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到了畫廊，阿斌已經把昨天的水果都送來了。

        袁夢看我來了，對我說：“你們家真是大戶，連水果都是自己產的，簡直是帝國。”

        我看著她笑：“吃你的吧！什么帝國，還不定誰家呢，別那么早下定義。爺爺呢？”

        “遛彎去了。”袁夢對我說：“爺爺這些日子就不是很愉快，這些天張奇也來的少了，我看他總是有些悶悶不樂的，一會回來你哄哄吧！”

        “嗯，好！劉師傅這幾天的畫回來的怎樣？”我突然想起來好久沒有見到裱畫的劉師傅。

        “你不提我都忘記了，你看看吧，這是他們昨天送回來的畫，你看看有問題沒有，我們這段時間的畫出去的可真不少，他也挺忙的，看來他的生意還不錯了，我想我們一個月都得是他一年的活。”袁夢絮叨著。

        我走過去，檢查了一下他們送回來的成品，看得出劉師傅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活做的很細致。

        我正在檢查畫的時候，店里來了客人，我并沒有注意。

        袁夢招待著客人，我一直在案臺上仔細的看著裱好的畫。

        “太太，您需要什么畫？”我聽見袁夢在打點客人。

        似乎那個客人并沒有回答。

        好半天，我抬起頭看了一眼店里的客人。又想把畫收拾好了。

        也感覺這個客人有些特別。

        我有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一看我不禁一驚，正在店里看畫慢慢踱步的不是別人，真是高桐的母親。

        我不禁一陣緊張，趕緊放下手里的畫，向她走過去。

        “夫人，您來了！”我輕聲細語的問候了一聲，袁夢看向我，有些詫異，她看得出，我認識這個女人。

        高母慢轉身，看了我一眼，微微牽動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嚴小姐，沒有打擾到你吧！”

        “怎么會！夫人您這邊請坐吧！”我伸手示意高母，想請她去茶臺就坐。

        她環顧了一下店里，思索了一下，對我說：“你有時間，我們可以出去坐坐嗎？當然這附近就成。我就是有幾句話想跟你談談。”

        “好。”我畢恭畢敬的對高母說道。

        她的態度讓我有些誠惶誠恐，她的表情很和藹溫和，盡管她是來找我的，我想她當然是有話想跟我說的，但是并沒有冷若冰霜，飛揚跋扈。

        見慣了方茹式的母親，高母的態度，到讓我有些不安。

        我回頭對袁夢交代了一下，就對高母說：“夫人，可以了，前面有一家咖啡店，很小，但是還很優雅，您看行嗎？”我陪著小心。

        “嗯！那就走吧！”她說完，率先向外走去。

        我緊緊的跟在她的身邊，緊張到我的心‘砰砰’的亂跳，我拼命的攥著拳頭。

        她的和藹讓我很有壓力，我不禁在心里喊著高桐的名字，來穩定自己。

        到了咖啡店，我們還是坐在了上次沈蘊涵來找我的位置。

        我叫了兩杯咖啡，然后規規矩矩的坐在高母的面前，等待著她開口。

        “嚴小姐，看得出你很鎮定。”她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不知道是褒義還是貶義。

        “看來你一定是想到了，我會來！”

        “不是的夫人，或許是見過您，才沒有驚訝！”我對高母說，我確實很鎮靜，因為我有經驗了。

        “嚴小姐，我來是想跟你說，離開高桐吧！不管你們有多相愛，你們注定不能在一起。”高母語氣很堅定，毋庸置疑。

        說完，她從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張卡，向我推過來。“我知道你很愛他，但是嚴小姐，唯獨在這件事情上，高家的態度是肯定的，我們不能接受沈家之外的婚姻。當然，這跟你沒有關系，這是我們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確定的，這一點，我相信嚴小姐是知曉的。

        高母很優雅的用小調羹攪了攪面前的咖啡，異常的平靜。

        “是的，沈蘊涵小姐來找過我。”我如實的說：“不過夫人，我與高桐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很相愛！”

        “這個我知道，昨晚，我們談過。”高母放下手中的調羹，端起來，呷了一口，然后看向我：“他很坦白，也爭取過。”

        昨晚？......

        我看向高母，原來昨晚高桐回去了大宅。

        “我知道高桐對你有感情，所以，今天才是我來見你，對你我沒有敵意，不管怎樣，我兒子喜歡你，我知道我兒子從來不亂來，既然他喜歡你，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也看得出，嚴小姐很穩重清高，多才多藝，如果高家是平常人家，或許我也會很喜歡你，并很樂意接受你。但是他畢竟是高桐，注定不能普通不能隨性，他有他要擔當的責任。”

        高母藕一樣的尖尖的五指，推著那張卡到我的面前，“這個算作對你的一點心意，既然你喜歡畫，就幫你做大你的事業吧！”

        我拼命的克制我自己，指甲扎進我的手心，生生的痛。

        咖啡店的店員，一直在朝這里偷窺，顯然她是看得出高母的氣勢有些不同。

        “不，夫人，我會做好我自己的事業，但不會收您的錢。我與高桐的感情，不是這個可以結束的，他對我說，關于我們的愛，讓我只能問他。這是昨晚高桐對我說的話。”

        我看著面前氤氳的咖啡霧氣，想著高桐對我說這句話的樣子，沒有想到，今天，就發生了。我當然要堅持他的原則，這是我對他的信任與尊重。

        高母尷尬的一笑，點點頭，不知道是贊許還是同意這個說法。

        “嗯！所以今天才是我來找你的，這也是高桐的意思，這筆錢，高桐希望你來擴大你的店，他說你有這個能力，畢竟你的陳祥之的愛徒，他希望你有自己的事業，自己的經濟基礎。”

        高母還是一如既往的看著我，眼里泛著一種母愛，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我真的會很動容。

        但是她后面的話，我有些敏感，這不是高桐的話，高桐不會嫌棄我沒有自己的經濟基礎，顯然高家在懷疑我與高桐在一起的動機，以為我是想借高家來改善我自己的經濟基礎。

        當然如果高母今天是代表高家來的，那么這就是高家的意思。

        “夫人，我會靠我自己的能力，來改善我自己的經濟基礎的，對于我們的愛，我想讓高桐親自來跟我說。”我說完這句話，一串眼淚掉下來：“我想聽他親口告訴我。”

        “孩子，知道你很愛他，就是因為他不想傷害你，才由我來的，昨晚，我們談了一夜，他也痛苦了一夜，但是早晨，他給了我這張卡，讓我來找你，他說，他辜負了你！別怪他，這是高家的決定，不是他的，他無法違背高家的責任。”

        她伸手抽了幾張紙巾，遞給我。

        “謝謝！”我接過來，尷尬的擦拭著自己臉上不斷涌出的淚水。但是這不是軟弱，是一種極致的痛！

        高母極其柔和的對我說：“更何況，他與蘊涵，即便不是愛，也有一種親情在，他們的姻緣，是注定的，任何人，都無法破壞。就如人家說的，是兩個家族的，所以，高桐即便很愛你，他也要為家族犧牲他個人的喜好，這是他必須面對的。所以嚴小姐，請收下這筆錢，算做高家對你的補償吧！”

        “夫人，恕曼琪不能從命，無論分手與否，我都不會拿高家的一分錢，即便是高桐的意思，我也不會接受，我不出賣我自己的感情。我只希望高桐對我說一句：‘他不能再愛我了！’就已經足夠了，他回他的世界即好。”我看著高母說道，“夫人，謝謝您！讓您費心了！這句話，我只想聽高桐跟我來說。”

        “孩子，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也是女人，也年輕過，我也愛過，我也明白你對高桐的依戀，但是高桐即便是再愛你，他也必須以家族為重，在我們這樣的家庭，感情只是附屬品。”高母說的很現實，很坦誠，聽得出這是實話。

        并且她對我的態度，讓我很感謝，她很正面的，最起碼她是有素質的，有尊重的，也很坦誠的在跟我交心。她在讓我明白，除了高桐的堅持，我沒有任何勝算，全方位處于絕對的劣勢，更何況她說這是高桐的意見。

        看著高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慰，那種推心置腹，讓我無言以對，只有木訥訥的看著她和藹的面容發呆，我很想現在就見到高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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