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7章
白雋好整以暇道:“想了一夜,可有所悟?”
白湛挺起胸膛道:“事以密成,言以泄敗。”
保密工作沒做好。
白雋玩味道:“只這一條?”
他如今人生樂趣少了一大半,逗逗兒子也不錯。
白湛微微一愣,“嗯。”
白雋補充道:“合作者沒選好。”
“袁家兩個小子只想過安穩(wěn)日子,你卻要拉他們?nèi)ゲ⒅菝半U。”
這才是第一個泄密者,狀是袁奇親自告的。
白湛低頭解釋道:“他們總不能躲祠堂里睡一輩子,該去看看外頭的風(fēng)光。”
白雋語帶不屑道:“他們需要嗎?”
袁家不需要他們光宗耀祖,只想他們好好活著。
“長安距并州千余里,他二人嬌生慣養(yǎng),扛得住長途奔波?”
袁家兄弟這輩子除了那些意外,吃得最重的苦就是剛出生時不哭,被穩(wěn)婆打的一巴掌。
“他們是你的骨肉血親,不可能中途拋下。但若帶上,一日行四五十里,只會拖慢你的行程。”
“明白嗎?”
白湛低下頭,“兒子明白了!”
的確有些強人所難。
白雋喋喋不休道:“還有其他那些人……”沒具體點名,總要維護人家的保密需求。
“品性過得去,也有幾分本事,但你確定他們經(jīng)得住并州風(fēng)霜刀劍?”
“一墻之隔就是突厥的鐵騎與彎刀。”
白湛以為白雋怕了,堅定道:“男兒應(yīng)帶吳鉤,揮斥猛志及四方。”
白雋忽然笑了,笑容里有喜悅亦有回憶,果然是他的兒子。
話音一轉(zhuǎn),“你與李玄玉相熟,該知道京府兩縣是怎樣。”
“一幫長安高門子弟涌入并州,讓當(dāng)?shù)厝绾巫蕴帲俊?br />
“你們是膏粱紈绔,不是游俠,不能意氣用事。”
白湛找的人都非品性惡劣之輩,但他們的身份,本身就是天大的麻煩。
更別提這些人若是傷了死了,白湛要擔(dān)多大的干系。
白湛想起當(dāng)初李君璞要死要活的模樣,頓時不說話了。
白雋一字一頓道:“牛羊成群,虎狼獨行。”
“英才成事,身邊只需一二心腹即可。”
白湛拱手道:“兒子受教了。”
白雋話還沒說完,“最錯的,就是你不該去并州。”
白湛解釋道:“以兒子的本事,哪怕上了戰(zhàn)場,也有能力自保。”
“加上并州族親照應(yīng),必不會讓父親心憂。”
白雋沉聲道:“二郎,你還是不明白。”
白湛篤定道:“父親,兒子很明白。”
“并州是白家的祖業(yè),突厥是國家的世仇,兒子不愿渾渾噩噩過一生。”
“八叔來信,并州正是用人之際。總不能將祖先基業(yè)拱手讓人。”
白雋望著意氣風(fēng)發(fā)的次子,老父親心甚慰,嘴上卻道:“二郎,你不明白。”
“并州那支兵馬是白家的,卻不是為父的。”
從白雋年幼喪父那一刻起,他和留在并州的白家人是族親是盟友,但并州大營的兵權(quán),和他再無關(guān)系。
白湛:“八叔非是嫉賢妒能之人,族中沒有優(yōu)秀子弟能擔(dān)當(dāng)重任,兒子自信能挽狂瀾,重掌兵馬。”
“與父親、大哥相互呼應(yīng)。”
白雋挑破道:“恰恰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大郎的同胞兄弟。”
“白家其他子弟都可以去并州大營效力建功,唯獨我們父子幾個去不得。”
“皇上不會容忍。”
四大營的主將,沒有哪一家的嫡系血親,能在朝中擔(dān)任實權(quán)高官。
若只能二選一,肯定選保住現(xiàn)有的。
白雋從懂事起,就知道并州大營是父祖留給他的。
但成年后,皇帝并未放他回并州接掌軍權(quán),反而留他在中樞任官。
白雋就明白,他這輩子沒希望執(zhí)掌并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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