子,鋪開毯子,輕柔地蓋到少年的身上。
太宰治輕輕用嬰兒肥的臉蛋蹭了蹭毛毛的毯子,緊皺的眉毛緩緩松開來。
不放心地檢查了一遍家里的門窗是否關好,雖然是為了防止冷風灌進來,但是總有一股“關好門窗防止貓貓竄出去”的既視感……
困意上涌,辻原曜輕手輕腳地關上燈,睡眼迷離地走進內室,迷迷糊糊去摸索燈的開關。
“啪。”
一聲響動,小小的出租屋霎時間陷入沉沉黑暗中。
……
……
世界沉沉睡著,溫柔的夜色輕柔包裹著街道,除了偶爾劃破夜空的一聲兩聲的犬吠之外,寂靜無聲。
“咔嚓。”
“吱呀——”
一聲響動,老舊的木門發出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格外引人注意。
“這就是您吩咐的那個人,今天晚上回來了……鑰匙在這。”
房東恭敬地站在一旁,雙手奉上黃澄澄的銅鑰匙,洞開的大門清清楚楚表示了——
這就是出租屋的鑰匙。
一只纖細白皙的手撿起這串銅鑰匙,手的主人玩味地把玩著,低低笑了起來,歪頭朝著身邊的人下令。
“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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