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念著這么多年的情分，你躲在首都，我可以幫你。可是，李麒，你太沒自知之明。”
  聞野的聲音沉得嚇人。
  他是早上五點到達(dá)機(jī)場的，天色未亮，冷冽的空氣像是帶刺的矛，穿透鼻腔，沖撞著脆弱的鼻粘膜。
  聞野腳步匆匆，黑色的長風(fēng)衣挺括有型，衣角被長腿揚起，留下俊逸的殘影。
  在美國事情辦完，丘素錦讓他再待兩天，他借口說要回校上課，一分鐘也沒多留就踏上回國的飛機(jī)。
  首都的空氣是宣城人不適應(yīng)的干冷，本該是討厭的。
  但想起四合院里懶洋洋的黎苗，還有不善言笑的黎央，把鋼筋水泥搭建的空間填滿人間煙火，他便有些歸心似箭。
  早間的首都車流不多，一路暢通。
  迫不及待地打開門，卻在熟悉的氣味中嗅到入侵者的異味。
  黎央聽到動靜，從沙發(fā)上抬頭，隔著玻璃窗，看見聞野一身肅煞站在院中。
  剛想起身，聞野突然轉(zhuǎn)頭，銳利的眼神把黎央釘在原地。
  在美國進(jìn)展不順？怎么臉色這么差。
  聞野一腳踢開正房的大門，只見沙發(fā)邊緣搭著一件陌生的外套。
  這個位置，黎央經(jīng)常坐著看書，現(xiàn)在被莫名其妙地占領(lǐng)，晃得他眼睛生疼。
  直沖天靈蓋的怒氣被堪堪壓住，聞野打開黎央的房間門。
  ......
  “我......我們是朋友啊，朋友有難，伸手幫一把，難道不應(yīng)該嗎？”李麒腿軟嘴硬，還在強(qiáng)詞奪理。
  “而且，是伯父給的我地址，他同意了。”
  李麒扛不住聞野的威壓，把聞昌奇拉出來頂著。
  提到聞昌奇，聞野臉色更沉。
  他本就故意把李麒引過來，惡心聞野的。
  聞昌奇是在提醒聞野，瞧瞧，這么些年你交的都是什么豬朋狗友。
  我不過是愛玩玩女人罷了，而你，哪怕上了最好的大學(xué)，也不過爾爾，還妄想跟我斗。
  聞野確實后悔了，當(dāng)時就不該讓李麒進(jìn)入自己的圈子。
  這個二貨，長了個豬腦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給你五分鐘時間，滾出去。”這是聞野留給李麒的最后一絲臉面。
  “阿野，阿野，我真沒地方去。你讓我住兩天，我去求我爸，讓他給我信用卡解凍，求求你了。”李麒拉住聞野的衣角求饒。
  “我給過你機(jī)會，現(xiàn)在趕緊滾。”聞野嫌惡地推開李麒的手，揉發(fā)脹的太陽穴。
  他一晚上沒睡，充血的青筋突突跳得歡，扯著頭頂?shù)慕?jīng)脈，隱隱作痛。
  “阿野，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李璨的堂哥，以后也是你堂哥。”李麒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把還在上高中的  堂妹當(dāng)成談判籌碼。
  “嗯？”聞野微微瞇起眼睛，那是他發(fā)火的前兆。
  李麒自然清楚這個信號，以前他沒少見過聞野揍人的樣子。
  李璨跟聞野自小便訂了娃娃親，這在他們?nèi)ψ永镌缇腿吮M皆知。
  當(dāng)時李麒也是借了這層堂兄妹關(guān)系，才混進(jìn)聞野的圈子。
  他以為打感情牌能讓聞野放他一馬，現(xiàn)在想來聞野根本不在乎。
  不靈光的腦袋艱難地轉(zhuǎn)了一圈，他緩了緩，說：
  “你和黎央的事我不會亂說，你讓我待幾天，求你了。”
  李麒不合時宜地扔下一顆炸彈，合攏手掌作揖求饒。
  聽到這話，聞野的眸子如墜深淵，瞳孔收縮，危險的怒火如有實質(zhì)，把李麒燒了個對穿。
  “我和黎央怎么了？”
  冰冷的話語讓李麒無故打了個寒顫，明明屋里暖氣十足，穿個長袖就嫌熱，他愣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看到你們親……親嘴了。”
  話音剛落，李麒就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拳。
  小弱雞被打蒙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嘴角火辣辣地疼，腥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領(lǐng)口處一緊，勒得他呼吸一滯，幾乎背過氣去。
  “李麒，你盡管舉著喇叭到處廣，看我怕不怕。”
  聞野在李麒耳邊寒聲說。
  李麒臉上的疼痛開始發(fā)力，可不及聞野語氣里寒意的萬分之一。
  他疼得齜牙咧嘴，半個屁不敢放，眼睛里具是驚恐，只會捂著嘴角不停搖頭。
  “我不說，不說，一個字也不說，我爛肚子里也不會告訴別人。”
  聞野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把李麒盯得發(fā)毛，發(fā)顫。
  就在李麒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乎尿出來時，聞野松開了他。
  經(jīng)過這一番來回，借李麒十個膽，也不敢在首都待下去了。
  他手腳麻利的收拾東西，喪家犬一般離開四合院，頭也不回地逃了。
  很快有專業(yè)的保潔來到，把屋里上上下下打掃了遍，所有的床上用品都被扔進(jìn)垃圾箱。
  黎央回來時，在自己房間聞到了濃濃的清新劑香味。
  在短暫地離開一晚后，這間房又重新成了他的。
  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覺，總得來說，黎央有點暗爽。
  狐假虎威，哪怕知道是假的，也能滿足心底里隱秘的自尊心。
  當(dāng)時李麒在嗨迪頤指氣使地指示黎央倒酒時，怕是從來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被李麒攪得雞飛狗跳的日子很快恢復(fù)平靜。
  周五這天，黎苗鬼鬼祟祟在廚房忙碌半天，眼瞅著到了哥哥放學(xué)的時間，她迫不及待給黎央打電話。
  “哥哥，回來了嗎？”她的眼珠亮閃閃的，脆生生的聲音穿過電流，像百靈鳥在歌唱。
  “嗯，馬上走。”
  黎央側(cè)著腦袋夾住手機(jī)，正把課本往書包里裝。
  “好的，我在家等你哦。”
  “好。”黎央眉眼彎起，眼尾染著溫柔。
  階梯大教室，能容納百來位學(xué)生，熙熙攘攘的學(xué)生往下走，打鬧聲，呼喊聲絡(luò)繹不絕。
  黎央坐在后排，并不著急出教室，他綴在人群后面，等同學(xué)基本散盡，才兩步三跨地走下階梯。
  “黎央。”有人猶豫著在背后叫他。
  黎央回身，是班上的一位女同學(xué)。
  教室里暖氣十足，女生似乎有些熱，臉上一片潮紅。
  “有事嗎？”黎央禮貌地問。
  “我......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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