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歌身上一半重量依靠在小桃身上，那種老夫人去世以后的無力感又再次出現。

        樓上那名白衣女子，聲音清脆，“慢走不送了，衛炎景快點上來，再帶兩壺酒，有些口渴。”

        這話聽的葉長歌暗地里捏緊了拳頭，快步離開。

        衛炎景沒有追出來火上澆油，倒是記得讓掌柜的送他們回去。

        夜已深了，游燈會的熱鬧已經退去，先下街道一片靜謐。

        突然掌柜的聲音在外面響起，“葉小姐，不知有句話該不該說……”

        小桃沒好氣得回了一句，“不知道該不該說，就不要說，惹得人心煩。”

        葉長歌拍了拍小桃，示意她收斂一點。

        小桃撇了撇嘴，安靜了片刻。

        “我們家衛公子雖說受京中女子青睞，但是為人還是恪守禮儀的，男女大防一向是顧及的，在我看來，衛公子對小姐你是特別的……”

        葉長歌在衛炎景身邊許久，自然是知道他的為人，但是他對那個女子格外偏袒，葉長歌也歷歷在目，“今日那個白衣女子呢？”

        掌柜的也不知道這女子的底細，衛炎景第一次將這女子帶來醉方樓，但是兩人十分熟悉的模樣，倒不像是初次相識�！斑@在下也不知�！�

        那女子舉止端莊大方，一身貴氣，想必是哪位世家小姐。

        恐怕也是衛炎景身邊的一朵桃花，衛炎景還真是招女子喜歡，高高在上的公主喜歡他，婉兮也喜歡他……

        葉長歌晃晃腦袋，把這些雜念都拋的九霄云外，如果沒什么意外的話，她和衛炎景以后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小桃還是按捺不住，為葉長歌打抱不平，“我家小姐身為一個女子，做賬房先生兢兢業業，衛炎景和她母親卻那樣對我家小姐，如今把這件事情鬧開�！�

        掌柜的卻有些懵懂，“景夫人？發生了什么事兒？”

        看來衛炎景是將消息壓了下來，掌柜的并不知道。

        小桃還想再說，葉長歌立刻阻止了她，“禍從口出，你若真的在意我的名聲，以后就謹言慎行�！�

        等到下了馬車后，小桃跟在葉長歌身后，突然問了一句，“小姐是不是……喜歡衛公子？”

        這句話里帶著試探，葉長歌腳步頓了頓，回頭時帶著苦澀的笑，“現在不喜歡了�！�

        小桃立刻上前抱住葉長歌，她家小姐一直對外否定和衛炎景的關系，明明將愛藏的小心翼翼，卻被人們拿出來反復指責，將若無須有的罪名帶在葉長歌頭上，真的是太委屈了。

        其實在江南之行，葉長歌就對衛炎景有一種懵懵懂懂的情感，但是那時候的自己還沒有發覺，后來這種感情發酵，一發不可收拾，衛炎景替她處理喪葬事宜時，葉長歌覺得這個男子值得托付，可是一切還沒有萌芽時，景夫人那樣的行徑，將一切都扼殺在搖籃中。

        葉長歌不敢有所貪念，葉家的所有人都不看好葉長歌和衛炎景，好像天生他們就有階級之別，天上地下，本該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知道的，我和他不可能。”葉長歌將臉埋到小桃的頸窩里，“小桃，我好累，自從老夫人走了以后，感覺一切都變了。”

        好像自從老夫人去世這個時間節點，一切都天翻地覆，葉長歌有些措手不及，卻不得不面對。

        “那樣的人不值得。”小桃還記得那日景夫人的趾高氣揚，“衛炎景也是，把人的心傷透了，才來道歉，于事無補，為人處事還不檢點……”小桃現在直呼衛炎景的名字，也沒有以往那般尊敬了。

        葉長歌一夜輾轉反側，有一種無盡的傷感將她包圍，等到第二日，小桃來喊她用早膳，才發現葉長歌一臉憔悴，“小姐，你不會一晚沒睡吧？”

        葉長歌用涼水潑了潑臉，才勉強清醒了一些，“去給我沏一壺濃濃的茶，我要處理一些事�！�

        她現在需要轉移注意力，現在首飾鋪有太多地方需要整改，這些思路需要呈現在紙上，一一去實現，還要給清揚過目。

        雖說一夜未睡，但此刻思路明晰，小桃濃茶沏好，有些擔心的看著葉長歌，“小姐，其實沒必要這么著急的，你可以先休息……”

        “哪有那么多時間，馬上就是宮宴了，這段時間是那些夫人小姐來買首飾的高峰期，倘若這個時候拿不出些花樣來，也不知道首飾鋪才能翻盤�！�

        葉長歌著急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趕快賺錢，趕快和衛炎景斷了關系，也免得她總是心存念想。

        葉長歌很快就進入狀態，為了繪制手勢的款式，她還專門去找了竹炭，削出了筆的形狀，做出了一只簡易的鉛筆，毛筆在繪制首飾細節時會有些力不從心，再加上宣紙本就容易暈墨，一些首飾的細節無法展現出來，反倒是竹炭筆會方便許多。

        一張又一張的手勢樣圖畫出，小桃看著入神，以前還沒有發現小姐有繪畫的天賦，首飾明暗交雜，上面的圖紋清晰可見，并不是尋常的花卉，有點像一種瑞獸，小桃覺得有些熟悉，“小姐，這是什么圖樣呀？”

        “貔貅，可以聚財。”葉長歌將竹炭筆放下，此刻虎口處已經被染得烏黑，她也只是簡單的往身上蹭了蹭，“我打算出一個系列，里面所有的首飾都帶這樣的紋樣。”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擺在葉長歌面前，就是現在的鍛造工藝，是否能將她畫的圖樣展現出來。

        “小桃，你拿著這幾張紙，去找首飾鋪的掌柜，讓他去找渠道把這幾張圖上的東西做出來�！比~長歌事罷生了個懶腰，本來以為自己做到一半便會因為困倦睡去，沒想到有目標的去做，反倒讓精神了起來，不知不覺已經日落西山。

        果然忙起來，那些煩心事兒便會自己消失，葉長歌現在的心態平和了許多，可能是因為平和，她突然想起的一件事，趙云湄和葉湛英好像今日有約她出來，她前幾日應下，沒想到今日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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