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歌看他悵然若失的模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安慰，“每個人都有他要走的路，衛家世代從商，衛炎景也有他說不出的苦衷吧。”

        至少在葉長歌看來，衛炎景還是挺享受商人身份的。

        清揚苦笑了一聲，將地契推給葉長歌，“這便歸你了，不用告訴衛炎景，就算是你的小金庫吧，明日你抽空去盤算賬目，我已經和那邊打好招呼，他們若再敢怠慢你，我就把那店鋪推平了。”

        清揚這樣做讓葉長歌心里一暖，“這下我可有兩個主顧了。”除了管理衛炎景的店鋪賬本，還有這家首飾店。

        今日的醉芳樓歇業，葉長歌一時間沒什么好招待的，桌上的小菜和清酒很快見底了，葉長歌想了想還是決定炒兩個菜招待清揚。

        好在廚子有留下一些備菜，炒菜對葉長歌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就是點火的時候，出了點小差錯，葉長歌實在是不會用傳統的點火方式。

        清揚沖了進來，“走水了嗎？”

        “咳咳……”葉長歌捂著口鼻，此刻的她通風里冒出的煙嗆得說不出話來，倆人在一片煙霧中面面相覷。

        清揚將他拉了出來，兩人在庭院里咳了半天，看到對方宛如花貓的臉，不約而同的笑了。

        “你這是做什么？”清揚沒想到葉長歌來后廚，若不是他看到濃煙滾滾，還真不知道葉長歌在搞什么名堂。

        庭院里養了幾缸蓮花，葉長歌從中舀了幾瓢水，將臉上的黑灰洗干凈，“不是怕你餓著嗎？”

        清揚四下打量，“衛炎景看來是真的不想做生意了，醉芳樓都不開業。”

        葉長歌有些心虛，衛炎景估計是因為她，她昨天失意，正巧需要一個安靜獨處的地方，醉芳樓再好不過。

        不過之前的壞情緒，現在已經煙消云散，衛炎景開導葉長歌，清揚還送來一家珠寶店，葉長歌也不是自苦之人，此刻心情明媚。

        “出去走走？”葉長歌也在昏暗處帶了許久，此刻一束陽光照在蓮花之上，葉長歌才發覺已經正午了。

        “確實，我是繼續在這待下去，衛炎景這家酒樓就要被你點了。”清揚調侃道。

        正午正好是街坊間最熱鬧的時候，葉長歌歸于人群之中時，反而覺得輕松自在。

        “帶你去吃云吞。”葉長歌并不想去酒樓，市井的這些小吃，更讓人流連忘返。

        清揚看著面前這家有些臟亂的云吞店，有些遲疑的往后退了退，“換一家吧，我請客？”

        葉長歌看出來他嫌棄，“你試試嘛，這種店鋪越臟亂的，反而越好吃。”

        清揚將信將疑的坐下，雙手無意間靠著桌沿，摸到一陣黏膩，這些桌子久經使用，藏污納垢則是避免不了。“還是換一家吧。”

        葉長歌手急眼快將他摁著坐下，一邊回頭對著正在忙做的老伯，“老伯，兩碗云吞。”

        “好嘞，還是老樣子？加辣不加蔥？”

        老伯熟練地用網篩舀起幾個云吞邊放入滾開的熱水中。

        看葉長歌與老板這般熟絡的模樣，看樣子是不少來，清揚只得強忍著不適，“這街上成日灰塵紛紛，為何非要在這街角這個攤子。”

        讓老伯聽到這話，倒也不在意清揚暗示他買的東西不干凈，爽朗的一笑，“這公子一看就是出身名門世家，多少有些不食人間煙火，京都可是寸土寸金，能在這一方地界支個攤子已經是實屬不易了。”

        葉長歌知道清揚驕矜，問老伯要了一壺熱水，幫清揚沖洗餐具，“在此處擺攤營生的，都是一些平頭百姓，為了維持生活已經實屬艱難，還要應付官府的苛捐雜稅，已經很艱難了。”

        清揚站的角度不一樣，“但如果不交稅，這個國家該怎么運作。”

        老伯此刻加兩碗云吞放到他們面前，“這位小公子此言差矣，交稅是沒錯，可是我們交的稅，可不是供養那些貴族的，他們揮金如土，用的可是我們的血汗。”

        葉長歌把云吞往清揚面前推了推，“嘗嘗吧。”

        清揚聽到老伯一席話，若有所思得用湯勺舀起一個云吞邊往嘴里塞，沒想到下一刻便被燙得差點從座位跳起來。

        老伯一看，哈哈一笑，“小公子，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清揚用折扇捂住口鼻，慢慢適應了滾燙的溫度，云吞在口中炸開，鮮香四溢，和御膳房做的珍饈不相上下，他眼睛亮了亮，又舀起下一個，這次倒是長記性，知道吹一吹，涼了再入口。

        “你和我想象中的貴族有些不一樣。”葉長歌倒是不著急吃，看著清揚，“我還以為皇家都是那般趾高氣揚，眼高于頂。”

        就像昨日那個蘇嬌嬌，家中長輩不過是尚書，便可如此耀武揚威，更何況面前這位的父親是當今圣上。

        清揚此刻已經完全放下了架子，大快朵頤，抽出間隙回答葉長歌，“我還以為女兒家都該身處深閨，等著未來相夫教子，誰會像你一樣拋頭露面？”

        葉長歌想想也是，一頓飯結束后，清揚卻有些意猶未盡，想去嘗嘗別家的小吃，此人雷厲風行，葉長歌停在云吞店付錢時，一轉頭卻發現他已經到了另一個攤位。

        突然不遠處，有一行車隊行來，葉長歌無意間瞥了一眼，卻發現是囚車，“今日是要送朝廷要犯的日子嗎？”

        古時處決罪人一般都在秋后，眼下這個時節明顯不對。

        老伯此刻也不忙，收了銀子，“丫頭你竟不知，昨天晚上可真是熱鬧，昨天剛剛宵禁，便有大批的官兵在街上，我也是收攤收的比較晚，據說是去抄家。”

        “抄家？”葉長歌看著車隊行過，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蘇嬌嬌，此刻凌亂的頭發，渾身浮腫，還有昨天那副是高氣昂的模樣。

        可能感受到視線，蘇嬌嬌轉過過頭來，看到了葉長歌，立刻面目猙獰，“是你！葉長歌！你好狠毒的心……”話還沒說完，就被身邊的官吏鞭子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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