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來了？”
謝行止有些意外。
難道是想為國公夫人求情？
國公夫人是她義女，求情是應(yīng)該的，只是——
“相公，請她進(jìn)來吧。”
小老頭臉色很不自在地道：“我吃好了，先走了。”
蕭青寧知道小老頭和大長公主可能有貓膩，但只是猜測，現(xiàn)如今看見自家?guī)煾高@個反應(yīng)，心底瞬間肯定了。
“師父，你還沒開始動筷呢。”
小老頭道：“有嗎，我動了！”
他站起身，說什么都要走：“沒事，師父不餓，改日再來吃。”
“怎么，你還想跑？”
大長公主身影已經(jīng)到了院子，她臉上雖然有許多皺紋，但因為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關(guān)系，只覺得比實際年齡小上十幾歲。
小老頭背對著她，不敢轉(zhuǎn)身。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么懦弱膽小，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大長公主質(zhì)問出聲。
小老頭渾身僵住，更是不敢吭聲辯駁。
謝行止看了眼小老頭，又看看大長公主，最后側(cè)眸看向蕭青寧。
“小寧兒，怎么回事？”
“看著就好。”蕭青寧低聲，“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大長公主好像和我家?guī)煾刚J(rèn)識。”
謝行止默默地坐到蕭青寧身旁。
只見大長公主快步朝小老頭走過去，冷冷地盯著他：“我都到你跟前了，你也不敢抬頭看我一眼？”
“公主言笑了，草民貌丑，不敢污了公主的眼。”
聞言，大長公主冷嗤了聲：“都這么大的年紀(jì)了，自然會丑，張宣，你是不是也嫌棄我變老變丑了？”
“不，公主在草民心中永遠(yuǎn)是日月之輝！”
蕭青寧在旁邊看著只覺得有些意外：“沒想到老頑童的師父還能說出這種情話？”
“人不可貌相。”謝行止勾住她的腰肢。
“既如此，你為何不敢抬頭？”
小老頭抬起眸子，眼皮卻耷拉下來，根本看不到大長公主的臉：“抬了。”
大長公主被氣笑了。
“張宣，你當(dāng)我眼瞎嗎，還是覺得我是傻子？”
“草民不敢！”
小老頭忙低頭致歉，態(tài)度很是卑微，倒真不像是看不起人的模樣。
“這些年，你為何從來不入京？”
“草民喜歡山野生活。”
“放屁，你難道不是因為不敢見我嗎？”
小老頭抿唇不言，確實如此，只是這件事不能說出來：“公主誤會了。”
“行了，坐下來一起用膳吧。”
大長公主自顧地落座，看了眼謝行止和蕭青寧，給身后女官一個眼神。
女官立即送出禮盒。
“這是大長公主給兩位送的禮物，祝早生貴子，年年歲歲如今日。”
“多謝大長公主。”
蕭青寧真誠實意地道謝，之后又看向小老頭。
“師父，快過來坐吧。”
小老頭像老鼠見了貓，一直將頭低得死的，摸索著坐在了離大長公主最遠(yuǎn)的位置。
“窩囊。”大長公主罵了句。
小老頭賠笑，覺得大長公主說得極對。
吃飯間，大長公主夾了塊芋頭。
小老頭眸光縮了縮，卻沒說話，大長公主見他如此，將芋頭往嘴里塞。
還沒進(jìn)口，小老頭厲喝道：“大長公主，你不能吃芋頭。”
“為什么？”
“過敏，會起疹子，你忘了？”
大長公主放下筷子道：“還真是忘了，多謝提醒。”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你還能記得這件小事，我挺開心的。”
“……”小老頭在心里默默地嘆了口氣，他知道大長公主是故意的，但他做不到無視。
“我吃好了。”
蕭青寧和謝行止站起身，要起身離開。
“你們不用繼續(xù)招呼，我對國公府還算熟悉。”因為國公夫人的關(guān)系，大長公主來過很多次這。
小老頭連忙跟著：“我也吃好了。”
“你不許走。”
大長公主看向小老頭，冷冷地道：“我還有話要問你。”
小老頭如坐針氈，真不知道該怎么應(yīng)付。
蕭青寧拽著謝行止趕忙離開戰(zhàn)場，避免波及。
“你過得還好嗎？”大長公主沒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小老頭道：“托你的福，很好。”
大長公主笑了聲：“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沒想到還活得好好的，真讓我失望。”
小老頭語塞。
“讓公主失望了。”
大長公主氣得咬牙，睨著他道：“這些年，你后悔嗎？”
“不瞞公主，草民無時無刻不在后悔。”
大長公主突然緩和了態(tài)度：“既如此，為何不來找我？”
“草民不敢。”
“當(dāng)真是個懦夫！”
“公主應(yīng)該早就知道草民為人。”
大長公主瞇起眼道：“我問你，當(dāng)初你為什么要離開？”
小老頭欲言又止。
他有難言之隱。
“是他私底下找過你，對不對？”
小老頭倏地抬頭，這次他對上了大長公主的眼睛，四目相對，彼此的目光中藏了千言萬語。
兩人都知道這個“他”是誰。
“看來是了。”大長公主垂下眼瞼，“我就說，你怎么會無緣無故就走了，呵呵。”
小老頭道：“草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
大長公主沒有生氣，只念了這幾個字。
“你們都如此說，可誰又真的明白我的心思？”
小老頭鏗鏘有力地道：“草民只是個大夫，又怎么比得上風(fēng)光無量的探花郎，公主，我從未后悔過離開京城。”
啪！
大長公主直接給小老頭甩了一耳光，打得他嘴里全是血腥味，可見有多大的怒氣！
暗處，蕭青寧和謝行止吃了一驚。
她正要上前，想了想又退了回來，兩人肯定有誤會，還是等他們說清楚了再去，不然以師父那龜毛性子肯定又要退縮了。
到時候豈不是白挨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么過來的？”
“張宣，就是你的自以為是，才害得我熬了這么多年！我心里只有你，我為了你抗住了父皇母后的壓力，可你呢？”
“不戰(zhàn)而退！自作主張將我推向探花郎！呵呵，到了如今你還不覺得自己有錯，當(dāng)真是我看錯了你！”
小老頭眼神恍惚。
仿佛又看見年少氣盛的自己以及驕矜高貴的大長公主。
那個時候兩人都很年輕，因為救命之恩相識相知相愛，卻又身份差距不得不放棄。
“說話！”
大長公主冷冷地睨著他：“說你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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