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兩個小時前。
逼仄的甬道中剛剛亮起油燈, 空氣因受熱不均而顫抖,在人臉映出搖搖晃晃的波紋。
凹凸不平的地磚上已經(jīng)晾了幾只惡撲者的肉塊, 那是蘭斯用黑曼巴之牙割開的, 此刻還散發(fā)著腥臭氣。
惡撲者仍舊密密麻麻的朝光亮處爬過來,但只有撲到人臉前時,才會被異能瞬間擊落。
“你們是瘋了還是傻了?不想要積分了?”
依舊是一次毫無懸念的內(nèi)部分化。
上一次在金蠱人面鸮口中逃脫的學(xué)生不約而同地站在了知情的這邊, 而以艾希倫和涂莫為首的赴死派, 還在為了可笑的積分而拼命。
兩派甚至有了針鋒相對的意思。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少給我裝得神經(jīng)兮兮的!”艾希倫用雙臂的獸爪扭斷惡撲者的脖子, 抖掉手中血淋淋的碎肉, 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威脅那些人。
“你去吧。”
“對, 第一讓給你了, 我們不要了。”
“就當(dāng)我們傻了, 沒關(guān)系。”
“反正也解釋不通的。”
大家似乎已經(jīng)沒那么焦慮了, 因為只要找到那扇門,穿過那扇門,就會無限穿越到更早的時刻, 那下一次, 他們應(yīng)該就回到地下城之外了。
出了地下城, 意味著所有人都安全了, 那么這個時間線上的艾希倫死不死就沒那么重要了。
他們甚至不用有任何負罪感。
蘭斯細心觀察了下,這些人之所以可以理直氣壯的讓艾希倫去死,是因為目前兩派的人數(shù)幾乎持平。
人總是在群體中獲得超出自身能力的勇氣, 也在群體中逐漸喪失屬于人類的感情。
不過他確實也不關(guān)心艾希倫的生死, 反正這個蠢貨已經(jīng)死過兩次了。
涂莫原本是牟足了勁要跟艾希倫爭個高下的, 但他似乎要比艾希倫敏銳, 對面半數(shù)人的態(tài)度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們似乎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可涂莫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進地下城之前大家還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怎么進來之后突然就變了。
“走就走,一群窩囊廢!其他人跟上,讓學(xué)校和工會代表看看你們的表現(xiàn)!”
“走!他媽的嚇唬誰呢!”
“以后在學(xué)校也離這幫逼遠點,都是群被嚇破膽的孬種。”
“對,他媽的早知道就不跟那兩個組隊了,晦氣!”
“莫哥,咱們不理他們,就知道那兩個e級不是好東西!”
涂莫在這種裹挾下,也不好再說出自己的顧慮和猶豫,只能硬著頭皮與剩下的隊友一起殺惡撲者,往更深處走去。
劉撥忍不住小聲吐槽:“好家伙,有些人還真是每次必死。”
不過他也慶幸,正因為跟了蘭斯和湛平川這一隊,有蘭斯預(yù)知危險的異能,有湛平川a級能力的保護,他才能成為一個知情者,而不是愚蠢的送死。
畢竟縱使知道可以時間回溯,但死亡的那刻是真的死去了,那條時間線上的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蘭斯抱臂冷眼旁觀,忍不住笑了。
果然人在立場不同矛盾升級時,不會想著用事實和證據(jù)說服對方,而是被激化得越發(fā)喪失理智,無論南墻有多硬都要撞一撞。
在欣賞這滑稽的一幕時,他忘記了自己偽裝的身份,不禁露出了屬于白法老的神態(tài)。
死亡對他來說是很平常的東西,這世上時時刻刻都有人以各種方式死去,它不再嚴(yán)重,不再神圣,就像這個世道暗藏的冷漠一樣,蘭斯只不過比他們更冷漠一些。
任誰經(jīng)歷了那樣精神折磨的童年,都不會再對任何凄慘的人生報以同情。
正因如此,蘭聞道才偷偷成立了黑燈會,希望他可以在一次次求助申請中成為一個正常人,去觀察那些掙扎在生死線上的平民。
但蘭斯并不認(rèn)為,自己會因此變得悲憫,他更不認(rèn)為黑燈會里的其他人會變得悲憫。
不過無所謂,人生如此無聊,學(xué)業(yè)如此簡單,到處都沒有挑戰(zhàn),沒有刺激,沒有懸念,他倒是愿意花時間做任務(wù)來消遣。
湛平川見他歪著頭,枕在兩盞油燈間的陰影里,因為昏暗,看不太清表情。
“怎么了?”但他還是下意識問出口,總覺得蘭斯和平時不太一樣。
唐鯉和劉撥也都看過來。
蘭斯瞬間收回唇角的微笑,雙手小幅度的在雙臂上摩挲,目光無辜可憐地朝湛平川看過去。
“涼。”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唐鯉也覺得了:“確實,算上回溯的時間,我們已經(jīng)在這里呆了好幾個小時了,我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湛平川對上蘭斯的目光,挑了下眉,嘴里說著:“你們omega怎么這么嬌弱。”
心里卻又軟又爽。
沒有哪個alpha不喜歡被omega依賴和需要的感覺,尤其是被一個信息素和他匹配度極高的omega需要。
也就是蘭斯現(xiàn)在大了,這要是個子還小,湛平川甚至想把人揣進兜里暖和著。
真羨慕曾經(jīng)見過蘭斯小不點型號的人。
唐鯉:“我們omega確實要比你們alpha皮膚細一點,抵抗力差一點啊,誰能想到還需要跟你們alpha一起——”
他還沒抱怨完,就見湛平川火速脫下了校服外套,直接裹在了蘭斯身上:“披著。”
唐鯉:“”可變式雪山是吧。
“呃。”劉撥左看看右看看,硬著頭皮問,“要不要我把外套借你?”
唐鯉望向滿身碎石渣子的劉撥,甜甜一笑:“謝謝不用了。”
這位不愧是土撥鼠形態(tài)動物系,逃跑的時候總想往地里鉆,要不是湛平川一次次把他腦袋薅起來,估計他就成了那鬼東西的貓冬儲備糧了。
劉撥長出一口氣:“謝謝謝謝,實不相瞞,我有點潔癖。”
唐鯉:“。”
蘭斯其實也有點輕微潔癖,但湛平川的外套上有淡淡的龍膽信息素氣息,還帶著溫?zé)岬捏w溫,所以他破例的沒有拒絕。
他甚至還拽了拽領(lǐng)口,裹得更緊一些。
沒過多長時間,惡撲者被殺得七零八落,地下城中所有甬道都顯現(xiàn)出來。
艾希倫和涂莫早已奔著金蠱人面鸮的方向而去了,就像他們每次去送死時那樣。
“我們解脫了!大家快去門里,這次再回溯幾個小時,我們就能從地下城里出去了!”
“快快快!都別擠。”
“靠啊,等老子出去了,這輩子都不會來這鬼地方了。”
“我們得立刻把這件事上報學(xué)校,大家互相做個證,不然別人肯定以為我們是瘋子。”
沿著油燈,踩過惡撲者的尸體,他們再次尋覓到了那扇門。
生銹的鐵門影影綽綽顯出青銅色,那行古老的文字還原封不動的刻在門上。
上次推門時還心存顧慮的學(xué)生此刻完全沒有了心理障礙,他們陸陸續(xù)續(xù)涌進鐵門,沒人再好心提醒那些赴死派,這里有求生之路。
蘭斯再次陷入沉溺。
這種感覺就像暈車,疲倦難受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但他完全不擔(dān)心自己會跌倒,身子放松的向后靠去,就一定會抵上一片胸膛。
然而在他還沒睜開眼時,聽到有人失聲尖叫:“這是怎么回事?”
蘭斯顧不得難受,猛然睜眼,卻發(fā)現(xiàn)周遭火苗簇簇,光暈幽亮,地上躺著兩只惡撲者支離破碎的身體,近五百人齊刷刷站在甬道中。
“呵,沒見識,這東西叫惡撲者,e級異獸,他們繁殖能力巨強,一個卵鞘里能生出幾百個,所以往往成群出現(xiàn)。”
做出說明的人本以為自己能得到大家一致的贊賞,誰料包括那位尖叫的人在內(nèi),很多人并未在意他的話。
他們自顧自的交談著,慌亂,焦慮,無措在他們臉上交替變換。
“不可能啊,我們明明過了那扇門。”
“這次是不是一點都沒向前,和剛剛在同一個位置。”
“難不成那扇門的設(shè)定是不允許出地下城?我們不管回溯多少次,最終都會死在這里?”
“如果這樣,我還不如做個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太痛苦了。”
“救命啊,直播間里的人聽沒聽到!這里有怪物,快帶我們出去!”
“我不想?yún)⒓颖荣惲耍笄罄咸欤懿荒茏屛一厮莸介T外。”
很多人絕望地抱著腦袋,蹲了下去,甚至在腦海中模擬,自己被那玩意掏空肚子的摸樣。
艾希倫看著這場滑稽的鬧劇,嗤笑道:“你們他媽的都瘋了吧,行為藝術(shù)?”
根本沒有人搭理他的話,知情者們因為這次回溯失敗而陷入崩潰。
涂莫看著剛剛還正常的同學(xué)和隊友此刻痛哭流涕,以頭搶地,不由生出一陣惡寒。
“他們是不是中邪了?”
唐鯉和劉撥看起來雖然還算冷靜,但聲音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
“湛哥,蘭同學(xué),這是怎么回事啊?”
蘭斯冷冷看著面前發(fā)生的一切,對于這個突然狀況,他心里倒沒什么波瀾。
根據(jù)墨菲定律,越是擔(dān)心不好的事情發(fā)生,那么變故就越有可能出現(xiàn)。
他只是想,難不成這真是個死局,司泓掣的目的就是將這屆新生全部趕盡殺絕?
看來平叛之戰(zhàn)的秘密關(guān)乎著聯(lián)邦政府的根本,無論如何,藍樞都不允許將它泄露出去。
湛平川則一貫情緒穩(wěn)定,他甚至開玩笑道:“現(xiàn)在就祈禱咱們這屆能有個來頭大的,星大生怕他發(fā)癲嘎在這里,于是良心發(fā)現(xiàn)打開大門救我們出去。”
來頭大的?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蘭斯眼皮一跳,敏感地看了一眼湛平川。
唐鯉一合掌,振奮道:“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個,孫龐龐,他爸爸好像是三叉戟公會的會長。”
“三叉戟公會?”湛平川眉頭揚了揚,似乎有點印象。
但他臉色瞬間一變,毫不留情的吐槽:“這算什么來頭大的,考個星大還體育音樂少數(shù)族群加分一大堆,就這也才全校倒數(shù)第二,真有能耐的早就免試進來了。”
要不是這小子,他能倒數(shù)第一?
他可是吭哧吭哧搞題海戰(zhàn)術(shù)進來的,眼睛差點沒累瘸了。
一想起這事兒,湛平川就氣不打一處來。
唐鯉:“”才倒數(shù)第二,而你,我的朋友,是倒數(shù)第一。
劉撥:“”咱們撿垃圾偷自行車的出身這么說真的好嗎?
但兩個人識相地忍住了。
蘭斯不禁勾起了唇,順著湛平川的話道:“嗯我也不覺得他算來頭大的。”
怎么也該是高塔公會,鬼眼公會這種七大公會級別的,藍樞才會投鼠忌器。
但可惜,他是隱瞞身份考來的。
唐鯉:“?”就這也能硬捧?666怪不得把乞力馬扎羅都捧化了。
蘭斯收起笑意,擺出一副好學(xué)生該有的模樣,很乖巧認(rèn)真地提議:“其實也不見得完全沒有活路了,我們可以做個實驗。”
湛平川似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挑眉接道:“控制變量法?”
蘭斯心臟漏跳一拍,莫名有了些危機感,他突然覺得,湛平川的思維遠比他想象的敏捷。
或許此刻湛平川表現(xiàn)出的從容并不是s級給的自信,而是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于是蘭斯更加謹(jǐn)慎了些,等過兩個呼吸,才繼續(xù)道:“一種可能是那扇門不能回溯到地下城以外,但我們進來時明明油燈還沒亮,如果說回溯有個起點,也該是最早的時候。另一種可能是,我們這次沒有觸發(fā)正確的回溯條件。”
前兩次觸發(fā),與第三次沒觸發(fā),確實有些東西改變了。
劉撥忙問:“什么是正確的條件?”
蘭斯也只是分析:“還需要嘗試。”
湛平川也這么想:“最基本的就是時間點,第一次回溯,遇到鬼東西大家開始逃跑,然后成功了。第二次回溯,鬼東西殺了艾希倫,有人提醒剩下的人進門,再次成功了。但第三次,大家消滅惡撲者就直接進了門,結(jié)果失敗了。”
蘭斯:“嗯,有可能那鬼東西就是觸發(fā)的條件。”
劉撥:“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在門外等那玩意將艾希倫殺死,才能成功?”
蘭斯:“或許。”
劉撥看到生存的希望,忙振奮地朝大家喊道:“大家冷靜一點,或許我們這次沒有觸發(fā)正確的條件,反正門就在那里,多嘗試幾次,肯定可以出去的。”
人在絕望時,就需要有人能跳出來給予希望,哪怕這個希望是渺茫的。
所以即便劉撥是個沒什么存在感的e級,他的話還是被聽進去了。
“他說的有道理,我們可以多試幾次,萬一哪次就出去了呢?”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觸發(fā)的條件,就這么一遍遍的試,體力早晚要消耗完的。”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哎,那個e級,我說你講清楚一點,我們怎么試?”
劉撥轉(zhuǎn)回頭看,見蘭斯和湛平川都沒有開口的意思,才硬著頭皮道:“你你們想想,前兩次大家都是在什么時候進門的。”
“前兩次”臥槽!對啊!前兩次他們都是在那東西殺人后才進門的。
“也就是說,我們進的時間不對?”
有人隱晦地點破了劉撥的提醒,畢竟在現(xiàn)在的場合,實在不好說是等艾希倫被那東西殺死后。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門和那個都是這次突然出現(xiàn)的,他們之前必然有某種聯(lián)系。”
“你們放心,等我出去后,一定說服我爸,讓他與學(xué)校交涉,取消這次比賽。”說話的就是叫孫龐龐的男生,雖然他已經(jīng)對著攝像頭嚎啕很久且沒等到外面的救援,但他還是有自信能干預(yù)學(xué)校的決定。
“你們開玩笑吧,剛進來就想著出去了?幾只惡撲者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艾希倫看著這幫人發(fā)了半天的顛,又是求神拜佛又是崩潰大哭,好像很快就活不過明天了,他被吵得恨不得現(xiàn)在就給這群人收尸。
現(xiàn)在那個討人厭的e級出來說了兩句,他們就跟打了腎上腺素一樣煥發(fā)生機,仿佛劉撥說了什么至理名言一樣。
眾人齊刷刷看向艾希倫。
沒人反駁他的話,大家都將他看作觸發(fā)回溯的關(guān)鍵條件。
很多人心里默默道,誰也別提醒他,就讓他去吧,反正他已經(jīng)去了很多次了,也該習(xí)慣了。
“這里的積分你們都不要了?”艾希倫冷笑道。
眾人齊刷刷點頭。
艾希倫:“哦,那就是把第一拱手相讓了。”
眾人化身忍者神龜。
艾希倫嗤道:“我們走,升級的路上總會有些蠢貨掉隊。”
眾人:“”
赴死派在艾希倫和涂莫的帶領(lǐng)下屠殺全部惡撲者,向著深處走了。
知情派趕忙尋到鐵門附近,這次誰都沒有貿(mào)然進門。
又過了一段時間,遠處毫無懸念地傳來凄厲尖銳的慘叫,大家精神一震,紛紛涌入門內(nèi)。
經(jīng)歷了四次回溯,蘭斯頭痛欲裂,他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可等他再次清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燈影幢幢,腥臭彌漫,他們再次失敗了。
“完了,全完了,我們是真的出不去了,我親耳聽到艾已經(jīng)那什么了。”
“看來它就是要我們死在這里的,那東西太強大了。”
“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憑什么是我們遇到這一切?我只是來上個學(xué)!”
“放我出去!他媽的藍樞你聽到?jīng)]有!放我出去!”
“不是,你們喊什么呢,瘋了吧?”
“嚇我一跳,剛亮燈就吵吵起來了,我還以為中邪了呢。”
“是吧,我看他們也像中邪了,是不是這異獸有古怪?”
“怎么可能,這就是e級異獸惡撲者,他們”
兩派很快又在最初分裂開。
“嗯,看來不是時間。”湛平川一挑眉。
蘭斯閉上眼,努力將這幾次回溯都回憶了一遍,他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只要看過的東西,都會在他的靈境系統(tǒng)中存成畫面,停留很長時間。
所以他稍加回憶,幾次回溯就仿佛紀(jì)錄片一樣,呈現(xiàn)在他眼前,他在幾個對比畫面中,仔細篩選著不同。
突然!
蘭斯猛一抬眼:“還有一種可能,人數(shù)。我們以遇到鬼東西為觸發(fā)點,第一次回溯時,只有小部分人進了門,我預(yù)估了一下,大概121人左右,然后我們回到了一個小時前。”
他雖然說大概,但是在他腦海中的畫面里,這個人數(shù)是確定的,他很輕易的計算出來了。
不過礙于臥底的身份,他并不想表現(xiàn)得太過出挑。
蘭斯逐漸放慢語氣,繼續(xù)說:“第二次有了經(jīng)驗,又有人提醒生路的位置,足有242個人進了門,我們回到了兩個小時前,那么——”
“加上排隊檢查進地下城的時間,也就是說,這次至少需要363個人進門,才能回溯到三個小時之前,確保大家全部在外面。”湛平川道。
蘭斯點了點頭。
唐鯉驚訝:“你算數(shù)還挺快的。”他剛聽懂蘭斯的邏輯,湛平川甚至已經(jīng)考慮到了大家排隊的時間。
湛平川耷拉著眼皮,不悅地掃過去:“同學(xué),我是倒數(shù)第一但不是智障。”
唐鯉尷尬地吐了吐舌頭。
湛平川轉(zhuǎn)而饒有興致的對蘭斯道:“不過年級第一果然是年級第一,小蘭同學(xué),你怎么這么聰明?”
他說話吊兒郎當(dāng),開玩笑一樣,但眼中卻有毫不掩飾的欣賞,那目光灼熱又明亮,完完全全的,映出了蘭斯的影子。
湛平川無端生出種感覺,那好像已經(jīng)成為了漫長的習(xí)慣。
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多少次,只要遇見,他總會喜歡上蘭斯。
“聰明不好嗎?”蘭斯笑盈盈的反問,一向懵懂純澈的狐貍眼竟然有了絲俏皮的味道。
但至少在問的這刻,他并沒有意識到,他已經(jīng)開始試探湛平川對于真實的他的接受度。
湛平川勾起他紅棕色的發(fā)梢,玩世不恭道:“好啊,我沒告訴過你吧,其實我爸從小就教育我,要找個聰明漂亮的媳婦兒,就像我媽那樣,把家產(chǎn)和他都管理得井井有條。”
“家,產(chǎn)?”蘭斯細細品味了下這兩個字,為了保持自己單純的人設(shè),他很努力的沒有問出口,家產(chǎn)到底是指易拉罐紙殼箱子還是自行車輪子。
唐鯉就沒有那么高的情商了,他面露同情地嘆息道:“原來你媽媽這么優(yōu)秀,太可惜了,要是她沒有在給你買羊肉餡包燒麥的路上勇救落水兒童去世就好了。”
湛平川:“”
“你”蘭斯匪夷所思地看著生無可戀的湛平川,對這對父親偷自行車母親舍己為人的組合充滿了好奇,“你還出生在榮譽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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