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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zw】 慶功宴會, 賞賜珠寶, 簡豐帝之前對六皇子有多么滿意, 如今就有多么痛恨。
在茺州百姓苦難的襯托下,這一切都是巨大的諷刺。
簡豐帝喘著粗氣,沒有人能理解這個已經老去,盼望自己流芳百世, 獲得上天認可的皇帝,內心是多么的憤怒。
這個不肖子, 硬生生折斷了自己的飛升之路!
“陛下,當務之急是派人去茺州賑災。”謝珵在簡豐帝訓斥完六皇子后立即說道。
大殿之上群臣靜謐,誰也不敢說話,六皇子鬧了這么一出, 只怕他們去賑災, 會被那些憤怒的災民暴打。
簡豐帝沉吟片刻,他必須找個靠譜的人去茺州,上天已經降下責罰,分明是責怪他無能, 如今自己兒子又讓茺州的情況雪上加霜, 他得扭轉上天對他的看法。
“槿晏。”簡豐帝似有愧疚的開口。
“臣在。”謝珵聽聞簡豐帝喚他,心里一松, 自己親身前去,才有把握解決茺州之事。
“你即日動身, 前往茺州賑災, 路上多加小心, 寡人再撥給你三百強兵,保護你的安全。”
“諾。”謝珵接的痛快,讓簡豐帝心里稍安,對謝珵更加滿意。
當謝珵提出恐那些災民做出過激之事,要求帶上十三郎一起去,畢竟十三郎才是最初做出預警之人時,想也未想便同意了。
十三郎也在這宴會之上,他的傷早就好了,人也被解了禁,聽見謝珵讓他同去頗感意外。
太子還欲安插自己眼線,卻被簡豐帝無情拒絕,他這幾個兒子,除了十三還小,沒有那些花花腸子,當他不知他們在想什么。
宮中亂糟糟的,現在陛下顧不得管六皇子,將他禁足在府,調動大晉朝的國力,撥放賑災糧。
六皇子之前賑災早就要將國庫掏空,現今再來一次,國庫吃力,謝珵便主動奉上糧食,有謝珵帶頭,那些世家子弟也不甘落后,很快賑災糧便湊夠了。
除了賑災糧還有藥材需要帶去,上次賑災藥材都是鐘瀾和姚神醫慢慢準備的,現今一下子還真配不出這么多藥材。
陛下便先讓謝珵帶糧食前去,洛陽這面搜集好藥材便派人給他送去。
待謝珵回到謝府已是子時,謝榮和謝夫人在正屋等著他。
“可是要去茺州賑災?何時走?”謝夫人眼眶都紅了,容顏憔悴,謝榮拍著她的手無聲安慰。
“后日一早便點兵帶糧出發,茺州災情嚴重,刻不容緩。”
“這般快,”謝夫人伸出手,謝珵將手放進謝夫人手中,“你可要平安回來,窮山惡水出刁民,茺州百姓就算是良民,經這么一遭,只怕也是恨極了朝廷,需記得,阿姈還在家中等你歸來呢。”
謝珵眼角干澀,聲音沙啞,“母親放心,只是賑災罷了。”
謝榮看著自己這個小兒子,嘆息一聲道:“回你院子吧,你媳婦還等著你呢。”
說到鐘瀾,謝珵便坐不住了,強忍著焦躁,說道:“兒子伺候兩位安寢。”
等謝榮和謝夫人睡下,謝珵才走回自己小院,屋內蠟燭微亮,頌曦候在門前,“郎君,夫人正在屋中抄經為您祈福,已經抄了好幾個時辰了,您快去看看。”
謝珵推開門,屋內鐘瀾端坐于書桌前,正認認真真地謄抄道經,蠟燭的燭暈映在她的身上,愈發顯得她單薄。
鐘瀾聽見動靜抬起頭來,眼眶潮紅,緊抿的嘴唇泄露出她強自忍耐不舍的感情。
這不是謝珵第一次出門,他做過監軍上過戰場,可這卻是兩人成婚以來第一次分離,嘗過甜蜜的滋味,再讓她嘗下苦味,只覺酸澀難忍。
槿晏身子本就不好,茺州災情嚴重,瘟疫四起,若是染上瘟疫又該如何是好。
“莫抄了,天黑了,對眼睛不好。”謝珵走到書桌前,從她手里將毛筆抽去,放在一旁。
鐘瀾順從的沒有反駁,只是深深的望著他,要將他的模樣刻在自己心中。
“何時出發?”
謝珵喉頭哽塞,“后日一早。”
“那我得趕快為你打點行李,你身子虛,怕冷,得多帶幾個披風,暖爐也得為你帶上。”鐘瀾說著便要起身為謝珵準備。
誰知跪坐著抄經時辰太長,膝蓋酸麻,一起身便搖晃的往地下摔去。
謝珵趕忙將她撈住,打橫抱起,“不急,明日再收拾也是一樣的。”
鐘瀾將臉埋進謝珵胸膛,低聲恩了一下。
謝珵抱著鐘瀾坐到床榻,將其放在自己大腿之上,一手攬著她的纖腰,一手握住她冰涼的手。
“你且放心,陛下給了我三百士兵護我周全,還有趙子闌在我身旁出謀劃策,我定能還茺州百姓一個安穩,也能平安歸來。”
“我明日一早去道觀,給你求個平安符,你一定要帶著,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你切記不要靠近。”
“好。”
“此行將師傅也帶去,瘟疫需要師傅出面。你身邊也不能離了人,藥材可能也不夠,要跟靳芝揚說一聲,讓他趕快買些藥材來。”
“好。”
“你還帶何人去……”
謝珵哪里還能聽的下去,猛的低頭堵住那一張一合的紅唇,他寧愿他的阿姈跟他哭,跟他鬧,求他不要去,卻不忍阿姈這樣懂事,讓他的心都抽痛了。
兩人的唇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燭光搖曳,晃動了一下,墻壁上映出的兩道不分彼此的身影也跟著顫了一下。
謝珵望著身下阿姈眼中濃濃的愛意與恐懼,親吻著她的額頭鼻尖臉頰,每一處他都沒有放過,這是他不能辜負的妻子。
兩人抵死纏綿,折騰到快要天亮謝珵方才攬著鐘瀾沉沉睡去。
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鐘瀾便扶著酸痛的腰起身了,她今日還要去道觀祈福,還要為槿晏整理行李,可不能貪睡。
在謝珵唇上印下一吻,鐘瀾便輕手輕腳的開始收拾了。
從前不覺如何,鐘瀾確覺時間過的飛快,她真想讓時間慢下來,再慢下來。
可惜只是她的妄想,謝珵已同十三郎去了茺州。
鐘瀾送完兩人便一直為他們抄寫道經,奈何自己心緒難安。
如此過了五日,靳芝揚的藥材已搜集了不少,很快就能給謝珵送過去。
這日夜晚,鐘瀾剛躺下便做了一個令她心驚膽戰的夢:她站在一片荒蕪的田埂上,太陽毒辣辣的升在天空上。
遠處過來了一隊人馬,她的槿晏被護在中央,雙臂染血,在她面前匆匆而過,后面是黑壓壓的災民,他們表情猙獰,追在槿晏身后。
有落單的人被那些災民捉住,被團團圍住,發出凄厲的吼聲,待那些災民也消失在眼前,她才看見,那些被災民追住的人被啃的只剩骨架。
她汗毛倒立,想去追槿晏,但雙腳像是灌了鉛般重,她心急難耐,奮力拔腿,等她終于能動了,畫面一轉,便看見槿晏面色蒼白,滿臉紅點的躺在床榻上。
鐘瀾急忙湊上去,便見槿晏突然七竅流血,姚神醫在其床邊唉聲嘆氣,嘴里直念叨,“老夫也治不了,治不了啊!”
“槿晏,槿晏!”
鐘瀾突然睜開雙眼,脫離了這個令她感到恐懼的噩夢,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滾落的汗珠,胸口像是被人撕裂般的疼。
不行,她得去茺州!
“頌曦,珠株。”
謝珵走后,睡在外間的頌曦和珠株快步進來,點上蠟燭,見鐘瀾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說道:“夫人,做噩夢了?”
“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就去茺州!”
頌曦為鐘瀾脫去被汗浸透的衣裳,與倒水的珠株對視一眼,勸道:“夫人,現在夜已深,城門都關了,我們哪里能出的去,不如等明天天亮,我們辭別老夫人再去可好?”
“對,是我魔障了,我們等明日再去。”鐘瀾白著一張小臉,一口一口地喝著珠株倒給她的熱糖水。
此時已由初夏轉為盛夏,夜里的涼風順著窗棱飄進屋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屋里愈發寒冷,鐘瀾縮在被子中等待黎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驅走寒意,鐘瀾讓兩位婢女給她簡單收拾了下便趕往謝夫人處。
謝夫人自是不能同意,鐘瀾百般勸說,不管如何她都要趕往茺州陪著槿晏,謝夫人才松了口,讓她同靳芝楊送藥材的車隊一起去,并讓她帶上二十名家衛。
遠在茺州的謝珵自然不知他的阿姈要趕來看他,有四名災民帶路,他們行程飛快。
三日便到了茺州,災民激憤,但在香味四逸的黏粥下,老實的排起隊來。
不老實的也被謝珵身邊的三百官兵抓住,當眾責打,至此,再也無人敢挑釁。
在趙子闌的建議下,謝珵有條不紊的做著賑災的工作,先建立施粥棚給災民填飽肚子,接著將感染瘟疫的人牽到僻靜處,由姚神醫著手為他們治病,然后組織年輕力壯的災民,建起房子。
一切都在緩慢的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此時謝珵正在太守府中同趙子闌商討事宜,忽聽謝寧的喊聲,“郎君,快出來看!”
謝珵走出房門,便見穿著一身小廝衣服的鐘瀾正俏生生地站在院子里的藥材前,看見他眸子中流露出狂喜及心安。
謝珵眼里閃過震驚,隨即而來的是難掩的心慌,“真是胡鬧,誰準你來茺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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