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繭房(4)
04
“lior,脖頸幾乎是所有動物的弱點”
男孩在蕭瑟的松木林中佇立,拳頭緊緊握在一起,身體卻控制不住地顫栗。
“lior,你知道這個名字是什么意思嗎?”
“lior,你會是我們的光,你會是整個人類社會的光。”
“好孩子,lior。扼住他的喉嚨——還是你想讓更多人因你而死?”
男孩抖得更厲害了,眼睛泛紅地將雙手緩緩抬起——
“姓名…姓名?沈顧問,希望您配合一下筆錄。”
沈逾之回神,呆呆地望著自己干凈修長的手,無名指節不受控制得抽搐了一下。
他仍然低著頭,對著警員比了個手掌心朝外,稍等的手勢,食指和無名指放在太陽穴上按壓了幾圈,深深地吸了口氣。
小警員稍微有些著急,雖然林雨深自殺時是酒吧人較少的時間段,但由于靠近大學城,現場的目擊證人仍有不少。
他有些不耐地拖了下椅子,不由打量起了面前的青年。
他認得沈逾之,一周前到市局刑偵支隊實習的f大學生,聽說是他老師親自給市局局長寫介紹信才安排過來的。平時里沈逾之的工作更偏向于文職,和他們的工作相比,不管是從工作強度還是精神壓力上都完全是兩個世界。
小警員看向沈逾之,他似乎嚇壞了。被帶上警車的時候,他嘴唇泛白雙手冰冷,幾乎需要人攙扶著才能行動,到了局里更是一直盯著地面沉默不語。小警員心中不由嘆了口氣,走出詢問間給他倒了杯熱水,還從同事那要了幾塊巧克力。
畢竟普通人很少有直面這種血腥場景的機會,但愿他不會產生什么心理陰影吧。
“久等了劉警官,不好意思。我想我剛剛的應激反應過度了,耽誤您時間了。”幾分鐘后,沈逾之捧起了桌上已經有些放涼了的水抿了一口,看向桌面上未拆封的幾塊巧克力:“還有,謝謝您的水和巧克力。這些對于緩解我現在的不良狀態很有幫助,再次感謝您。”
小警員在等待過程中的那么一絲不耐也在沈逾之的幾句話下也變得煙消云散。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沒關系沈顧問,大多數普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需要時間緩一緩也是事正常的。”
“那么我們開始?”
沈逾之望向警員的眼睛,點了點頭。
“姓名?”
“沈逾之。”
“年齡?”
“24歲。”
“職業?”
“f大心理系在讀研究生。”
“你下午去案發現場的原因是?”
沈逾之伸手在后頸處按了一下:“當時心情有些……姑且說不太好吧,就隨便找了家店坐會。”
“好的,你是否認識死者?”
沈逾之一梗,張張嘴,遲疑了幾秒才回應,
“我……認識,是我們班的一個女生。”
“你們班?”
“是的,我們學校一般會讓研究生帶本科班,學校會給研究生一定的補助。”
“我這一屆比較特殊,往年一般會讓我們帶同專業的班級,但今年不一樣。”
沈逾之食指點了點太陽穴,似乎是回憶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林雨深是管理學院的大二學生。”
“那么你和她熟嗎?她平時的人際關系如何?”
“也不能說熟,她找過我一兩次。人際關系的話,一個內向不善交際的女大學生,應該也不會有什么復雜的人際往來吧。”
沈逾之指尖點了兩下桌子:“那么,她……”
“我們到現場的時候人就沒有了,已經通知了她的家人。”
沈逾之吐出一口氣,右手從額前細碎的劉海中中插入發絲,發出一聲嘆息。
“警官……我可能狀態不太好,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最后一個問題,你見死者最后一面是什么時候?”
沈逾之攥著發絲手緩緩收緊,他沉默了幾秒才又開口:“我……”
而就在此時,一聲門響打斷了沈逾之要說的話。
“小劉,不用問了。沈顧問,你可能要繼續在這里待一會了。”
沈逾之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到訪者沉默不語。
闖入問詢室的是兩個人,為首的男人歪歪扭扭地穿著警服,后面跟了個身著休閑服的男人。
沈逾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兩人。
“小劉,你先出去吧,接下來我來。”
“好的吳哥。”
把小警員打發出去后,為首的警察一把拉開了椅子,發出了刺耳的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后面身著休閑裝的男人卻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個行為很不滿。
“介紹一下,我是吳越,市局刑偵支隊第二中隊偵查一組組長。沈助理,久聞大名,您來局里以后是不是還沒見過?”
沈逾之沖他點了下頭,目光自然地移到了吳越后面的男人身上。男人沒在看他,只是盯著詢問室的玻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剛剛在咖啡廳就見到了他,只是區別在于他將弄臟的西裝換了下來。
“您好吳警官,后面這位是?”沈逾之收回目光,詢問道。
“這是我助理,姓蔣,蔣磬。”
聽到自己的名字,蔣磬無語地看了眼吳越,爾后才扭過頭來,沖沈逾之點了點頭。
“那么吳警官把我留下來是有什么問題嗎?”
“你身上有她香水的味道。”從進門就沒說過話的蔣磬回道。
沈逾之有些意外,抬起袖子嗅了嗅。
果然,自己身上確實沾到了林雨深的香水味,大概是被她拉著入座的時候蹭到的。
“我們查了監控,你是最后一個長時間接觸她的人,能否詳細和我們說說。”
沈逾之皺眉,并沒有直接回答吳越的問題:“不對……為什么自殺案會轉送刑偵支隊?出了什么問題嗎?”
吳越不答,只是用筆敲了敲筆錄本:“沈先生,清配合一下。”
沈逾之噤口,毫不退讓地望向吳越的眼睛,吳越則將手臂往椅背上一搭,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桀驁樣。
“……我們在林雨深住處找到了五克□□。”半晌,蔣磬實在受不了屋內兩人的無聲對峙,率先打破僵局:“沈先生,能否配合一下工作,現在這不再是一起簡單的自殺案了。”
-
“你剛剛居然會給他解圍?”
吳越一邊走出問詢室,一邊問蔣磬:“你平時都不幫我說句好話,怎么給就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解圍?”
蔣磬扯了扯衛衣,這件衣服是他幾年前買了放在吳越這邊的,顯然對于現在的他并不是很合身。
“我幾周前之前見過他,當時他的行為不太對勁…但剛剛在店里,”蔣磬一頓,似乎在回想當時的情形,“他和我一起沖了過去,我感覺他……不太像。”
“見過?什么時候?”吳越走出警局大門,拉開警車駕駛位的門,“我不是很喜歡他,他給人的感覺很不好,感覺他…很不真誠。”
“你感覺的沒錯,”蔣磬坐到副駕上,胳膊肘搭在車窗下,選擇性地回答道:“按他所說,他和林雨深關系應該不錯,林雨深在他身上放有一定的精神寄托,從林雨深的角度來說,他們最起碼是個朋友。”
“但他的想法呢?”
“我看了他一開始的筆錄,他似乎并不是很想談和林雨深的這層關系,甚至連給林雨深做過心理疏導的情況都是在后來我們的追問下才告訴我們的。”
“其實這些事情我們只要半天——再快些幾個小時就可以查清。”
蔣磬指了指筆錄上的一行字:“而且他這句話,很奇怪。”
“我們當時離林雨深都很近,親眼看到她自刎的。說實在的,她自殺的意志十分強烈,不管是看傷口位置還是深度,都很難有搶救回來的希望。”
“那么為什么他還要再多嘴問一句林雨深的情況呢?”
“這句話很奇怪……他是嚇蒙了嗎?”
“同時,他陳述和林雨深之間的關系時邏輯性很強,講他們兩人的事時從因至果梳理的十分清楚明白,仿佛……對她的生死一點都不在意一樣。”
“這是為什么?曾經把他視若救世主、視若光的學妹在他面前自刎,他的情緒波動卻可以控制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
“可是他又是真的在意林雨深嘛?他的情緒波動是因為林雨深嘛?”
吳越不由打了個冷戰,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沈逾之溫良的笑容:“靠,不說別的,幾小時前剛一起吃過飯的人在我面前自殺我都難以接受,何況是認識的學妹?”
前面的車急停了下來,吳越也猛踩了下剎車,車內兩人的身體隨慣性撞到了座椅上。
“你覺得他和案子有關系?那你還告訴他內情,幫他解圍?”
蔣磬仍然皺著眉頭,目視前方:“或許吧,他當時沖向林雨深的樣子不像是在作偽。”
“人在危機情況下的反應是不會有假的。”
“但如果他和案子有牽連,如果那五克□□真的是他給林雨深的,我們也算投石問路,他一定會有下一步行動的。”
車中陷入短暫的沉默。
最終,吳越咬住根還未點燃的香煙,在拐彎處瀟灑地打了把方向。
“走吧,先去林雨深家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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