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太聽懂，皺著眉等她接下來的話。
  「您剛才說我為什么不學(xué)著拒絕一下，因為我不敢，我連拒絕的勇氣都沒用，而這一切都拜她所賜！從小到大，我做所有的事，都得不到肯定的表揚，他們永遠說我不行，我這不行，我那不行，我不如誰誰誰好，沒有誰誰誰聽話。我每一次的想嘗試和努力，都被否定。」
  我放下環(huán)抱的雙臂，看著身旁冷笑的小姑娘，帶著恨意的眼神盯著地上的哭鬧的婦女。
  「所以，你在職場里就不敢拒絕別人，想要做更多來獲得別人的認可。你也很敏感，很在意別人的看法，也就更不敢拒絕？」
  「或許吧。我也沒想過。」小姑娘收回視線，低著頭擦了擦根本不會流出來的淚。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了，我死都死了。」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轉(zhuǎn)身出了大廳，閃回的是我的工位。
  「所以，你的遺憾是什么呢？」我一屁股坐在靠椅上。
  「還是那場沒談的戀愛。」小姑娘的眼神全是落寞，整顆腦袋磕在我的辦公桌上。
  「可是去了他身邊又不敢表白，有什么用？明明是一句話的事。」我掏出簿子，翻看著因她滯后了多少人。
  「要不，你再帶我去學(xué)校轉(zhuǎn)轉(zhuǎn)？也許是因為很久沒見過他了，喜歡沒那么強烈，所以說不出口？」女孩的眼神閃著光，這情緒轉(zhuǎn)變未免也太快了。
  我只是一個NPC，我能怎么辦，我只能是帶她轉(zhuǎn)場咯。
  依照著她的想法我們來到了一個教學(xué)樓通道口，外邊正下著大雨。
  「我能進去嗎？」小姑娘抱著我的胳膊來回搖晃，撒著嬌。
  我其實不太吃這套，但還是推了她一把，萬一她這次成功了呢？
  回到大學(xué)時期的小姑娘青春洋溢，跟剛剛的她差別很大。
  「喂？你在忙嗎？我在隔壁學(xué)校考試，但是這會兒下大雨了，我和舍友都沒傘，被困在這兒了。」
  她在周圍人嬉笑起哄中撥了個電話，周圍的姐妹們也都識相的悄聲打趣，挑眉。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孩的聲音「不忙，你們幾個人？等我?guī)追昼娋瓦^來。」
  她臉通紅，回了電話迅速掛斷，跟旁邊的姐妹們扭笑成一團。
  沒一會兒，雨中走來一個撐著格子傘，手上拿了幾把雨傘的男孩，是上次食堂的那個。
  「我就在宿舍借到了兩把多余的傘，你們先用。」
  男孩遞了傘給小姑娘周圍的姐妹。
  小姑娘很自然地走到男孩身邊，「謝謝。」
  男孩搖搖頭，跟女孩并肩走進了雨中，兩人愉快的聊著些什么，手舞足蹈。
  兩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拉開了和其他人的距離，一把傘，兩個人，走上了街道，走進了飯店。
  我總保持著差不多的距離跟在兩人身后，等著小姑娘什么時候開口表白，劃掉她的信息。
  我從兩人開始點餐，到上完餐，再看著兩人邊吃邊說，期間男孩會將自己飯里的肉丟給小姑娘，小姑娘也將自己餐里的青菜撿給男孩，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就是沒有一句是我想聽的。
  反正全程我只看見兩人說說笑笑，就是沒聽見小姑娘說一句她該說的話。
  我坐不住了，把人揪了出來。
  「你們兩這都不是談戀愛？你的遺憾肯定不是他。」
  小姑娘大概還沉浸在和男孩在一起的快樂里，被我突然的揪起打斷快樂，她很惱火。
  「我們兩沒談戀愛！我就是不敢表白嘛！要是表白了，他不喜歡我，我就再也不能這樣跟他相處了。」她居然又蹲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我翻上了白眼，很無語。
  「你們兩現(xiàn)在這樣的氛圍不叫喜歡叫什么？你是瞎的，你周圍的人都是瞎的啊？」
  「他跟別人也是這樣吧。」她抬起頭，沒有淚的臉也看得出來是帶了點悲傷的，問的話也很沒自信。
  我無奈嘆了口氣，有些不耐煩「這是你的人生，我怎么知道。你的遺憾到底是什么啊？」
  我看著手里的簿子排起的長隊，為什么有那么多人有遺憾。
  4.
  「對不起，對不起。我再去試一次可以嗎？對不起，讓你的工作進度變慢了。」女孩站了起來，不停地鞠躬向我道歉。
  看著她道歉，我有點難以明說的情緒「這是我的工作，你為什么要向我道歉？我們并沒有規(guī)定每個人的遺憾要在多長時間內(nèi)解決，所以，你不必自責。」
  小姑娘的眼神充滿疑惑，她好像并不能理解我說的不用道歉。
  我收起令人惱火的簿子「那你準備去哪里試一次？」
  小姑娘的眼神在聽到我的問話后重新裝上了期待「圖書館，有落日余暉的三樓。」
  我一個響指切到圖書館場景，又一把將她推進去，一氣呵成。
  小姑娘站在書架旁，一排一排刷過，尋找著自己想看的書。
  我找了個能享受到最美落日的位置，雙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閉上眼睛感受著圖書館的靜謐。
  我旁邊的位置被人放了書包，我睜眼一看，還是那個男孩。
  橙色的日光布滿在他身上，背對著我，面對著小姑娘。
  小姑娘的眼里映著面前男孩的身形，輕輕招手，打了招呼，男孩也點頭回應(yīng)了。
  我單手撐著頭，側(cè)著臉看他兩，一手掏出了簿子，隨時準備著。
  小姑娘找到了自己想看的書，在男孩正對面旁邊的位置坐下，安靜看書。
  我皺著眉，她忘了自己說的話了？
  不一會兒，男孩也拿了本書坐了下來，兩眼視線相接，但只是禮貌微笑了一下，又各自低頭看書，不時擺弄一下手機。
  我坐不住了，起身在兩人身邊來回走動。
  事實上，只有我干著急，畢竟他們根本感受不到我在邊上。
  男孩舉著手機，給女孩拍了一張照片，然后發(fā)送。
  小姑娘收到了男孩的消息，嘴角揚起，眼神溫柔，也舉起手機，反拍了男孩。
  我翻了個大白眼，能不能干正經(jīng)事啊？！
  兩人就這樣手機上聊著天，互相拍著照，書愣是沒翻幾頁。
  太陽逐漸西沉，余暉完全沒有后，兩人身上都沒了光，眼睛也都從彼此的身上回到了書頁上。
  我收起了簿子，算了吧，擺爛！不都習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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