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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失明


靈兮將內力置于白綾之上,那白綾猶如游龍,在梁文之和他的弟子們之間來回穿梭,有一半的人已經被擊倒在地,但梁文之畢竟是一派掌門,不是靈兮能夠輕易打敗的。靈兮又將竹玉系在白綾上面,白綾帶著竹玉隨著梁文之的長劍舞動,見招拆招,只是靈兮太過激進,一心想要殺梁文之,忽略了還有她身后倒在地上的昆侖弟子。

        好在慕言笙替她看著,將扇子一甩,就順利解決的那些小嘍啰,靈兮卻因為看向慕言笙而分心,中了梁文之一掌,嘴角有一道鮮血流出,靈兮一點也不關注這傷,繼續同梁文之纏斗。靈兮使出寒冰訣,一道白綾變幻萬千,像是復制了十多條一樣,將梁文之的雙臂和雙腿都一一纏住,梁文之倒在地上,手無縛雞之力,在收起白綾的那一剎那,靈兮瞬時移到梁文之身邊,一把匕首幾乎要捅下去,慕言笙連忙出聲制止:“靈兮,等等!”

        靈兮抬頭看了慕言笙一眼,并沒有要停下去的意思,接著把竹玉狠狠差勁梁文之胸膛。慕言笙沒有辦法,只好出手制止,他一只手擋在靈兮又要刺下去的地方,這下,靈兮不得不停下來。“慕言笙,你讓開!”

        “靈兮,你現在需要冷靜。把他交給我,我替你殺了他。”慕言笙又讓秋水和林翼把靈兮帶走。

        一直把全程看見眼里的江玉柔被靈兮的舉動嚇到了,她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子這樣殺紅了眼,心里一陣后怕,怔在原地,還是慕言笙讓她和林翼一起離開,江玉柔才離開。

        一堆昆侖弟子的尸體里,只留下兩個活人,慕言笙沒有用任何武器,只是靜靜的站著,還是梁文之先開了口:“你要殺就殺,反正我死了,藍靈兮也活不成,這么算起來我也不虧。”

        “梁掌門應該不想死吧,我可以給你一個活著的機會,把解藥交出來,我就放了你。”

        “解藥?不可能,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一個給我陪葬!”

        慕言笙面無表情,他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他把靈兮給他的半張藏寶圖拿了出來,說的:“這是半張藏寶圖,我們也只有這些,剩下的你可以自己去找,相信陵墓里的武功秘籍和金銀財寶能夠滿足你了。”看見梁文之不屑的表情,慕言笙又接著說:“你也可以拒絕,不過你剛剛也看到了,靈兮根本不會顧自己的死活,她是一定要殺了你的,倒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交出解藥,我放了你,還給你半張藏寶圖,梁掌門,這筆買賣你可不虧。”

        梁文之也不是傻子,能夠活命他當然想活命,剛剛藍靈兮像瘋子一樣想殺他,那枚毒藥根本威脅不了他,倒是這個慕言笙,這么在乎藍靈兮,竟然肯將藏寶圖交出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他還活著,還愁找不到機會再來要寒冰訣嗎。梁文之很快就答應了,他一把奪過慕言笙手里的藏寶圖,強撐著爬起來。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要怎么離開,還有我的傷,總要治好吧。”

        慕言笙又掏出一瓶金瘡藥,遞給梁文之,“這個你先用著,等到晚上沒有人的時候再乘船偷偷離開。”

        慕言笙拿著解藥去找靈兮,看見靈兮氣鼓鼓的站在海邊,秋水和林翼都沒敢靠近她,慕言笙頂著一張笑臉,把解藥交給靈兮。

        “他怎么會給你解藥,你是不是把他放了?”

        慕言笙不說話,表示默認,靈兮更生氣了,“慕言笙你憑什么自作主張,你以為你是誰。”

        “靈兮,你知道你中毒了嗎?這毒會讓你立刻就死,你不能為了一個仇人而放棄自己的命!”

        “我的命沒了就沒了,沒有人會在乎,可我的仇人,我絕不會讓他活著。”靈兮攥緊拳頭,一想到梁文之用落遙來威脅她,她就恨不得立刻就殺了梁文之。

        “誰說沒有人在乎,靈兮,你為什么就不能愛惜你自己呢,他是死是活跟我沒關系,可我要你活著!”慕言笙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到后面的三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靈兮也被他的語氣嚇到了,這還是慕言笙第一次發那么大的火。

        江玉柔的心幾乎在滴血,她如今才知道,原來言笙哥哥的心里不是只有家國大義,只是那個人不是自己,原來他也會因為一個女人這么著急。

        慕言笙把藥強行塞進靈兮的嘴里,捂著她的嘴,不準她吐出來。

        靈兮修整好身體之后,幾個人去往圣手夫婦的住處,去看看落遙和容劭怎么樣了。

        圣手夫婦的家看起來簡單樸素,都是竹木搭建的房子,但是空間很大,院子里都是晾曬的藥材,院子后面有一大片菜園,光住的房子就有十來間,看來他們隱居的這些年里光蓋房子了,這住的是真不錯。

        容劭的傷并沒有大礙,已經上好藥在屋里歇著了。但是落遙哭的很大聲,她一把抱住靈兮,哭的更傷心了,“姐姐,都是我沒用,連累你被威脅,還讓劭哥哥受傷。”

        “傻丫頭,這不是你的錯,不要怪自己,別哭了。”靈兮安慰了好一會,落遙才擦干眼淚,沒再繼續哭下去。

        院子里,慕言笙向自己的師父師娘介紹靈兮,原來兩位前輩是同門師兄妹,都姓安,靈兮乖乖向他們問好:“安楠前輩好,安晴前輩好。”

        安晴前輩看起來很是慈善,拉著靈兮的手,好像相見恨晚,“我早就聽寒喬提起過你,小姑娘年紀輕輕沒想到受了那么多苦,你現在來了我這,我和老頭子一定會治好你。”

        “那就勞煩前輩了。”

        “對了,寒喬怎么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幾個人這才想起來,原來安寒喬一直沒有回來,怎么就把他給忘了,秋水出來解釋:“安大哥他在船上遇見了熟人,就和那個人走了,說讓我們先回來,他自己會跟上來的。”

        安晴前輩首先提出疑問:“寒喬哪里有什么朋友,我怎么沒聽說過?老頭子,你知道嗎?”

        “我怎么知道,他整日在島上一聲不吭的也不像是有朋友的。”到底是親爹親娘,還是了解自己兒子的,不過既然是安寒喬自己走的,想來沒有什么大事。

        圣手夫婦很快對靈兮進行治療,靈兮的毒的確很嚴重,已經快要進入五臟六腑,要是還找不到解藥,估計就只有一年的時間了,他們之前因為給安寒喬試毒,留下了各種七花毒的樣品,現在也只能給靈兮一個個試了,好在七花毒并不是立刻毒發,這樣試毒不會有事,要是解藥不對,還可以按照同樣的毒調配服用下去,以毒攻毒。

        幾輪試毒結束,已經天黑了,峨眉的女弟子們貼心的準備好了晚飯,院子里的桌子很大,十幾人圍坐在一起沒有正邪之分,沒有門第之別,一起說說笑笑,只有落遙沒有在,她去照顧容劭了。江玉柔好奇,突然問起了秋水的身份,她只說是靈兮的朋友,蒙混過關。

        吃完飯,又是峨眉弟子去收拾碗筷,然后各人挑了自己喜歡的房間,結束了這一天。

        第二天,靈兮一直睡到太陽照在她臉上,她才睜開眼,只是她明明感覺到了陽光,睜眼確實一片漆黑,她伸出五指,在眼前晃了晃,什么也看不見,她有些慌了,怎么就什么都看不見了呢,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大聲喊:“慕言笙!”

        慕言笙正好打算來叫靈兮吃飯,撞見了跌跌撞撞的靈兮,她眼神空洞,明顯是失明了。他找來圣手夫婦詢問,原來是昨天的幾種毒在她身體里碰撞,致使的短暫性失明,吃幾服藥,過幾天就好了。

        “言笙,靈兮這幾天就托你照顧了。”安晴道。

        “不用了,我有秋水照顧就行了。”男女授受不親,讓一個男人照顧自己像什么樣子,難道睡覺洗澡都要讓慕言笙照顧?

        “前輩,我這毒真的能解嗎?您可要如實回答我,不要騙我。”

        “解是一定能解的,但是具體多長時間是多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島上有許多續命的草藥,你要是一直留在這,我們就能保證你不會死。”

        所以根本就沒有人能保證在一年之內幫她解毒,還要一直留在這才能勉強續命,她藍靈兮絕不能在這個島上了此殘生,她還要回去報仇。

        “前輩,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是我還是不治了,等到我的眼睛好了我就離開這里。”

        “怎么不治了呢,靈兮,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是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要那件事完成,我就是死也值了。”

        安晴還想要再問下去,被慕言笙給攔住了,他知道靈兮想做的是什么,也知道沒有人能改變她的想法,所以也沒有再問下去的必要了。

        午后,靈兮一個人坐在小山丘上,吹著清涼的海風,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內心感覺很平靜,這樣與世無爭的生活還真是幸福,她忽然很羨慕圣手夫婦,若是有機會,能和愛的人,找一個幽靜安寧的地方隱居,還挺不錯的,明明她本來也可以的,明明她的父母當時那么幸福,要不是賊人陷害,她又怎么會淪落至此,想到這,內心的平靜已然被打破,她聽見海面拍打著的浪花,原來這海面也和她一樣,短暫平靜之后注定要掀起一番風浪。

        靈兮覺得有些冷了,便回去了,她看不見路,只有通過聲音辨位,剛進入院子里,她就聽見圣手夫婦在和慕言笙談話,她好想聽見了許懷英這個名字,于是她放輕腳步,慢慢靠近,逐漸聽見了他們談話的內容。原來是慕言笙和他師父師娘說起了靈兮的仇恨,圣手夫婦聽見許懷英和鏡花宮,回憶起了十八年前的一樁舊事,也是讓圣手夫婦決定歸隱的重要原因。

        十八年前,許懷英被鏡花宮宮主抓走之時,曾經逃走過。許懷英因為懷孕,武功不濟,于是身上一直帶著致命的毒藥。她趁宮主君素影不備,用毒藥毒倒了她,可是沒想到君素影武功那么厲害,那毒藥在她體內沒有立刻發揮作用,君素影強撐著一路去追逃亡的許懷英。

        那時候,圣手夫婦尚沒有隱居,他們的居所就在廬州城,許懷英因為父親的介紹,從小就認識圣手夫婦,她為了躲避君素影的追捕,只好尋求圣手夫婦的幫助。

        圣手夫婦立刻就答應了。很快,君素影追到這里,可此刻的君素影已經中毒很深,要是再不醫治恐怕就難以活命,看見君素影已經沒有力氣,躺在地上,許懷英才放心的出來。

        君素影不甘心,她又怎么能這么輕易地死了呢,她質問圣手夫婦:“不是說圣手夫婦醫者仁心嗎?怎么如今竟然見死不救了,你們醫者的眼里難道還有好人壞人之分嗎?”

        圣手夫婦開始猶豫了,許懷英道:“前輩,你們不能救她,這種人救了她會為禍江湖的。”

        君素影依然為自己辯解:“我為禍江湖?那你和藍澤呢,你們先是私奔后又賣國求榮,你們難道是好人了?”

        “不是的,我和阿澤是被人陷害的。”

        “我才不關心你們是不是被人陷害,我只知道,圣手前輩要是今日不救我,你們就是見死不救,你們不配圣手這個名號!”

        安楠一生善良,絕不可能容忍有人在她面前死去,而自己見死不救,于是他決定救下君素影,大不了救完后把她綁起來就好了。“懷英,你先離開這里,跑的越遠越好,不要讓她追上你。”

        經過兩日的救治,君素影好的差不多了,圣手夫婦想要把她綁起來,但解毒后的君素影他們兩個醫者哪是對手,君素影念在救命之恩的份上,沒有要了他們的性命,而是打成了重傷。

        后來,他們聽說許懷英失蹤了,他們心里覺得很愧疚,只好祈禱她不要被君素影抓到,沒想到十八年過去了,他們還能再見到許懷英的女兒。

        “若是再給師父一次選擇的機會,師父還會這樣選擇嗎?”慕言笙問。

        “會。”安楠堅定的回答,“我們對不住懷英,沒想到她還是被君素影抓住了。還好,現在她的女兒出現在這里,這是上天在給我們贖罪的機會。”

        “放屁!”靈兮破門而入,破口大罵:“原來我娘本來是可以逃走的,原來是你們害的她,狗屁的醫者仁心,就因為你們那點虛偽自尊心,讓我一輩子活在的痛苦中,現在你們還道貌岸然的說什么贖罪,我告訴你們,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醫治,你們要想贖罪,就下去和我娘親自贖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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