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王情之?
鐘瀾瞪圓了眼睛,卻極快地低下頭,沒敢再看林婧琪,生怕她發現自己眼中快要溢出來的恨意與酸澀。
鼻頭酸酸的,連呼吸都變的沉重了,空氣中的桃花香甜膩膩的吸進肺中,整個人都被壓的喘不上氣,沒想到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見王情之的名字,竟會是個打算同王情之定親的人。
“你怕是不識得王情之,我有幸見過他一面,當真是芝蘭玉樹,溫文爾雅,今個太后壽誕,他定會來的,我本想一身男裝去見見他。”
反正鐘瀾也知道自己是個女兒家,林婧琪索性按著性子來,將頭伸到鐘瀾臉頰處,近到鼻尖都要碰上了,“我一人怪無趣的,不如你陪我一道去?”
鐘瀾抬頭不小心便望進了林婧琪勾人奪魄的桃花眼,發現那桃花眼下還有個小小的淚痣。
“你聽過清河郡主嗎?我就是!”
清河郡主?如何會不識得?
因著是林大將軍和皇上嫡妹之女,生性豁達,頗受太后和圣上寵愛,一出生便被賜了鄉君的封號。整個少年時期都隨其父在戰場征戰,一場場勝仗打下來,積攢的軍功無法賜她官職,便加封了郡主。
少女策馬奔跑,手中長矛揮出。這是無數被閨閣束縛的少女的夢想,自由的夢想,而清河郡主卻實現了,更讓她們驚訝的在后面。
清河郡主嫁人了!她們本以為清河郡主就這樣束起頭發,嫁做人婦,至此徹底拋下圍墻外的世界,然而,一直被當男兒養的清河郡主,到底沒能讓她們失望。
在她的夫主納妾后,直接上告洛陽府尹,告發她夫主的行賄之實,洛陽府尹拿著清河郡給的證據,呈給圣上。短短幾天,清河郡主以一人之力,與夫主和離,并將夫主一家流放。此后,孤身一人去了戰場,直至鐘瀾死時。
然,現在的清河郡主,只是一個穿著胡服,欲要偷看未來訂婚之人的小女孩,也難怪她沒能將林婧琪與前世那個瀟灑的清河郡主聯系起來。
真正的思考只有短短的一瞬,鐘瀾答道:“自是識得的。”
“既然你知道我,那就好辦了,陪我一道去,我保證不會有不開眼的人管我們。”
鐘瀾勸道:“還是不要去了,一來若讓人發現,是個麻煩事。二來那種聚會,你除了能看見他們假惺惺的吟詩作對,根本察覺不出他們的真性情的。”
見林婧琪皺起了眉頭,鐘瀾再接再厲道:“就如我們女子參加宴會,打扮的漂亮,表演各種才藝,端著貴女的架子,一場宴會下來,笑的臉都要僵硬,又有幾分平日在家的樣子?若真想打聽,莫不如讓家中婢女隱晦的在外打聽。”
林婧琪尋了一顆樹,又沒有骨頭似的倚了上去,點頭附和,“你說的都對,然而,”話鋒一轉,“整天見的都是軍營的糙漢子,哪怕見的是皮囊,我也還是想去瞧瞧。”
這份自己認定的事情絕不更改,不見黃河心不死的牛性,詭異的讓鐘瀾沉默了。
林婧琪也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笑了起來,一口白牙閃過,“陪我去吧,就去看看,不會耽擱的。”
鐘瀾深深的看了一眼渾身散發著朝陽氣息的林婧琪,說:“那好,我便陪你去看看,但只能遠遠瞧上一瞧,瞧完我們便歸。”
心里到底不放心林婧琪一人去水木閣,更害怕她真的相中王情之,與之做了夫妻,只好陪她一起去。
“好,那我們走吧。”
本就是偷看,人多反而不便,將珠株與頌曦留下,安慰她們自己去去就回,便跟著林婧琪走進一條小道。
七拐八拐之后,水木閣竟真的出現在眼前,屋內杯影交錯,鐘瀾卻一眼就看見了倚窗而立的謝珵,仿佛所有喧囂均與他無關,只余落寞在身邊。
林婧琪踮起腳,伸長脖子,手拉了拉鐘瀾的袖子,問:“里面人太多了,你知道哪個是王情之嗎?”
鐘瀾被林婧琪叫回了神,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仔細搜索一番,一個身穿墨綠色寬袖蟒袍,臉上永遠帶著笑容正與他人談笑的男子,出現在她的眼前。
快樂的,痛苦的,心酸的種種情緒涌上心頭,鐘瀾狠狠閉上了眼,仿佛這樣,她就沒有經歷過前世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王情之已經是過去的事了,這一世,她再也不會同他有任何交集。
對林婧琪說:“我從未見過王情之,你不是見過他嗎?”
“我只見過他一面,找不出來啊!”
“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別被人看見了,一會宴會你也可以見到的。”
林婧琪耷拉著頭,水木閣里人著實太多了,看來一會宴會她要找槿晏幫她指指了。
“那好,我們先回……”
林婧琪的話在看見一臉病容卻陰森而笑的太子時,卡在了嗓子眼。
“難道是我走錯了路,這里不是水木閣,而是花園不成?”
林婧琪一把將鐘瀾護在身后,感到鐘瀾被嚇的渾身顫抖,心里升起愧疚之意,她在宮里是囂張慣了,沒有幾個人敢管,但面前這位一定能管上一管,“太子表哥沒走錯,前方就是水木閣,我們剛剛迷路了,不小心走到了這,我們這就走。”
太子本是見林婧琪出現在這,不想搭理她的,但卻看見了那天在謝珵別院言語犀利的鐘瀾,想著鐘瀾是謝珵的未婚妻,心里的邪火嗖一下高漲了起來。
“哦?打小在宮里晃來晃去的表妹,竟能迷路在水木閣,清河,你是當你表哥我是傻子不成?”
林婧琪咬著牙,“宮里這么大,迷路也無可厚非。”
太子看向林婧琪,說道:“那怎么,你們身邊連個婢女都無?”眼見林婧琪和鐘瀾齊齊白了臉,陰笑兩聲,“既然迷路了,那我送你們回花園。”
林婧琪在身后的手死死握住鐘瀾,“不勞太子表哥費心,我們自己走便可。”
太子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林婧琪,轉而將視線移到鐘瀾身上,“表妹走丟了,宮里有大把的人會照顧你,可是你身后之人就沒那么幸運了,誰認識她呢?謝相的未婚妻……”
鐘瀾差點沒能站住,對這位夜夜都會夢魘到的未來恒雙帝,她從骨子里感到懼怕,那些殘忍的手段,她甚至連回憶都不敢。
太子近日被謝珵打壓的火,在瞧見一臉恐懼,小臉慘白的鐘瀾身上,終于得到了釋放,只是那根本就不夠!這些恐懼不夠他的損失!
“想來,謝相也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妻,竟是個隨意之人,敢來水木閣偷看。”太子低笑兩聲。
林婧琪沉下臉,“太子表哥說的,我怎么聽不懂,我和鐘瀾分明是迷路了才走到這的。”
太子越過林婧琪,一邊說,“是嗎?鐘瀾,你要不要親自跟我解釋?我可以不告訴謝相的,就當是咱們的秘密。”一邊想要伸手去拉林婧琪身后的鐘瀾。
林婧琪與鐘瀾都被太子的動作嚇傻了眼,還是鐘瀾先回過頭,趕忙躲開,額上流下汗水,對著太子行禮后,趕忙說:“太子慎言,我與婧琪,確實是迷路才至的。”
林婧琪也接著反應過來,擋住太子的身子,一雙桃花眼對著太子放出冷箭,“你這是作甚!鐘瀾可是槿晏的未婚妻!莫要太過分!”
太子收回手,右手對著虛空握了握,眼神輕佻的將鐘瀾看了個遍,勢在必得道:“呵,謝相確實好福氣。”
說完,又看了一眼護著鐘瀾的林婧琪,眼神陰霾,說道:“也罷,你們說如何便如何,反正來日方長,呵。”
謝珵讓他與呂氏鬧僵,折了宮內手下,斷了他左膀右臂,他讓謝珵痛失未婚妻,死無全尸!這樣才公平。
太子留給她們一句來日方長,一個腳步虛浮的背影,便去了水木閣。
林婧琪沒想到太子竟當著她的面,調戲鐘瀾,剛剛太子要抓鐘瀾的動作,著實讓她的心猛猛地跳了兩下,太子這是狗急跳墻,不管不顧了?他難道會不知,自己也是槿晏的表妹,說句不好聽的,自己也算槿晏的手下。
待太子走進水木閣消失不見,鐘瀾才吐出一口濁氣,隨著那口氣的吐出,雙腿發軟,在也維持不住剛剛強裝的鎮定,眼看要跌在地上,還是林婧琪,眼疾手快將她撈了起來。
林婧琪一臉不好意思的說:“對不住,要不是我非要纏著你陪我來,也不會遇到那個混蛋!”
鐘瀾靠在林婧琪身上,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似的,搖頭道:“跟你無關,太子殿下應是對我有意見,他是沖著我來的。”
“什么意見,分明是意思!他倒是敢想,你可是槿晏的人!”
鐘瀾不敢想的事情,就這樣被林婧琪挑明了,前世不就因為恒雙帝貪圖自己的美貌,才聯合王情之,將她弄到宮中,讓她家破人亡,身受折辱而死,今世,竟又被年輕的恒雙帝盯上了!
林婧琪見鐘瀾被她的話嚇到了,剛剛慘白的臉,現在連唇上的血色都沒有了,心里暗罵自己兩句多嘴,擔憂道:“你這樣可不行,衣服也濕了,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不如,你跟我去我房間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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