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二十五天
泥潭似的黑暗, 比霧霾更刺鼻的霧氣,明明周圍有那么多人,卻只看得到自己。
山吹律理站在舞廳正中央, 她身邊跑過腳步匆匆的侍者和扶著舞伴手臂滿臉驚慌的千金小姐, 人來人往。
拎著裙擺走來的淑女看不清路,和端著托盤的侍者撞在一起,跌坐在她腳邊。
“你沒事吧?”山吹律理彎下腰, 遞自己的手給她。
“好痛,站不穩!笔缗е氖终酒饋, 撒嬌似的呢喃聲在靠近的瞬間平靜異常。
“我是23號,boss,后面有人在看著你。”
太宰治留下來監視她的人。
一旁低頭撿起托盤的侍者站起身, 他的身形格外高大, 站起時將身后的人遮得頭發絲都不外露一根。
在監視的人看來,山吹律理好端端站在原地,摸黑走路的客人與侍者撞在一起跌倒,在她把客人好生扶起來之后, 兩位不速之客似乎因相撞的問題爭執了幾句, 一個走在前面一個去追。
監視者看了一眼依然站在原地的“山吹律理”,按住耳麥輕輕敲了一下。
意思是無事。
山吹律理從口袋里摸出23號塞進來的耳麥,她撩開耳邊的碎發,將耳麥輕輕送進耳蝸。
侍者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像是一位被撞到的任性客人與拼命道歉的侍者組合。
“這里是12號!笔陶哒{試內線, 嘴唇蠕動, “boss已代替23號加入頻道!
“我知道你們的任務, 今晚的安排全是陷阱!鄙酱德衫戆醋《, “不用再管目標, 全部撤退,我來解決敵方指揮!
mimic里沒有怕死的人,不是由山吹律理親自命令放棄,即使冒著被港口mafia抓住的風險他們也會執拗地完成任務,在被抓住的時候咬開牙臼中的毒/藥自盡。
“任務移交給我。”山吹律理停在餐具儲物柜前,目光中印著一排雪白的餐刀。
“按備用計劃行事!
港口mafia的指揮,除了太宰治不作他想。
解決他等于解決90的問題。
假扮園丁的“莫得感情的槍兵25號”悄然出現在角門,他咬開金屬拉環,將一枚圓滾滾的彈丸輕輕拋進舞廳。
“嗤!
滾煙的白霧如噴泉般冒出,短短數秒內整座舞廳如墜仙宮,煙霧繚繞。
黑暗、迷霧,一層層蒙住人的眼睛。
在視野接近全盲的狀態下,身邊人的尖叫與怒吼聲都仿佛被隔絕在另外一個世界,除了腳下此刻站著的位置,哪里都不安全。
零星的槍響震住了一部分要往外逃的客人,一顆顆金屬彈殼落地,滾落在紅地毯上。
山吹律理四下望了望,燈滅前整座舞廳的布局在她腦海內纖毫畢現,一道道腳步聲掠過她的耳畔。
太重,太沉,太拖沓——直到聽見一道輕得幾不可聞的腳步聲,她才側了側頭,隔著濃霧鎖住太宰治的身影。
在那里。
“把換氣窗打開!碧字握驹谖鑿d邊緣靠近墻壁的位置。
他皺眉望著廳內完全致盲的環境,憑借恐怖的記憶力點出幾個守在出口位置的下屬名字,就要布下天羅地網把人困死在陷阱里。
黑暗悄無聲息破開間隙,太宰治按住耳麥的手一頓,袖子里的匕首滑到掌心。
“噌!”
太宰治反手擋住刺向他心口的餐刀。
平平無奇、從自助餐區拿的餐刀,銀白的刀柄修長,鈍齒刀鋒閃耀危險的寒芒。
握刀的人在迷霧中似乎也無比肯定太宰治的身份,被擋住后毫不遲疑地刀尖一旋,金屬相碰刮出刺耳的響聲。
“你是誰?”他冷聲問。
兇手沒有回答,反握住餐刀狠狠一貫,逼得太宰治來不及思考,只能依靠本能迎敵。
那人看起來對太宰治殺意不濃,除去握餐刀的一只手外沒有其他動作。
可若是太宰治放輕抵抗的力道,又刀刀直刺致死處,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
刀法極好,像慣用武器的人,腳步踩在地面沒有半點響聲,從容地利用黑暗與濃霧掩蓋蹤影,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暴露出來給他看。
這讓太宰治一時間無從猜測。
他想要懷疑到山吹律理身上,但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那個身體素質逆天的怪力女不喜歡用武器,唯愛赤手空拳搏殺。
以她的實力,太宰治連周旋的必要都無,第一秒就會被擰斷脖子。
兇手的腳步落地無聲,而太宰治記得山吹律理今天穿了一雙暗色絲絨點綴碎鉆的高跟鞋,鞋根敲在地上極清脆,側邊掛著一條銀鏈子,隨著走動的起伏碰撞出嘩嘩的響聲。
如果不是她,又能是誰?
未知令人惱怒,在下一輪拼刀結束的那秒,太宰治扔掉手里的匕首,手掌牢牢握住來人的手腕,身體前撞,一同向地面仰倒。
山吹律理挑了挑眉。
她提起膝蓋,一下把太宰治撞到墻壁上,膝蓋骨緊緊抵著他的小腹。
山吹律理被握住的、拿刀的手高高舉起,餐刀嗤的一聲沒入墻壁中,正正好擦著太宰治的臉頰,劃破一道血線。
她不緊不慢地掙開太宰治的手,冰涼的手指扣住他的脈搏,指尖在血管上敲了敲。
【老實點。】
濃霧遮住人的視野也遮住其他感官,如果讓太宰治和她近身肉搏,纏繞著在紅地毯上滾一圈,山吹律理的身份瞞不住。
她特意拿了刀,就是為了防這一招。
真是一點都不能小覷他。
山吹律理的異能不僅是純粹的武力強化,她的聽覺、嗅覺、視覺、味覺、直覺皆遠超常人。
比如此刻的距離,太宰治看不見她,她看太宰治卻無遮無攔。
好狼狽啊,打斗中額發凌亂,袖口割開,臉頰邊的細痕緩緩向下滲血,像被狠狠蹂/躪的流浪貓,冷厲的眼睛望著看不見的敵人,隨時準備撕咬一塊肉,砸骨吮髓。
山吹律理的手懸在半空,隔著霧氣描摹血跡。
真可惜,抹掉會被發現。
煙霧差不多要散了,山吹律理松開手,膝蓋抵住太宰治小腹一處麻穴碾了碾。
太宰治猝不及防,半個身體麻到動不了。
他跪倒在地,手肘撐著地毯,背脊隆起一道脆弱如乳燕的弧。
山吹律理最后看了他一眼,無聲退入黑暗之中。
直到十幾秒過去,太宰治的手腳才勉強恢復知覺。
耳麥中一直有下屬報告請求指示的聲音,他顧不上回復,打開某個下屬的單線頻道。
“她還在不在原地?”
全程只被太宰治交代一個命令“看住山吹律理”的下屬一邊瞇著眼在迷霧中找路一邊老老實實地說:
“霧起之前律理小姐一直在原地沒有移動,現在……”
他憑著記憶走到舞廳中央,腳尖被人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律理小姐?”下屬急忙抬頭,在霧氣漸稀的環境下看到熟悉的面容。
他急忙掩飾地問:“您沒有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山吹律理自然地揮了揮眼前的煙霧,“冰淇淋區是不是在香檳塔旁邊,那里還能去嗎?”
她的聲音通過耳麥完整地傳到太宰治耳邊,百無聊賴,像是等著無聊了。
“可以!碧字伟醋《,“帶她去。”
下屬連忙點頭,領著山吹律理往冷凍區走。
太宰治緩了口氣,他要先去解決擾人的麻煩,再去找她。
舞廳最大的倒霉鬼富商嚇破了膽子,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一見到太宰治就抱住他的腿嘶啞地說要去安全的地方。
“你們想要我讓利多少都可以!我不要呆在這里!”他苦苦哀求,再無先前氣硬的模樣。
“我的人會在舞會結束后帶你走。”太宰治冷漠地說,頭也不回地吩咐下屬,“去看看樂團,讓他們在恢復供電后繼續演奏!
“都發生襲擊了,舞會還要繼續?!”富商一臉天塌了的絕望,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可以提前離場嗎?”
“專門為你舉辦的舞會,怎么能連開場舞都不跳?”
太宰治淡淡地說:“一個人都沒死,你怕什么?”
富商看著周圍理所當然贊同的太宰治下屬,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他在與虎謀皮。
這就是港口mafia,連死亡也要畏懼三分的組織。
破碎的水晶燈被人抬起移走,地面打掃干凈,燈光照耀在紅地毯上,遍地滿是槍孔彈痕。
小提琴手再次拉響樂曲,應邀前來的客人聚在舞廳邊緣,誰也不敢做領舞的人。
太宰治穿過殘存酒氣的香檳塔,在堆放冰淇淋的冰山邊找到山吹律理。
冰冷的霧氣縈繞她的發梢,她端著一杯香草冰淇淋吃得很香。
“好悠閑啊,律理醬。”太宰治一邊折起被割開的袖口一邊走過去,“我剛剛可是差一點死掉呢!
“那可真是不幸,我看看,傷在哪里?”
山吹律理放下吃冰淇淋的勺子,端詳他的臉。
她詫異地問:“你指你臉上像指甲劃開的傷口叫致命傷?”
“流血了,很痛的。”
太宰治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餐刀,對著燈光翻來覆去地看,銀光反射在他的面容上,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明沒有戴手套卻找不到指紋,我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了!
“來幫幫我吧!彼粗酱德衫淼难劬Γ卣f。
“你覺得這里的誰,想要我的命?”
“看來你和兇手交手過,”山吹律理若有所思地問,“線索呢?一條都沒有?”
“唔,有一條!碧字伟l出一個短促的音節,他向前傾了傾身體,鳶眸波瀾不驚,“那個人的手很涼!
“和你一模一樣。”
他話里的意思誰都聽得懂,山吹律理慢條斯理地放下冰淇淋杯,抿了抿唇。
她抬起沾著水汽濕漉漉的手指在太宰治臉上抹了一道,留下一道水痕,恰恰是傷口的位置。
冰涼的指腹掠過刺痛的傷痕,正如黑暗中扣住脈搏的溫感。
山吹律理鉗住太宰治的下巴,望進他眼底。
“找不到罪魁禍首,來我這里發脾氣?”
她漫不經心地問:“要我哄哄你嗎?”
太宰治看著她。
她非人的暗金色眼眸斂著冷漠,強勢冷酷的與他對視。哪有一點兒嫌疑人的心虛,倒顯得他無理取鬧故意找事。
詢問的口吻染著點說不出的輕佻,像沒耐心與情人講道理似的,只想用一個吻打發他,乖乖吃了甜頭不要鬧。
冰淇淋液沾了一點兒在她唇角邊,涂著細閃金粉的正紅色唇釉的唇瓣尤為水潤可口。
她說要哄人,卻不肯自己動。
慢吞吞地撓了撓太宰治的下巴,讓他自己低頭。
很淡的甜味,要很努力才能嘗到一點兒。
唇釉在水聲中漸漸暈開,又被舌尖一點點抿走,直到少女寡淡的唇色顯出一種過度吮吸后的紅,交纏的呼吸才錯開。
“高興了?”
山吹律理斂目,唇瓣水淋淋一片:“還是要接著審我?”
“當然不!碧字纬聊似,他彎了彎唇,輕笑著說。
“親愛的,我怎么會懷疑你!
他唇邊沾染著暈開的淺紅唇釉,從那張嘴中吐露的任何語言都無比動人,沾滿蜜糖和櫻桃的甜。
“是嗎?”山吹律理似有似無地笑了笑,“那么走吧,所有人都在等我們的開場舞!
悠揚的樂曲已經換了第二首,紅地毯空空蕩蕩,舞池邊聚集的人不約而同地等待著,等待有資格跳第一支舞的人到來。
高跟鞋踩過滿是彈孔的紅毯,裙擺波浪般旋開,金色的燭火耀躍在暗紅色薔薇瓣間,如同灑下一把碎金箔紙。
靜默著的眾目睽睽之下,年輕俊美的mafia高層擁住他美麗的女伴,于千瘡百孔的舞廳中央旋舞。
風將小提琴的音符從琴弓吹到半空中,悠悠然然落在腳尖相抵的舞步間、落在安靜對視的眼眸中、落在扶托腰線的指節上。
最后一個音節落下,山吹律理靠在太宰治懷里,手臂摟住他的脖頸,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肩膀上。
聚光燈從頭頂照下,正對山吹律理。她仿佛被鍍上一層柔光,看得人目眩神迷,全場唯一的焦點牢牢釘死在她身上,旁人分不走半點注意。
太宰治背對著她,光與影分割交界線,在他臉上投下大片陰影,遮住太宰治垂下的眼睫。
也一并遮住他眼底難懂的晦澀。
有人輕輕鼓掌,掌聲連成暴雨似的一片。低低的贊美聲夾雜在雨聲中,贊美他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贊美他們多么相配、多么相愛。
山吹律理搭在太宰治肩頭的指尖動了動,目光在他頸動脈上一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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