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大人，可一直這樣，將士們士氣太過低迷，一旦士氣低到最低，到時候還真有可能守不住，我們必須得盡快想想辦法才行。”

幕僚羅虞卿走了出來，恭敬朝著指揮使沈秋水行禮。

他臉上表情極為凝重，眼底滿是擔憂。

“羅先生，你作為軍師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替我分憂想想辦法嗎？”

沈秋水看著羅虞卿罵娘的心都有了，玉門關里有不少大家族放下來的嫡系子弟，就是為了來邊境鍍金，待個兩三年隨便找個理由就調回京都擔任高官。

這個羅虞卿就是京都羅家的人，到玉門關也有一年多了，雖然掛著軍師的職，可從到玉門關到現在從未說出過任何有用的建議。

甚至壓根就沒有提過建議。

羅虞卿微微一噎，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在下戰場經驗淺薄，對于眼下這種局勢缺乏判斷力，這個時候只有依靠指揮使大人做出決斷。”

我做決斷？

你他么的是想要讓老子背鍋吧。

指揮使冷冷瞥了一眼羅虞卿，如果不是忌憚羅家的勢力，他甚至都想直接把這家伙現在就推出去剁了。

“你戰場經驗淺薄，正好，這次是十年難得一遇的大戰，經歷過這場戰斗之后就沒人再敢說你沒有經歷過任何大戰了。”

羅虞卿愣住，不明白沈秋水這話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覺得這話不是什么好話。

還沒有等到他開口反駁沈秋水就再次開口。

“傳我命令，軍師羅虞卿親往東城墻，鎮守東城門，跟東城門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周圍一眾將領紛紛扭頭看向羅虞卿。

羅虞卿震驚了，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沈秋水，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

什么意思？

這家伙陰我？

“指揮使大人……”羅虞卿還想要說什么，可卻被沈秋水直接伸手攔住了。

“行了，軍師無需多言，我等久食朝廷祿，應當為保護百姓盡一份職責，玉門關絕不能在我們手上丟失，你放心，你去了東城墻之后我也會趕往北城墻。”

“另外，朱康將軍、秦旭將軍去南城墻，所有人都只有一條死命令，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城門，絕不能讓北狄人攻破玉門關。”

“在我們背后就是大武帝國腹地，你們妻兒全都在身后，讓開了這道門戶，我們的妻兒或許就會成為被屠殺的一員，所以我在這里拜托諸位，一定要守住。”

沈秋水重重朝著大廳里眾人行禮，言之鑿鑿，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重鼓般敲打在所有人心頭上，讓大廳里所有人震驚得說不出來話。

年輕一些的將領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臉色滿是狂熱。

“請指揮使大人放心，我等誓于城門樓共存亡。”

“對，只要我還活著，北狄雜碎就絕不可能從我駐守的城門進來。”

“哼哼，沒有援兵又如何，難道我大武男兒還怕了這些北狄雜碎不成？我練武十幾載，為的就是在戰場上殺敵報國，今日終于有機會了。”

“………”

一群年輕的中層軍官群情激奮的喊道。

沒人注意到的是端坐在前面幾人個個臉色鐵青，特別是被點到名的幾人，雖然他們身上穿著厚甲，看上去像模像樣的，可實際上沒一個人有戰場廝殺經驗。

“行了，諸位盡快回各自防區做出安排吧，大戰當前，你們要是離開營地太久很容易引起下面將士生出一些無端猜測。”

沈秋水揮了揮手，直接下達了逐客令。

一行人雖然滿臉不甘，可還是開始逐漸轉身離開。

等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沈秋水站起來重重朝著他們行了一禮，眼淚兮兮的說道，“諸位，我在這里拜托你們了。”

眾人聽見這話，臉上愈發堅定，之前還散亂的士氣被他三言兩語就重新凝聚起來。

羅虞卿在離開之前恨恨的看了一眼沈秋水，暗暗咬牙。

如果這次能夠活下來，等回到京都之后他一定要想辦法弄死這個家伙，不僅僅是他，連他的親朋好友一個都不能放過，

要讓他知道招惹自己是一件多么后悔的事情。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之后，大廳才安靜下來，就連下人也被沈秋水喝退了，只剩下他一個人靜靜坐在椅子上。

良久。

“唉……”

沈秋水嘆了一口氣。

“老爺，我們真的要跟這群蠢貨共存亡？”

角落里，一個胖胖身材的中年男人走出來，恭敬行了一禮，隨后說道。

“哼，那些話只不過是說給那些白癡聽的，沒有他們在前邊拼死拼活地擋住北狄人，我們怎么在大后方享受？”

沈秋水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共存亡？

簡直是可笑，我的命怎么可能跟這些家伙相提并論。

“可眼下玉門關被圍，如果直接離開朝廷那邊追責家里那邊頂不住壓力，可這次北狄出動整整三十萬人，如果沒有援兵支援，城破也只是時間問題，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沈秋水陷入了沉思，這也是他現在最頭疼的地方。

他擔任這個指揮使的位置已經兩年了，再多待兩年家里就能動用關系把自己調離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到時候至少都是一個封疆大吏，所以自己決不能死在這里。

玉門關也不能丟。

要是玉門關丟了，朝廷怪罪下來，就算不是死罪，也必定會影響到后面晉升。

想了想，他雙眼驟然一冷，隨即抬頭。

“去，帶消息給唐昊，我們會在明日凌晨組織反攻，讓他從左側策應，勢必要重創北城門外的北狄人。”

“另外，你立刻派人，不，你親自走一趟趕往涼州城，給那位老王爺帶個消息過去。”

中年男人疑惑地看著沈秋水，“老爺，帶什么消息……”

“告訴老王爺，他的兒子被北狄人抓了，不日就要在陣前斬首。”

沈秋水冷笑著說道。

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你唐王府躲在后面吃肉飲酒，甚至連點援助都沒有，那就別怪我無情。

你不救我沈秋水，那就讓我看看你會不會救自己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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