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 144 章
湛平川的意識驟然掙脫出靈境系統, 他在現實中睜開了眼。
黑液仿佛碰到了某種不可逾越之物,如潮水般從他的身體里退出去, 他的呼吸重新變得輕盈, 瞳孔中浮起血紅色的圖騰。
本怖的癲狂僵在了那張如骷髏般干癟的臉上,他嵌在眼眶中的眼球一上一下的劇烈抖動。
“勿嗬愣勿嗬愣!”(不可能)
不可能!
他這可是神跡,是凡人無法抵擋的, 這個人怎么會把他的黑液逼退?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錯, 他再試一次,肯定會將贅婿炸碎!
本怖毫無水分的喉嚨已經不能發出任何清晰的聲音, 他晃著如干柴一般的手指操縱黑液重新聚攏, 朝湛平川猛撲。
黑液得到指令, 瞬間聚攏成一股, 如毒蛇一般騰空而起, 向湛平川咬去。
湛平川眼中的圖騰逐漸隱去, 他目光一厲,雙掌交錯,一道屏障擋在身前。
只是這一次, 從他掌心處滲出紅色的光芒, 那光芒逐漸蔓延, 覆蓋住整張屏障。
嘭!
咕啾咕啾的黑液重重撞擊在屏障之上, 企圖從細小的孔隙中滲透進去,然而這次,屏障天衣無縫, 完美的將黑液打散。
黑液淌到地上, 焦躁的地跳動著, 濺起高高的水花。
湛平川驚奇地看向自己的手掌, 掌心健康泛紅, 隱約能看到最粗的血管,其余沒有半點異常,那紅光不知從何處而來。
本怖薄得透明的唇撕開一條裂縫,露出一排突兀的牙齒,他的牙床深深凹陷,模樣令人毛骨悚然。
“擾死!擾死!”(找死)
本怖撕著干枯的喉嚨,憤怒的大叫,黑液受到了他的感染,化作數道水鞭,向湛平川猛力抽打。
湛平川騰身后躍,身法靈便,巧妙地躲開了黑液次次攻擊。
他腳下狼藉的石板則被抽得粉身碎骨,碎石四處迸濺,煙塵飛舞,嚇得三層樓的犯人此起彼伏尖叫。
他們已經親眼看到,本怖的異能不受稀鉛礦的制約,這就意味著,一旦觸碰到黑液,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聯邦政府你們不可好死!”
“說我們是惡魔,是兇徒,是變態,現在到底誰更像惡魔?”
“太惡心了,他簡直就像一具僵尸!”
“禁區的高級長官原來就是這種東西,全身裝的都是濃液!”
“曝光!就該給他們曝光!”
“他們一定是邪魔,聯邦怎么能交給這樣的人領導!”
“居然還張口閉口神明,哪里的神明是這幅丑陋樣子。”
“有沒有鏡子給他照照,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就像恐怖片里的異形!”
雜亂的罵聲從各處傳來,氣得本怖渾身骨頭架子吱吱作響。
“勿許里們侮辱神明!里門這些大逆唔道的螻蟻!這似強大,似薅級!”
“勿許!”
“勿許!”
本怖亢奮的吼叫,黑液像一塊蠕動的人體組織,分裂成無數細小的毛細血管,那些不斷分裂的支脈如膜網一般擴散,爬進各個牢門。
嘭!嘭!嘭!
逐次有犯人全身爆開,化作血腥一片的爛泥,肉末如雨滴一樣淋下來,灑在灰白一片的碎石板上。
“魔鬼!”
“救命啊!救命啊!”
“黑燈會快殺了他!”
“殺了這個聯邦政府的怪物!”
本怖再次從身體里爆出更多黑液,他的喉骨已經徹底鎖死,如真空般緊緊吸在皮膜上。
他不是怪物,他是被神明恩賜的人,他是神忠實的信徒,是至高無上的信使之首。
這些鄙陋的人類看不到神明的強大與美麗,是他們膚淺,是他們該死!
湛平川一邊躲著黑液的攻擊,一邊嘴里不停:“我說你信的什么邪|教啊,一天神神叨叨。”
“他們給你整成這樣,你不撕了他祖宗,還妄圖在這兒改變大眾審美?”
“我早就想說了,你們組織的工作服能不能換換,你看看這裹得跟個蟲繭似的好看嗎?”
“從繭里爬出來的不一定是蝴蝶,還有可能是蛾子。”
本怖氣得七竅生煙,險些一翻眼球昏過去,因為神明的象征恰恰就是一只展翅欲飛的蠶蛾,那是元老親眼見過的神明真身。
本怖的骨頭縫都因為缺少潤滑變得僵硬,他稍微一動,身體就咔嚓作響。
他用那雙怨毒的眼珠看著湛平川,只見黑液如同沸騰的水,菇滋菇滋冒著氣泡,一層扭曲抖動的黑霧緩緩將黑夜包裹。
荒謬的口水仗該結束了,他這就送贅婿去地獄!
湛平川的話音停住了,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隔空感受到了黑液強大的力量,仿佛有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凍沸了這團液體,讓每個原子都達到了爆發力最強的狀態。
五十米凍土層的深處,無端起了風。
湛平川的衣擺和頭發被風吹起,撲簌簌抖動,很快,他的發梢和睫毛上就結了冰,與他在靈境系統中感受到的灼熱不同,此刻那團黑霧中散發著極致的寒冷。
驟然——
寒氣席卷而來,湛平川只覺燈光一灰,液體顆粒已經鋪天蓋地。
操!
他剛欲閃身離開,膨脹的黑液突然聚攏,如一張巨網將他徹底包裹,還不等屏障阻擋,那黑液突然凝化成固態,變得堅硬無比,方方正正的將他凍在了里面。
本怖掀起透明嘴唇無聲大笑,他這黑液的凝固態堅不可摧,只需薄薄的一層,就能將人包裹成栩栩如生的標本,如今他用全部液體將贅婿封鎖起來,他保證,贅婿活不過兩分鐘。
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打破這種凝固,除非是來自混沌深處的神跡。
他咯吱咯吱轉過頭骨,看向仍在為隊友療傷的白法老。
殺死了贅婿,接下來就是白法老。
他期待在白法老臉上看到絕望和痛苦,看到末日將臨的恐懼。
這樣的力量,值得所有人畏懼和顫抖!
然而本怖的眼神很快茫然起來。
因為白法老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其中并沒有恐懼,他只是靜靜望著被黑液困死的贅婿,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突然,堅不可摧的黑石中射出了一道血紅的絲線。
本怖咔嚓甩頭,勃然色變。
緊接著,更多血紅的絲線從黑石的不同位置射出來,像是無數箭矢穿透了冰封的桎梏!
黑石開始劇烈搖顫,被射穿的縫隙發出咔咔的碎裂聲,一道道丑陋而蜿蜒的裂紋出現在黑石表層,仿佛有一團憤怒的火焰在內部灼燒。
嘭!
黑石的承受能力終于達到了臨界點,大大小小的碎塊四散崩裂,逃也般遠離這灼熱的中心。
空氣中的溫度急速升高,潮濕的水霧剎那干涸,嚴寒刺骨的洛拉西提冰原仿佛蒸在一座火山之上。
如果有人可以居高臨下鳥瞰這片茫白孤島,就會發現地表終年覆蓋的積雪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冰層細薄,泥土裸露,雪水匯成溪流,從四面八方傾瀉入海!
不不不不不可能的!
一個人類怎么會有這樣的能量,這樣的火焰?
本怖抖如篩糠,終于用驚恐的目光看向湛平川。
湛平川眼神凌厲,面色深沉,緊握的五指突然張開,【線性彎折】發動,線絲直奔本怖的咽喉!
只見銀色的細絲仿佛煙火的引線,一道血紅的光芒如烈火般將銀線點燃,當炙熱的紅炎灼燒至絲線終點——
噗呲!
血線狠狠貫穿本怖的咽喉,爆發的力量將本怖干癟的身體甩出百米遠,轟然砸在墻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巨坑。
本怖順著石墻下滑,他的頭骨仿佛漏氣的皮球,癟了下去。
他終于愿意承認,這個人和他一樣擁有神跡。
而這個人比他更有天賦,已經能夠將神跡印刻在每種異能之上。
嫉妒,憤怒,恐懼,詛咒,復雜且陰暗的情緒在心底滋生,本怖掙扎著抬起手指,召喚黑液回來。
快點,再快點
只要黑液重新填滿他的身體,他就能夠恢復如常,他本就是元素系覺醒者,黑液就是他的一部分。
碎裂的黑石再次軟化成液態,如濤濤浪花,爭先恐后向本怖奔去。
近了,更近了!
本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時空赫然撕開巨大裂口,剎那間將奔騰的黑液全部吞噬。
停下!快停下!
本怖抻著破洞的喉嚨嘶吼!
然而湛平川果斷掐碎了他最后一絲希望,裂隙瞬間閉合,將黑液全部遺留在太空之外。
湛平川涼涼一笑,掌中再次燃燒起鮮紅的火焰。
不能死!他不能死!他要告訴元老有其他神跡現世!
本怖用力拍向石壁,眼球直勾勾向上望去。
下一秒,他身后的石墻突然消失,他干癟的皮囊咕嚕嚕滾了過去。
“臥槽!”湛平川出手如電,可惜血線還是狠狠擊在厚厚的石墻之上。
有老瘋子在,這座監獄還是讓他們處處掣肘。
此時五分鐘已過,蘭斯對波波夫的治療結束,雖然波波夫暫時還沒清醒,但至少命保住了。
“還是讓他跑了!”湛平川懊悔不已。
蘭斯卻站起身,大跨步跑過去,重重撲在湛平川懷里。
他將臉頰貼在湛平川跳動的頸脈上,深深呼吸,心有余悸:“沒事就好。”
他實在是關心則亂,如果湛平川在他面前死去,他恐怕會失去理智,徹底信仰外神,讓整個世界淪陷。
湛平川輕拍蘭斯的后背,安撫似的親吻蘭斯冰涼的耳骨,鬢角,發頂:“沒事啊,老公厲害著呢。”
“嗯。”蘭斯貪婪地嗅著熟悉的龍膽信息素。
膩膩歪歪地抱了一會兒,湛平川回想起剛剛戰斗的種種,他親眼看到,他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銀絲和淡藍屏障都變成了浮夸高調的血紅。
看來黑液滲進眼球還是留后遺癥了。
他面露躊躇,小心試探:“寶貝兒,如果我變成紅藍色盲你還愛我嗎?”
“”
蘭斯靜靜望著湛平川,幾秒后,他縱容且寵溺地踮起腳,將唇貼了上去:“永遠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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