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 130 章(修)
時間一分一秒向前, 饑餓感洶涌而來。
一份冰涼的木薯湯盛在老舊的鋁盆里,被像扔垃圾一樣扔進了牢房里。
白湯晃蕩, 細碎軟爛的木薯塊泡在里面。
左右兩旁的牢房傳來迫切的騷亂聲, 犯人們將身體貼在欄桿上,雙手捧起木薯湯,吸溜吸溜狼吞虎咽起來。
“安靜點!操, 一群畜生!”獄警用稀鉛礦長棍猛敲欄桿, 在走廊里發出砰砰的回響。
“你他媽敢掉在地上,老子讓你用舌頭舔干凈!”
獄警罵罵咧咧, 緊跟著, 就是長棍抽擊在后背的悶響, 囚犯哀嚎一聲, 如見光的老鼠般縮了進去。
盧卡斯面色蒼白, 冷汗打透了后襟, 司泓掣卸了他的胳膊,讓他雙臂疼痛幾乎麻木,他根本沒辦法抬起手去撿地上的鋁盆。
不過他也不想撿。
他將后腦勺緊緊抵在墻壁上, 企圖用這種方式緩解疼痛, 有管道水從墻角縫隙滲進來, 將他的頭發打濕,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么狼狽了。
日他仙人板板哦,看來小時候挨得打還是不夠疼。
怪不得阿德里安總是那副冷靜的悶葫蘆樣,只知道幫他上藥按揉, 然后就想抱他去書房補課。
補補補補得他頭疼!
只不過是個被領養的便宜哥哥, 又不是他爹, 與其白費心思管教他這個天生壞種, 還不如為民除害把霍華德的骨灰揚了。
盧卡斯雙腿缺血發麻, 他動了動身子,瞬間疼得青筋凸起。
煩煩煩!最討厭哥哥了!人為什么要有哥哥!
人生末路,完不成殺死阿德里安的誓言,真他媽遺憾!
他急促呼吸幾輪,血液漸漸流向雙腿,酸疼減輕。
算了,就當阿德里安命大,反正這家伙的運氣一直都挺好的。
當孤兒能被霍華德家族領養,在狂躁癥身邊能長成精英,犯了事可以毫發無損離開魔窟,流浪沒多久就成了鬼眼公會高層。
盧卡斯稀里糊涂的想,他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刻意忽視身上的傷痛。
也不知道大老板逃走前有沒有帶夠錢。
以大老板的經濟頭腦,一套坑蒙拐騙偷絲滑小連招,應該很快可以東山再起吧?
蘭綺那么愛打扮的人,估計不想離開港譚,港譚天氣潮濕,對皮膚好。
不過以她的底子,就算在新地方也不愁找小金毛。
反正他以后再也不用被逼著穿毛茸茸睡衣嘍!
唉度瑪這個小機器腦袋,肯定不理解大家為什么要搬家,他的樂高估計沒辦法全部帶走了,他可能會嘟著嘴表達不滿,但應該不會哭,這小笨蛋到現在都沒學會哭。
嗯度瑪或許會疑惑他去哪兒了,或許會鉆進網絡里找他,還是別了,他現在挺不好看的,希望度瑪能把他離開前的酷酷小丑妝當最后一面。
法塔還在幫他研發好吃的藥膏,可惜試了一百多次,一次更比一次yue,今后他是吃不到了,也希望法塔別研發了,他吃過的這些苦應該讓別人都吃一遍。
盧卡斯陰暗的想。
阿巴頓真是他們這群人里難得的老實人,雖然近些年跟著他們有學壞的趨勢。
希望阿巴頓逃跑的時候別忘了帶幾根他化臉妝的油彩筆,或者他收集的那些哥特式小手辦。
逢年過節的,他們還能用這些玩意把他的亡靈叫出來,一塊打打麻將。
莉莉這中二小蘿莉該怎么辦呢?
身為黑燈會干部之一,估計要永別星大了。
不過他偽裝莉莉的物理老師這么多年,愣是沒給莉莉講明白一道題,兩人基本是一起對著題目滿臉問號。
估計莉莉考也考不上,沒什么遺憾的了。
噢對!最老實的已經不是阿巴頓了,而是oliver,他就沒見過比oliver還純粹的好人,就算是觀音菩薩來了,都要說句比不起。
希望oliver永遠不要被司泓掣抓住,平靜低調地活下去,畢竟這世上的好人不多了。
他最不擔心的就是小少爺,他就沒見過這么心狠手辣詭計多端的人類。
希望蘭斯已經跟那個話癆alpha雙宿雙飛了。
哈哈一想到那小傻逼清澈的眼神他就想笑,還特么勞作的姐,斷腿的爹,什么戀愛腦才能信。
盧卡斯在心里放肆嘲笑了一番,覺得身體好受了些。
好像就這些值得惦記的人了。
其實這破世界不怎么樣,他體驗夠了,也爽快夠了,現在就撤也挺好的,下輩子就不來了。
他抬眼望向漆黑潮濕的房頂,雖然這里看不到天空,也沒有佛龕神像,但他仍誠心祈禱,他的死訊可以盡快傳出去。
他喜歡自由,也討厭麻煩別人,他可不想成為黑燈會逃亡路上的牽掛和負擔。
這次的事就由他了結吧。
隔壁牢房的犯人已經迅速吃完了一整碗木薯。
那木薯都是用清水加鹽煮的,沒有滋味沒有營養,只能勉強填飽肚子,吃的時間長了,指甲和牙齒都開始松動,眼窩也會深陷進去。
犯人趴在墻壁狹小的口子朝盧卡斯的牢房看,那具鮮血淋漓的尸體還堆在角落里,沒人清理沒人在意。
而盧卡斯正閉著雙眼靠在墻邊,那碗木薯湯一口都沒動。
犯人目光垂涎地盯著盧卡斯的木薯湯,不斷吞咽唾沫,他操著不知哪里的口音問:“你不吃啊?”
“不吃。”盧卡斯從鼻子里哼出兩個字。
“不吃活不下去的。”
“誰稀罕活。”盧卡斯努力提起唇角,滿不在乎。
“要不你給我吃吧。”
“不給。”盧卡斯毫不留情地掐滅犯人的期望。
他就是這樣自私又惡劣的人,哪怕自己不需要了,也不施舍給任何人。
看守的獄警被他們的聲音吸引了,于是邁步走過來,揚起長棍朝犯人劈頭蓋臉打去:“禁止交談!滾回去!”
犯人抱著腦袋,鬼哭狼嚎地退回去了。
獄警又走到盧卡斯的牢房前,看了一眼那碗紋絲未動的木薯。
他冷笑一聲,用長棍一下下用力捅向盧卡斯的肚子:“絕食?想死?做夢!不把你那些黑燈會同伙供出來你死不了!”
“呃”盧卡斯痛苦地躬下身去,木棍搗在他的小腹,肋骨,胃腔,讓他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他神經抽痛,喉管里反出酸水來。
然而在這種痛苦下,他卻沒有忽略獄警的話,他掀起眼皮,陰惻惻盯著獄警:“你說供出來?”
他分明早就已經供出來了,他違抗不了司泓掣的【令行服從】。
“啊我忘了,你不知道。”獄警故意往盧卡斯最脆弱的小腹猛捅,看昔日大名鼎鼎的瘋小丑在他面前躲閃的樣子,“可惜啊,辛苦賣命這么多年,連點組織的把柄都沒抓到,我看他們也不會來救你了。”
盧卡斯小腹鈍痛,然而聽了獄警的話,他卻低低地笑了起來,他笑得渾身顫抖,逐漸放肆:“哈哈哈哈哈哈所以”
原來司泓掣沒有把審訊結果如實上報,原來聯邦政府也是各揣心思,上欺下瞞。
獄警看他癲狂的模樣,一陣惡寒,不禁咒罵道:“真是個瘋子!”
他停止責打,抽回長棍走了。
“哈哈哈哈哈!”盧卡斯望著獄警的背影狂笑,他雙臂無力地垂著,小腹肌肉抽搐,熱辣一片,身子像蝦子一樣弓起來。
一旁的犯人再次爬過來,貼著墻壁問:“哎,黑燈會真會來救你嗎?”
盧卡斯顫著睫毛。
犯人:“你木薯還吃不吃?”
盧卡斯突然拖動雙腿,掙扎著朝地上的鋁盆爬去,雙臂一動就疼得他眼前發黑,小腹也根本使不上力氣,但他還是努力爬到牢門邊,俯下身,將頭埋在鋁盆里,瘋狂地咀嚼吞咽著木薯。
不行不行不行!
沒有暴露的話,蘭斯一定出發了,他們一定已經來救他了!
他太了解這幫人了,他們閑著沒事肯定會來湊這個熱鬧,他都能想象到蘭斯安排計劃的樣子。
真是討厭啊,都不能讓他安心去死!
盧卡斯拼命吃著,讓這些木薯進入胃里,填補他空空的胃腔,為他提供最基本的熱量。
他從來沒吃過這么難吃的食物,還好平常吃多了法塔的藥,不然真的咽不下去!
他努力將一碗木薯全部吃光,然后平躺在地上,盡量減少身體的能量消耗。
他再次望著黑漆漆的房頂,心道,嘿,這次撤不了了,因為我這種人,也是有朋友救的。
嘟嘟
【抱歉,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請稍后再撥。】
茫白的極晝里,轎車平穩地行駛在雪地上,兩旁雪山木屋匆匆掠過,但電話卻怎么都打不通了。
空調暖風呼呼吹著,兩旁玻璃窗掛著白霜,阿德里安垂眸盯著手機,眉心一點點蹙起。
凌棋:“主管,怎么回事,我打波波夫的打不通。”
芙倫拉:“穆德里也不通,他們到底在干嘛?”
烏芃:“少夫人的視頻也打不通,說對方信號不好,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阿德里安思量片刻,扣上手機,問司機師傅:“還有多久到桑普小鎮?”
司機:“哦,還有一個多小時,快了,我已經盡力給你們加速了,再快就要出車禍了。”
芙倫拉:“謝謝師傅,但你們那邊信號不好嗎?”
司機撓撓頭:“我不是桑普小鎮的,我也不了解,但以前好像沒聽說啊。”
阿德里安望向窗外。
不應該是出事了。
先抵達的九人已經足夠精銳,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時失去聯系,而且蘭斯的能力堪比bug,沒有人可以讓他陷入危險。
那就只能是信號問題。
這里大雪,偏僻,人煙稀少,信號塔不堪重負也有情可原。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快到了,到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與此同時,湛平川一路飆車,沖進鎮中心,停在旅店門口。
車剛停下,oliver就拉著阿提婭開門跳車,湛平川則帶著蘭斯繼續往桑普小鎮外沖去。
oliver下了車立即跑進旅店,與下樓泡咖啡的夢境女巫迎面撞了個正著。
夢境女巫看到小金毛便興致勃勃地吐槽:“這地方信號真差,我想聯系你們一直聯系不到不是,這小孩是誰啊?”
夢境女巫打量著皮膚蠟黃,個頭矮小,明顯營養不良的阿提婭。
oliver用力握住夢境女巫的手腕,神色格外凝重:“蘭綺,桑普小鎮有放射性物質,我們現在全部被標記了,這孩子是尤托皮亞人,她受輻射影響很嚴重,已經有出血反應,法塔能不能補救一下?”
夢境女巫錯愕,臉色轉瞬嚴肅起來,她還是聽得懂放射性物質的,這玩意兒造成的傷害連恢復系覺醒者都束手無策,因為它能影響dna。
她忙帶阿提婭上樓,并抽空問oliver:“我唯一的弟和贅婿呢?”
oliver答道:“這里沒有信號,他們去截阿德里安,四日后阿德里安要去禁區,身上不能有輻射。”
話音剛落,他們就來到臥房,夢境女巫顧不得禮貌,一掌推開門:“法塔,空氣里有輻射,有人已經出血,能不能弄點藥?”
眾人都是高等級覺醒者,暫時還沒什么反應,唯有營養不良的阿提婭與身體虛弱的oliver反應明顯。
“我只能先合成一些碘化鉀。”法塔迅速從包里掏出幾瓶藥膏,只見他五指翻飛,紅光閃動,很快將藥膏中的物質改變為碘化鉀。
他立刻將碘片給大家分發下去:“我看這附近沒有大型工廠,估計輻射也是某種異能,大家先把稀鉛礦子彈取出來,戴在身上,可以有效降低輻射的影響。”
oliver喂阿提婭吃了藥,又對夢境女巫說:“蘭斯讓我們立即通知整個小鎮,就說agw特危死刑監獄向小鎮排放核廢料,現在需要他們趕緊把事情鬧大!”
夢境女巫將兩枚子彈揣進兜里,又把一串稀鉛礦含量極高的手|雷掛在了小金毛脖子上,然后才對眾人道:“走走走,干活了。”
另一邊,蘭斯與湛平川一路疾馳,終于將車開到小鎮入口。
此時手機信號已經恢復滿格,耳機里也再次聽到了度瑪的聲音。
“蘭斯,你斷線了。”度瑪的聲音還是一本正經,但氣音很重,顯然他把嘴巴緊緊貼在了麥克風上。
蘭斯:“度瑪,我需要你在極地網絡散布一條消息,就說agw特危死刑監獄惡意排放,使桑普小鎮輻射爆表,有民眾吐血昏厥,要快。”
“好的,蘭斯,不要再掛我電話。”度瑪一邊答應一邊叮囑。
湛平川將車停在公路中央,也干凈利索地掏出了手機。
他的手機里已經有一則阿德里安的未接電話,在一個半小時之前。
他立刻回撥過去,嘟聲未停,阿德里安就接了起來:“沒事吧?”
雖然是疑問句,但阿德里安的聲音依舊冷靜平穩。
湛平川用力揉了一把臉,忍不住罵道:“這幫孫子,居然往小鎮投放輻射,現在我們身上都有放射性物質,叔你不能進小鎮了!”
“臥槽?”烏芃驚駭,他沒想到就這么一會兒,桑普小鎮真出狀況了。
芙倫拉氣得渾身顫抖:“聯邦政府真是毫無底線,為了抓我們,居然不惜禍害全鎮的居民!”
凌棋:“大少爺,那你們現在怎么樣?”
湛平川:“輻射量不大,短時間沒什么傷害,就是這玩意兒落在身上很久都代謝不掉。”
阿德里安眼底深郁,卻問道:“不走桑普小鎮,還有其他方法進入洛拉西提冰原嗎?”
湛平川語速極快,噼里啪啦說道:“只能通過邊境的那條索鏈,想去邊境必須橫穿桑普小鎮,海路肯定是行不通,下面的海流很急,根本無法靠近,所以叔你在小鎮外等我們,芙倫拉他們進來,法塔已經準備好了碘化鉀,我們吃了再——”
“我也去。”阿德里安淡淡道。
湛平川一怔:“叔,我沒說明白嗎?這種放射性元素——”
“我知道。”阿德里安打斷道。
湛平川心道原來學神也有盲區:“你不知道,叔你以前知識是不是都忘了,這種放射性元素是可以檢測到的,他們故意用這種方式標記我們,一旦四天后你去了禁區,絕不可能避開檢查。”
阿德里安輕嘆氣,補完沒說全的話——
“我知道我不去會后悔。”
他知道所有的風險,知道一但染上輻射,禁區就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
但此時此刻,他無暇顧及那么多,他必須全力以赴將盧卡斯救出來,他無比清晰的知道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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