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當然如今還不是得意的時候。
康熙第一時間派遣侍衛入內, 將五花大綁的鰲拜送去刑部,并立即要求議政王會議給鰲拜定罪。
隨即康熙抬步走向練武殿外,他接下來必須到乾清宮里做后續的準備工作, 警惕鰲拜黨羽的反撲才是。
只是康熙剛剛抬腳, 就被琪琪格一把揪住后脖頸。康熙身體一僵, 下意識回過頭去:“皇額娘?”
聲音細細弱弱的,聽起來還挺可憐。
只是琪琪格一點都沒被康熙可憐的模樣所蒙蔽, 非但沒有放開拎著康熙的手, 而且冷著臉, 皮笑肉不笑的反問:“皇帝, 你的傷不管了?”
康熙后知后覺才感受到疼痛。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的霸氣那是一掃而空, 多出點孩子氣來:“痛痛痛痛痛!”
琪琪格一個眼刀。
索額圖等人立馬帶著鰲拜退下, 目光都不敢往里掃一下。
烏日娜除去通知人, 還非常有眼色勁的請來御醫。原本還不知道情況的御醫,先是見著昏迷的鰲拜被人五花大綁著抬走,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又看見皇上脖頸上遮掩不住的一圈淤青,御醫的臉色驟然大變,連滾帶爬的撲上前來。
除去脖頸上的傷口以外, 康熙的臉上身上也都是擦痕和淤青。
當然常寧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被甩出去的時候還撞到了腿部,站起身時忍不住輕輕吸了一口涼氣,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問題是——
常寧偷偷抬眸看了看皇額娘。
琪琪格雙手抱胸。
她面色陰沉, 正盯著御醫給康熙上藥——或者說皇帝都得慶幸還好有御醫在,因此皇額娘沒有大發雷霆, 多少給他留了一些面子。
那自己呢——
常寧吞了吞口水, 不安地將傷腿往后挪了挪。
自己的傷勢比皇兄還重。
皇額娘積攢的怒火, 萬一火山爆發的話……
常寧打了個寒顫。
就在此刻,確定御醫給康熙處理完畢的琪琪格,也抬了抬眉,將目光轉向常寧:“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過來。”
常寧心肝一顫。
他連忙努力伸直腿,擺出一副自己也和皇兄一樣,只是一點輕微的皮肉傷而已。
只可惜——
他不知道琪琪格有金手指。
常寧的傷勢在琪琪格眼中一目了然。
琪琪格面無表情的看看故作無事的常寧,冷笑著伸手戳戳他的傷口。
用力的那種。
常寧的臉忽然就青了,渾身僵在原地,嘴唇哆嗦著。
琪琪格笑得挺溫柔。
常寧還想裝,琪琪格冷笑著將他按倒:“是你自己脫還是哀家替你脫?”
宗室子弟們齊齊倒吸了口涼氣。
他們仿佛看到了家里提著掃把追著自己的……阿瑪,瞧著皇太后的眼神都是奇奇怪怪的。
當然在琪琪格甩過了一串眼刀時,這些宗室子弟立馬低下頭,他們像是鵪鶉般順著墻根兒往外走,唯恐多看那么一眼,也會被強行留下。
開玩笑,看過五阿哥倒霉樣子……
想想五阿哥溫暖笑容下的恐怖模樣,宗室子弟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等殿內就剩下沒幾人,琪琪格又沖著常寧冷笑:“還不趕緊扒了你的褲子?還想裝自己沒受傷啊?要不要皇額娘再給你幾下?”
老底被徹底掀開。
就如琪琪格所想,原本還想繼續裝模作樣的常寧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脫……不對!
他拿著褲腰帶的手微微一抖。
緊接著常寧坐在地上,默默將一條褲腿給卷起來,露出下面青腫的地方。
琪琪格目露遺憾。
那一閃而過的可惜被常寧捕捉了全部,他登時炸開毛:“皇額娘果然是在詐兒臣的!”
要是自己剛才脫了褲子的話——
常寧光是想想,整個人都羞恥得想要鉆到地里去了。
琪琪格遺憾的聳聳肩。
她咂咂嘴:“這只是給你膽敢隱瞞而做的小小教訓。”
常寧孤疑:“兒臣脫下褲子的話……”
琪琪格笑瞇瞇的接話:“當然是在皇額娘的珍藏里增加一副常寧光屁股圖啦。”
常寧:…………
他一陣惡寒,略顯驚恐的往后退了幾步,同時慶幸自己在脫褲子之前的最后一息時間內醒過神來。
旁邊的康熙偷偷竊笑一聲。
只可惜他忘了自己也是現行犯,立馬得到琪琪格冷酷的眼刀。
康熙默默閉上嘴。
他假裝自己在看御醫上藥,說什么也不敢抬頭看看皇額娘。
皇額娘,好可怕。
琪琪格憋著一肚子火,等將康熙挪回乾清宮以后,她立馬問出口來:“皇帝,要是皇額娘遲來一步,你說你……”
想起先前鰲拜掐住康熙的那一幕,琪琪格便覺得自己的心臟險些當場跳了出來,同時也升起一絲怒火。
康熙臉色也不好看。
倒是常寧低低解釋了一句:“皇額娘,鰲拜有防備。”
琪琪格面色微變。
康熙臉色沉郁:“明明前幾回來比賽教學時,鰲拜也無甚反應,偏偏今日鰲拜居然立刻反應過來……”
康熙落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眼眸中滿是懊惱之色。
要不是皇額娘趕至,或許他們會失敗!
康熙想到失敗的可能性,瞬間感覺呼吸一滯,心有余悸的摸摸脖頸處。
那一瞬間,他險些以為自己壯志未酬便要死去。
而琪琪格更是心驚肉跳。
她聽出康熙的言下之意,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琪琪格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緊接著她低聲問道:“可是……有人通風報信?”
康熙沉思片刻,卻微微搖頭。
他沉聲回答:“兒臣能確信,今日參加任務的二十二人,皆是兒臣的心腹。若是連他們也出現問題,朕還有什么資格當皇帝。”
康熙斬釘截鐵,很是果斷。
琪琪格沒有任何懷疑,她眉心緊鎖陷入沉思——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就在此刻,康熙冷不丁問道:“皇額娘為何會出現在練武殿。”
皇帝當然不是懷疑自己。
琪琪格微微一怔,下意識回想自己過來的理由。除去不詳的預感以外,當然是……琪琪格沉默片刻,恍然大悟:“是因為……你們最近行為有些異常。”
康熙閉了閉眼。
他長長舒了口氣,試圖平靜的聳聳肩膀:“顯然是我們的動作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要是沒錯的話,這些人應該是鰲拜及其黨羽埋在宮中的釘子。”
康熙心里卻是沒有面上那么淡定。
他有些懊惱和郁悶,同時開始反思自己的這次行動。
這無疑是一場非常失敗的行動。
康熙面容冷肅,止不住緊緊咬住牙關。
琪琪格拍拍康熙。
她笑得燦爛:“愁眉苦臉的做什么?起碼勝利的是咱們就是了。”
康熙哼了一聲:“那兒臣也得反思反思。”
琪琪格哭笑不得,轉而眼中利光一閃:“后宮里也應該好好清理一下了。”
康熙頷首。
這一點上他和琪琪格想法一致。
琪琪格這回沒有自己出手,就像是太皇太后當初把宮事交付與她一樣,琪琪格也是全數交給皇后處理。
皇后自當竭盡所能。
得知皇太后趕去時的危機狀態,赫舍里氏滿是后怕。
只差一點點,一點點……
皇上或許就會命喪鰲拜之手!
皇后動作雷厲風行。
她嚴格審查后宮所有宮人,竟是幾日功夫便將宮人之間的關系圖畫得清爽明了。
琪琪格原本還想幫忙。
等看到皇后利落的一番操作以后,她回頭將端敏拎了過來,讓她跟著皇后好好學習學習。
而有嫌疑的宮人也迅速被排查出來。
一干宮人大喊冤枉,負責處理的嬤嬤面無表情的念叨:“太監劉堂,寅正三刻,理應值守,卻借口腹痛離開一盞茶時間。明明茅廁是在后罩間,值班侍衛卻是在另一條路上見到。”
“太監李三水,巳初一刻,替張庶妃取膳,離宮半個時辰玉稱膳房人多排隊,實則當日最后才到,中途行蹤不明。”
“太監周齊,酉初一刻前往內務府御茶膳房取茶,酉初三刻歸,御茶膳房的取茶記錄是在酉正一刻。”
“太監……”
“太監……”
“宮女……”
“嬤嬤……”
管事嬤嬤面無表情念完記錄。
她冷厲的目光掃下一幫子臉色青白的宮人:“你們可有反駁之處?”
宮人們搖搖欲墜。
他們支吾著想要尋些借口——比如說只是繞錯路,比如說只是和旁人說話,又比如說只是去偷懶。
“繞錯路?你往哪一條路走的?花了多少時間,可曾遇見過誰?”
“和旁人說話?你是在哪里停下,又是和何人說話的?”
一道道問題徹底打破了他們的防線。
很快便有幾人癱倒在地,如同爛泥般被拖了下去。
為錢?為權?又或是被人逼迫?
這些事情無人在意,當他們做出這般選擇的時候命運便已經落下注定的結局。
后宮是一輪大清洗,朝堂上亦是如此。
十天以后,朝堂上對于鰲拜的定罪也一一而出:鰲拜理應革職,斬立決,其子,兄弟也應斬,妻妾盡數罰沒辛者庫為奴。其孫、其族內子弟理應一律革職查辦,盡數發給披甲人為奴。
還有愛新覺羅班布爾善。
這位從后宮宮人反饋,以及親族之間閑聊而發現康熙動作,從而向鰲拜告密的宗室,險些讓康熙謀算功虧一簣的‘能人’,被以謀害皇帝等二十一條大罪,處于斬立決,其子嗣后人雖不被牽連,但也不得再行承襲爵位。
遏必隆也沒討得好。
身為四大臣之一,辜負先帝的囑咐,獻媚于人,也是一個斬立決。
其余同黨基本上也是一個結局。
反正這本奏折送上來,康熙掃了一眼基本沒看到其他,就看到一個個殺殺殺殺殺。
康熙面無表情的合攏奏折。
要是按議政王會議的結果去辦,殺了這么多大臣以后,這么多位置誰坐?只怕都得給宗室霸去。
康熙可不想沒了四大輔臣,又來了些議政王在自己頭頂蹦跶。他沒好氣的駁回折子,又召來朝臣一通商量:比如班布爾善那是必須以儆效尤的,鰲拜和遏必隆略上了年紀,或許可以網開一面饒他們一條性命。
就是還沒等朝堂上商議出答案,獄中便傳來消息——鰲拜死了!
琪琪格也得聞消息。
她目露詫異,喃喃自語:“哀家砸他后腦勺好幾下都沒事,怎么在牢獄里關了半月就沒了?不會有人暗暗下手吧?”
太皇太后瞪了琪琪格一眼。
至于傳信的小太監更是表情古怪,他沉默片刻,方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回稟太皇太后,回稟皇太后……御醫說鰲拜是因頭部外傷,乃至血液瘀滯,脈絡空虛……乃至卒中而亡。”
用后世的話就是腦梗死。
琪琪格的疑惑凝滯在臉上,然后浮起的是心虛。
還真是可刑又可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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