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美妙
這兩個字明明該是字面意思,卻被梁德旖揣測出無數種可能。她的雙手交握,藏在毯子下,一直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可反應總是最誠實的。
她脫口而出,“那是?”
車門大開,冷風與倪乒乒一同卷進來,將梁德旖的話截斷。
她有些失落,但還是閉了嘴,乖乖坐著。
他于副駕駛落座,除了外套,扣上安全帶。接著,他回頭看梁德旖,“今晚刺激嗎?”
梁德旖還沒出聲,霍之冕遞了未開封的瓶裝水給倪乒乒。
倪乒乒擰開,喝了小半瓶。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梁德旖好奇。
倪乒乒蓋好瓶蓋,“這種廢嘴皮子的事兒,當然是我來告訴你。”
倪乒乒告訴她,今晚這事兒分兩頭說。
一邊,是有人針對霍之冕,這是公事,倪乒乒沒有多提,一句話帶過。可梁德旖知道,應該是霍之晏刻意為之。
另一邊,則是谷玄元三番四次拉著梁德旖在霍之冕面前刷存在感,實在是過分了。
聽到這里,梁德旖抬手遮住唇邊的笑意。
她猜對了,霍之冕果然知道谷玄元的小動作。
一件事,三個人。
先是挑撥了霍之晏與芮銳的關系,接著收買了芮銳,又順手收拾了谷玄元。這就是“一箭三雕”。
梁德旖默默嘆服,霍之冕總能得到最優解。
這時,倪乒乒突然轉了話鋒,“元寶兒,咱之冕哥可是屈尊降貴了,為了你特地來這種鬼地方。”
梁德旖一怔。
這里還是“鬼地方”?按芮銳的話來說,她甚至不夠格進入。
倪乒乒看穿了她的疑惑,他笑,“這群人,平日里根本見不著哥。你說呢?”
聽到這話,梁德旖明白了。身家與身家,也有階級鄙視鏈。芮銳和霍之冕走得再近,也到底不是那個圈子的人。
那她呢,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走到他的身邊?
現下,兩人間距不過半臂。可她總會因為看不見的鴻溝胡思亂想。
一時間,梁德旖有些惆悵。
倪乒乒打量梁德旖,她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有些晦澀。
他出聲,“也不知道這谷玄元腦子是不是有泡,自甘墮落和這群人混在一起。你也是,少跟這種連婚姻都不能做主的男人搞曖昧,浪費時間。”
梁德旖立刻反駁,“我不喜歡他,也沒有和他曖昧。”
臉蛋立刻鮮活起來。
倪乒乒忍笑,“是,你說得對。”
梁德旖信誓旦旦,又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生怕和谷玄元沾上了男女關系。
霍之冕聽到這話,嘴唇輕抿,蓋掉了作祟的笑意。
他想起那天病房“偶遇”。小姑娘病懨懨的,可一見到他,她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掀了蓋在身上的衣服。
“那我就好奇了,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倪乒乒問。
“這么突然?”梁德旖佯裝鎮定。
其實她的雙手偷偷捏緊了毯子,心里的緊張情緒幾乎要溢出來了。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她要怎么去描述?抬手一指,就是心跳。
太具象,免不了表露心意。可她不想這么快全盤暴露自己的喜歡,她還想藏一藏滿腔的繾綣。
眨眼間,梁德旖有了答案。她一手撐著下巴,聲音綿軟,“數學好,懂密碼學,個子比我高。”
倪乒乒聽來一笑,“怎么像是照著你身邊的人描的?”
“是嗎?”梁德旖側頭去看霍之冕。
男人沒說話,只是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又讓她冒出了些許不甘心。情緒微妙,她立刻回看倪乒乒,“你說得不對,他都不接茬兒。”
倪乒乒一怔,然后笑出聲,“元寶兒你真敢啊,居然當著哥的面調戲他。”
“有嗎?明明是客觀描述而已。”她撐著下巴,皺了下鼻子。
“一個廣群是一個范疇,滿足其中任意態射都是同構。”霍之冕說。
梁德旖很茫然,沒聽明白他在說什么。
霍之冕看她,眼神有幾分玩味,“接話了。”
梁德旖想,這不如不說。橫豎她沒聽懂是什么意思。
但她也不想承認自己沒聽懂。
她假裝生氣,偏過腦袋看向窗外。心下還在盤算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窗外景色迅速倒退,她看到了遠處的路標,注意到車輛的方向不太對勁。
“我們要去哪兒啊,這不是回御金臺的路。”梁德旖問。
“去首都機場接谷玄元的未婚妻。”倪乒乒說。
“谷玄元有未婚妻?”梁德旖有些驚訝。
“出了這么大的事,未婚妻自然要登場了。”倪乒乒笑。
他解釋,谷玄元的未婚妻是霍之冕的表妹,兩家交好,曾有口頭約定。不過未婚妻一直在國外。
正逢年前,她恰好回國,決定來見見這位“未婚夫”。
天底下有這么巧的事?梁德旖下意識去看霍之冕。
她轉身的幅度有些大,身上的毛毯滑落。
一瞬間,她懂了霍之冕的用意。
她在霍之冕家中拿走毛毯前曾說,要是毛毯被他的女友看到,就不合適。
那這次,霍之冕是想告訴她,谷玄元有未婚妻,靠近谷玄元不合適?
此時,霍之冕和她對上視線。
她試探著吐出一句,“我和他不合適?”
他輕點了下頭。
僅是一瞬間,梁德旖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翹,流露出了清淺的笑意。
再等她細看,窗外車燈幻變,那點兒笑意也隨之不見,像是幻覺。
可梁德旖卻因為他的用意,暗自心跳不已。
這是不是說明,霍之冕開始在意她了?
車至首都機場,三人下車。
兩個男人向來耀眼,一出場便招惹了不少視線。但他們早已習慣,根本不看旁人的眼神。
梁德旖稍稍落后一步,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對相擁的情侶。
女人摟著男人的脖子,“你去出差,一定不許看別的女人。”
男人口吻寵溺,“當然,我最愛你。”
女人捧著他的臉,“那和我很像的人你也不許多看。”
梁德旖明白了霍之冕的話——“一個廣群是一個范疇,滿足其中任意態射都是同構。”[1]
這話的意思是,她說的條件太寬泛了,太多人都能對號入座,所以他不肯認領?
她盯著霍之冕的背影,努了下嘴。
這人還挺傲嬌啊。
梁德旖原以為是在出口處接人。沒想到,一輛電瓶車將三人送到了登機口。
倪乒乒和霍之冕坐在車上沒動,她也安分待著。
不多時,一位搖曳生姿的美人走了出來。
她身高腿長,姿態隨性。墨鏡擋了半張臉,可剩下的那一半依舊足夠魅惑。她的鼻尖挺翹,紅唇撩人。
梁德旖想,這人可真好看。
倪乒乒伸手,“這邊。”
美人走到車邊,摘下墨鏡。
梁德旖看到她的臉,呼吸一滯。
這位美人梁德旖見過,她是ins上的穿搭博主elodiejeon,小有名氣。她的中文名很有趣,叫錢樂意。
最最重要的是,梁德旖因傾心她的美貌,一直關注她。
還有一次,她見錢樂意的搭配別致,頗有李嵩筆下《花籃圖》的意趣,還發了一條很長的私信分析她的穿搭。
錢樂意看到后像是找到了知音,和她在私信里聊了幾句。
但后來想想,梁德旖感覺錢樂意的眉眼和min有幾分相似,所以格外偏愛。
現在看來,兩人是親戚,自然有相似之處。
這時,梁德旖突然想起來。如果錢樂意認出了她,會不會讓倪乒乒誤會?
畢竟她和倪乒乒也是在ins上認識的。
起因也是霍之冕。
梁德旖有些忐忑。
錢樂意繞到霍之冕身側,恭敬地喊了一聲表哥。
接著,她又親熱地湊到倪乒乒身邊,“乒乒哥,好久不見。”
倪乒乒輕拍了下她的發頂,“認識一下,這位是梁德旖,咱們的另一個妹妹。”
錢樂意也是個大方人,上來問了年齡和名字,喊了一聲妹妹好,在梁德旖身側落下了。
梁德旖放下心,錢樂意應該記不得她是誰。
小車駛到行李轉盤外,錢樂意一露臉,便有人將行李送了過來。
錢樂意拿到箱子,也沒上車。她沖三人說:“你們等我一會兒,我換套衣服,再化個妝。”
倪乒乒不解,“這都半夜了,你不睡覺嗎?”
“睡啊,但我在機場還要拍幾張照。我是穿搭博主,懂嗎?”
錢樂意將箱子拖得起飛,一路小跑去了洗手間。
“干別的事兒不情愿,拍照到底是自覺。”
倪乒乒從車上跳下去,往另一側的長椅上走去,“哥,元寶兒,我們去那邊等吧,估計要等半個多小時呢。”
遠處的錢樂意腳步頓了頓。
霍之冕要電瓶車先離開,幾人在長椅上等錢樂意。梁德旖坐在霍之冕身側,她有些犯困,腦袋一歪,撞到了霍之冕的胳膊。
他垂眸看她,“困了?”
她掩著嘴,將呵欠吞下,點頭。
梁德旖坐直身體,左肩被霍之冕一撥,身體不由自主往他的方向靠去。
向來脊背筆直的男人首次靠在椅背上,將左臂借出,給梁德旖倚靠。
這樣突兀的動作,讓梁德旖整個兒愣住。
她的額頭貼在他的襯衣上,絲滑的料子透著男人的體溫,幾乎灼得她額頭上那一小塊皮膚微微發緊。
困意悄然溜走,她就這么靠著,心跳幾乎快要從胸腔鉆出來了。
她攥著手,努力克制自己快要失態的悸動。
大概是她的小動作太明顯,霍之冕抬手,將她整個兒攬在臂彎里,“靠著不舒服?”
那一瞬間,梁德旖忘了怎么呼吸。
她的心是一杯牛奶,霍之冕的舉動是糖塊,一粒一粒地落進牛奶里,甜到快要化不開了。
梁德旖佯裝惺忪,她抬眼看他,“能抱著你的胳膊嗎?我睡得有些不踏實。”
此話多少真、多少假。梁德旖都不敢細問自己到底是揣著什么心情。
但此刻不再進一步,那就是她生生放掉了好機會。
機場燈火通明,霍之冕的眼眸越發深邃。
他翹起了唇角,神情莫測,“可以。”
這兩個字很輕,卻狠狠落在了她的心上。梁德旖差點兒瞪圓了眼睛,暴露了自己早就醒來的事實。
他真的答應了。
她的心里幾乎放起了煙花,甚至想要手舞足蹈。
可她偏偏不能露出一點兒得意。
梁德旖裝困,伸手抱住他的胳膊,順勢靠倒在他的肩上。
外人看來,她和霍之冕,一定親密無間。
梁德旖心跳喧囂,可她用力閉著眼睛。
這是她光明正大偷來的溫存和纏綿。
感謝這個美妙的夜晚,這是她和心上人距離最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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