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警察做了一晚上的調查之后,　下午三點，一船人終于得以離開了游艇。雖然可以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但這件事就像是懸在大家心中的一把刀,　遲遲不落下來,　大家便沒有一天的安穩日子可過。

　　盛意被徐起接走,　宋棠因為是這次派對的主辦者以及游艇的主人,　所以主動留下來配合警方做進一步的調查。

　　“還好嗎？”徐起用胳膊把她鎖在懷里，擋去海風也擋去周圍圍觀群眾的視線。

　　“嗯。”盛意臉色很不好,　兩個眼圈黑黑的，嘴唇泛著青紫,　從未見過她如此的疲憊不堪。她抓著徐起的袖子,　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總算有些踏實的感覺。

　　徐起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扶著她的身子讓她躺在上面,　再扯過一邊的毛毯搭在她身上，然后繞到了前座駕車離開。

　　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　盛意幾乎是倒下去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車內有一絲溫暖的光線從前面傳來，是徐起在用平板電腦處理公事。

　　“什么時間了？”她坐了起來,　毯子滑落在了腳邊。

　　徐起打開車內的燈光,　放下平板，轉頭看她：“六點四十,　餓了嗎？”

　　盛意點頭,　肚子早已扁了,　腹內唱起了空城計。

　　“下車，吃飯。”

　　徐起打開車門下車，盛意也在后面穿好鞋子拉開車門，大概是餓得腳軟，她一下子撲入了他的懷里，活像是碰瓷兒似的。

　　徐起忍俊不禁：“餓得這么厲害？”

　　盛意羞惱，捶了他一拳：“你不餓嗎！”她好歹在游艇上解決了一頓午餐，他呢？

　　“嗯，泡面確實不禁餓。”徐起摟著她的腰，一起往街邊的餐廳走去。

　　盛意仰頭看他：“其實你不來也沒關系的。”

　　“有關系。”

　　“嗯？”

　　徐起揉了揉她的短頭，說：“你那么害怕，我怎么可能不在你身邊。”

　　盛意抿嘴笑：“你是怕宋棠撬你墻角吧。”

　　“如果你非要這么理解的話，也行。”

　　“嘴硬，吃醋就吃醋唄。”盛意往他懷里靠了靠，尋到溫暖的源頭，“我給你吃醋的權利。”

　　徐起哂笑，不語。

　　兩人進了一家潮汕牛肉火鍋店，此時正是飯點，前廳里排了長長的一隊，大家坐著喝茶聊天打發時間。

　　“排嗎？”徐起問她。

　　盛意見著如此紅火的場景，咬牙點頭：“排。”

　　選擇餐廳，她一向是哪里人多往哪里擠，相信大眾的眼光。那些門庭冷落的店面她通常不會去嘗試，因為大膽嘗試的結果總是很慘烈。

　　“a16。”叫號的服務生大聲喊道。

　　坐在兩人旁邊的一對情侶喜滋滋的站了起來，男生挎包女生拿著菜單，兩人說說笑笑地進去了。

　　“羨慕。”盛意靠在徐起的肩頭，嘆氣。

　　徐起伸手揩了一下她的嘴角：“羨慕羨慕就得了，別流哈喇子。”

　　盛意捶他：“我才沒有！”

　　徐起亮出自己的大拇指：“這叫沒有？”

　　盛意：“……”

　　急中生智，她一口咬了上去，然后舌頭一卷，銷贓！

　　徐起：“……”

　　“嘿嘿，沒有了吧。”盛意抬頭，得意洋洋的說。

　　她小巧的舌頭在他大拇指上一觸而過，軟軟滑滑地觸感，讓人不禁心神蕩漾。

　　“我突然不餓了。”徐起正色道。

　　盛意懵逼：“嗯？”

　　“咱們回去吧。”他湊在她的耳邊，學著她的樣子，舌頭一卷，滑過她的耳后根。

　　盛意冷不丁地發顫，像是過了一遍電似的。

　　“如何？”他的氣息噴在了她的腦后，溫溫熱熱的，帶著曖昧的味道，“當然，我也可以負責把你喂飽。”

　　盛意：不過一晚上沒見，他是哪里學來的這些騷話！

　　大概等了有半個小時，終于輪到了他們。

　　一坐下，盛意就狂勾了一遍菜單，拍給服務生：“就這些，上得越快越好！”

　　服務生被這種點菜速度給震驚到了，結結巴巴的回答：“好、好的。”

　　盛意撐著腦袋看不遠處的一桌，香氣繚繞，菜品誘人，特別是那圓嘟嘟的牛肉丸，她幾乎都可以想象一口咬下去是多么的彈牙勁道了。

　　眼看著女朋友就要被別人的牛肉丸給拐走，徐起不得不轉移她的注意力，好讓傳菜的小哥有喘息的機會。

　　“昨天的命案有可能會被媒體報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盛意愣了一下，收回視線，點頭：“我想到了，可能會有人借用這次的事情來抹黑我或者盛氏。”

　　“尤其你還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徐起提醒。

　　“嗯。”

　　在很多案件當中，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有很大的幾率就是兇手。雖然不能用概率來斷案，但盛意的確是這次案件的一個突破點，她是距離兇手最近的人，她在外面敲門的時候兇手正在里面行兇。

　　徐起說：“今晚你到我家去住。”

　　“這樣好嗎，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啊。”盛意眨眼。

　　徐起：“也行，那我住到你家去。”

　　盛意：“……”所以，區別在哪里？

　　幸好上菜的速度很快，盛意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專心投入涮牛肉的工作當中了。

　　一人一只調料碗，盛意總喜歡伸筷子到徐起的調料碗里攪，總覺得他調的味道香一些。

　　作為一個有輕度潔癖的男人，他不介意在接吻的時候吃她的口水，但很介意她這樣不衛生的搞法，非常想讓他青筋暴起。

　　“生氣哦？”盛意從鍋里夾起牛肉丟入徐起的調料碗，然后一通亂攪，送入自己的口中，挑釁地看向他。

　　徐起夾起了一只牛肉丸放在她的碗里，警告她：“不要得寸進尺。”

　　盛意偏偏喜歡惹怒他，夾起碗里的牛肉丸又丟進了他的調料碗里，然后左滾右滾，拌好后一口塞入嘴里，美妙無比。

　　徐起：“……”

　　這樣的忍耐力，可能是上輩子殺了她全家吧。

　　盛意吃到站不起來后，發現居然還有三盤肉沒有解決。按照她剛才點菜的方式，并不奇怪。

　　“怎么辦？”盛意打了一個飽嗝兒，看向對面黑臉的男人。

　　徐起：“不準浪費。”

　　盛意摸了摸肚子：“實在是吃不下了。”

　　“打包。”

　　說完，他把三盤肉都扔進了鍋里，然后涮了大概十秒鐘后一勺子撈了起來，放入一旁的打包盒里。

　　服務生拿了賬單過來：“您好，您一共消費了五百八十元。”

　　徐起掏錢包，盛意直接推了推手機，說：“掃我微信吧，方便。”

　　“好的。”服務生說道。

　　徐起也沒有爭著買單，因為那樣實在是太難看了。

　　付完帳單，盛意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撫了撫肚子，說：“我這個大概有三個月了吧。”

　　徐起拉著她的手，掃了一眼：“差不多。”

　　盛意扶了扶腰，說道：“孩子他爸，怎么辦呢，咱們未婚先孕了呀。”

　　徐起嘴角抽了抽：“簡單，明天就去民政局扯證。”

　　“可人家還小啊……”盛意嘟嘴，摸了摸肚子，煞有其事。

　　徐起瞥了一眼她的胸口：“不小，夠了。”

　　盛意遲鈍了一下，而后迅速反應過來，捂住胸口痛斥：“流氓！”

　　徐起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兒，說：“看來咱們意意的臉皮還不夠厚。”

　　“是啊是啊，哪有你無恥。”

　　“不怕，咱們多看多聽多練練，后來者居上也是有可能的。”

　　盛意：“……”

　　算了算了，這一局算她甘拜下風。

　　兩人挽著手斗著嘴回家，先一人喝了一杯消食茶，盛意才慢騰騰地進浴室洗澡。

　　“忘記給你買睡衣了！”她突然說道。

　　“沒事，我到對面對拿就好了。”徐起說。

　　盛意跑出來，用浴巾捂著身子瞪大眼睛看他：“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徐起見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好心解惑：“今天周六，我爸陪我媽到郊區采風去了，不在家。”

　　“哦，這樣啊，那你去吧。”她點了點頭，溜了進去。

　　徐起揉了揉額角，他好像找了一個心理素質不是很好的女朋友，空有一顆玩兒地下情的心卻沒有相匹配的膽子。

　　出門直走，徐起打開了對面的大門。

　　“哥？”沙發上蹲著的一團不明物體，正傻乎乎地轉頭看他。

　　客廳里的燈全部被關掉了，只有電視機發出了恐怕的聲音和幽暗的光線，徐起換了鞋進屋：“又在看鬼片？”

　　“嗯嗯。”徐落扯掉搭在腦袋上的毯子，站起來，“你怎么過來了？”

　　“我拿睡衣。”徐起說了一聲，上樓，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徐落疑惑地轉動眼珠子，看了一眼門口敞開的門，又看了一眼他哥的臥室，忽然茅塞頓開。

　　徐起拿著睡衣和洗漱用品下來，被徐落堵在了樓梯口。

　　“你是不是要去和盛姐姐睡？”徐落擋在他面前，嚴厲的質問他。

　　“嗯，不錯。”

　　“你們未婚同居！”

　　“沒錯。”

　　“喝！”徐落倒退一步，“沒有看出來，你竟然是這種衣冠禽獸！”

　　徐起：“換個詞，不然你會時隔十八年后再被我揍一頓。”

　　徐落撇嘴：“男人怎么都這副德行啊，談著談著就想上床，就不沒有點兒其他的追求？”

　　“想聽實話嗎？”

　　徐落瞪眼：“不準騙我。”

　　徐起：“準確來說，一個男人愛慕一個女人并付諸行動，最后的結果一定是想和這個女人上床，然后一起孕育后代。這是動物的本性，挑選最優良的基因和自己結合，然后傳承下去，這就是人類越來越智慧和好看的原因。”

　　徐落：“……別升華到人類繁衍的高度，你就是想和盛姐姐上床！”

　　“我不否認。”徐起淡定的說。

　　徐落一口氣堵在胸口：“禽獸！”

　　徐起：“一、二……”

　　“三”還未出口，徐落已經飛快地閃開了。笑話，她又不是真的想挨揍。

　　徐起拿著東西出門：“鎖好門，早點兒睡。”

　　“哼哼，有異性沒人性的哥哥。”徐落抱胸，站在門口冷哼。

　　徐起回頭，徐落飛快地躥到了沙發背后，非常靈活。

　　徐起笑了笑，甩上門離開。

　　徐落從沙發背后跳出來，輕嘆：“那一抹嘲諷的微笑，正是我們兄妹絕交的象征啊……”

　　盛意洗完澡出來，一屋子的安靜，她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有些害怕。獨居這么久了，她還是第一次害怕這樣的安靜，好像角落里蟄伏著一只怪獸，正在等待著良機好將她拆吃入腹。

　　“徐起！”她高聲喊道。

　　沒有人回答，她汲著拖鞋跑出門，對著一樓喊道：“徐起，你在嗎！”

　　一樓的衛生間門被打開，徐起擦著頭發走了出來：“怎么了？”

　　盛意呼出了一口氣：“沒什么。”

　　徐起上樓，看她素凈地站在那里，走廊的燈光昏暗，照得她有些孤零零的。

　　“過來。”他說。

　　盛意噠噠噠地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主動說道：“我剛剛害怕了。”

　　親眼見到了犯罪現場，親手摸到過溫熱的尸體，沒有人不會心生膽怯，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姑娘。

　　“不怕，我抱著你睡。”他摟著她的腰，安慰道。

　　“你接下來都陪我睡好不好？我讓你走你才可以走。”盛意依賴的蹭了蹭他的胸膛，小聲說。

　　“那……你讓我走我也不走，可以嗎？”

　　盛意仰頭看他：“你要和我同居嗎？”

　　徐起低頭湊近，她乖巧的閉上眼睛，一個輕吻落在了她的眼皮上，她聽見他說：“不止是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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