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邪神1
牧哲猜出唐蘇跟言亦如不對勁, 但是沒看到切實的證據,他總留著僥幸心理。
現在什么都說得通了,可什么也說不通, 牧哲聲音有點發抖:“他才轉來幾天, 你就喜歡上他了?”
言亦如完全不吭聲,只是默默傾聽。
牧哲情緒這么失控,言亦如不想再刺激他。
何況他自己都不知道唐蘇到底什么想法。
“是,就是這樣沒錯。”
言亦如猛地抬起頭。
不管他怎么套話,唐蘇都是拿“你很特別”“你跟別人不一樣”這種渣里渣氣的句子敷衍他, 可是牧哲一問, 唐蘇張口就答, 把言亦如想聽的話直接當著他的情敵的臉說了出來。
雖然言亦如溫柔善良,但是唐蘇這么干, 他有點爽啊……
牧哲的震驚轉瞬即逝,平日就很頹然, 現在唐蘇終于要跟他一刀兩斷,噩夢還是成為現實了,牧哲表情卻有些詭異的平靜。
恐怕內心之中正在刮颶風。
牧哲還是問同一句話, 只是把句子拆得更細,以此來找出唐蘇的破綻:“他來學校有滿一周么,你怎么就喜歡上他了?你在學校從沒跟他講過話, 放學也是白藺在送你,你如果想讓我難受, 不如說喜歡白藺!”
牧哲連白藺接送唐蘇的事也知道, 也難怪, 他現在全部精神都放在唐蘇身上, 這么在意, 會發現唐蘇和白藺的事也不奇怪。
牧哲一直想辦法比白藺做得更多一點,在學校教訓欺負唐蘇的alpha,彌補以前玩弄唐蘇的過錯,唐蘇轉眼就不想理他了,他也順著唐蘇不招惹他,不想讓他討厭。
牧哲也是沒想過自己也能卑微到這種程度,可是一點也不丟臉,更不后悔,只要能把唐蘇追回來,哥哥牧川、牧家的漠視,這些心病對他來說都變得不重要,以前在學校享受萬眾矚目,端著校草頭銜,現在看來都是一些幼稚庸俗的東西。
唐蘇的變心讓牧哲徹底變了個人,想和唐蘇從頭開始,可惜有心無力,一切都來不及了,有些東西根本就沒法挽回。
可他為了唐蘇都愿意低三下四,就這么讓給一個不知道哪竄出來的怪人還行?
牧哲還不打算認輸,他從來沒像想要唐蘇一樣想要過什么。
唐蘇被牧哲說得一臉困惑,言亦如一言不發,但是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牧哲看唐蘇一臉困惑,言亦如一臉不自信,忍不住乘勝追擊:“唐蘇,如果你想和我賭氣,不需要再找別人氣我,萬一他想對你做什么呢?”
還真是賊喊捉賊。
牧哲對唐蘇伸出手:“我送你回家,你可以拿我當出氣筒,什么都可以順著你,你這些天不想理我,我也沒煩過你吧?唐蘇,我已經被你折磨死了,你還想報復我我也認了,但沒必要用這種方式,你得為自己考慮。”
言亦如握著唐蘇的手明顯松開了點,看著生機勃勃,健康且俊美的牧哲,他不覺得自己有比得上他的資本。
唐蘇的困惑臉無疑是最讓言亦如動搖的根源。
言亦如在這糾結難堪,唐蘇突然冷了臉,一把抱住言亦如的胳膊:
“幾天還不夠嗎?我就是喜歡上他了。”
牧哲對著唐蘇伸出的手一點一點放下,他的臉色除了狼狽,還有點像要裂開。
言亦如這個一言不發的樣子,牧哲怎么看怎么綠茶,他情緒開始失控,唐蘇就喜歡這樣的嗎?
牧哲實在看不出言亦如身上到底哪點比自己好!
牧哲雖然不怎么受家里器重,但是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在遇見唐蘇之前,他從沒給誰當過舔狗,這下子,他越是討好唐蘇,唐蘇越不領情,原來心思全給這個插班生了。
牧哲知道唐蘇不是故意氣他,唐蘇沒這么高段位,但是他對著這對摟摟抱抱,滿嘴情話的新情敵和舊情人,牧哲打死不愿意承認他倆情投意合,只能找點蹩腳的理由哄一下唐蘇,讓言亦如趕緊滾蛋。
可唐蘇這個如臨大敵的樣子,牧哲被萬箭穿心了,他把唐蘇當情人,唐蘇可沒把他當舊情人,恐怕以前也只是拿他當樂子,從來沒上過心,牧哲本來接受了唐蘇這個長不大又貪玩的個性,計劃跟白藺一起等唐蘇分化性別,搞不好這小不點一下就開竅了。
那現在是怎么回事?
唐蘇還沒分化性別,他就知道對言亦如上心了,護著言亦如,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言亦如只是請假一天,一放學就往他家里跑,一路上摟摟抱抱。
還親了不少次。
牧哲倒是沒看見這倆親嘴,但是心里把什么都腦補出來了,言亦如都會嫉妒,更別說牧哲這種頂a,情緒上頭,牧哲嫉妒得全身發痛。
他快捏斷自己的手指,一些沒過腦子的話就這么對著唐蘇陰森森地說出來:“喜歡他哪?”
頓了頓,不無諷刺意味:“和你一樣沒有分化性別?”
“跟性別沒關系,他就是分化了性別對我來說也一樣。”
“分化成omega也一樣?”
“嗯哼。”
牧哲冷笑:“唐蘇,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你跟他說過幾句話?”
“說的話可多了,比跟你說的話多。”
牧哲眼睛像燒著的兩團火:“他是不是背著我們勾搭你。”
“是啊。”
言亦如:“……”
唐蘇護食是護食,可是就是情商太低了!!
牧哲氣得不輕:“我跟你認識這么久也比不上他?白藺倒貼你這么久也比不上他?”
“我從來就沒比過!”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對,我就喜歡他這樣的,就喜歡他背著你們偷偷勾搭我,越勾搭越喜歡!”
言亦如已經手足無措了,他跟唐蘇獨處的時候很愛逗唐蘇,那是因為唐蘇對他來說不一樣,言亦如其實性格安靜,不大講話,這種修羅場只適合年輕氣盛的人,落到他這種死了很多年的古代人身上,唐蘇口無遮攔,愛說啥就說啥,話里也不知道幾分賭氣在,言亦如本該揚眉吐氣,和唐蘇合力氣死牧哲來著,可他卻有點消受不來。
這沒幾兩臉皮,確實頂不住這樣的場面。
牧哲和唐蘇越懟越起勁,他一句話沒說,怎么在他們嘴里聽起來,他竟像個挑撥離間、挖人墻角的綠茶婊……
按照abo社會的審美標準,言亦如怎么看也是alpha的體型,一個綠茶婊alpha,這還真是非常罕見的人設。
言亦如拉了拉唐蘇,不想再這樣浪費時間,好聲好氣:“剛好你也要回家,我們誰送你回去都行,別較勁了。”
牧哲露出極盡厭惡的表情:
“你非得這么綠茶嗎?想要唐蘇就別惡心人,有本事跟我正面搶!”
言亦如也愣了一下,他是如假包換的真心實意,但是怎么回味起來,自己也覺得……
好綠茶額。
看著牧哲更憤怒,更嫌惡的表情,言亦如有點難受,他又不是故意的。
難怪跟唐蘇湊對,氣人都是一樣的猝不及防。
“牧哲,我不想跟你搶,唐蘇不是商品,他喜歡干什么是他的意愿,如果他選擇跟你走,我也絕對不會反對。”
牧哲譏諷道:“真善解人意。”
他盯向唐蘇:“你就是喜歡他這種假惺惺的樣子?”
唐蘇非常果斷:“對,就喜歡他假惺惺的樣子。”
言亦如:“……”
他覺得自己“綠茶婊”的罪名是洗不清了。
牧哲一頭撞進死路,不管言亦如被貶低成什么樣,唐蘇還是全盤接受。
可對牧哲而言,不管唐蘇露出什么毛病,再渣他,再無情,再沒心沒肺,牧哲還是放不了手,自己主動踩進唐蘇的圈套,腳被夾得再痛、夾斷了也不肯拔出來。
唐蘇是個無解的存在,他腦袋里只有一根筋,絕對不聽勸,不管是真話還是花言巧語,在唐蘇這里通通失效,他只相信自己。
牧哲看向自己的情敵,這個讓他瞧不起的,怎么看都沒法跟自己競爭的、蔫了吧唧、沒有一點alpha氣概的病秧子。
牧哲眼睛爬滿了紅血絲,表情比言亦如的氣質還要陰森,但再如何武裝自己,也只是強弩之末,只能硬來!
“直白說,我最近為了唐蘇臉都不要了,每天跟人打架,家長被喊了很多次,但是我不在乎,唐蘇,和我回到以前的樣子,我會對你好,你想要什么,我給你搶都行,別拒絕我,我不知道我會干出什么。”
牧哲話很少,今天是逆天了,說出大段大段的話,而且還是低三下四的、丟臉的話。
他真的黔驢技窮,只能靠惡意的手段。
牧家的家業能做這么大,沒少威脅壓迫競爭者,只能說這種險惡的秉性,多少給子代造成影響。
言亦如只能算是大家族里極其罕見的異類。
言亦如活著的時候見多了牧哲這種一旦愛上什么,不擇手段都要得到的人,他皺起眉:“你這種表白方式,難道不是在綁架唐蘇嗎。”
牧哲看也不看他,眼神發紅,還顫抖,這般盯著唐蘇,就像敗犬——雖然敗了,可是還長著獠牙。
“唐蘇?跟我走吧。”
唐蘇冷酷到不可思議,再也沒有半點曾經酗牧哲的可愛模樣了:“不要,我不喜歡你了。”
牧哲退了一小步,整個人好像大病了一樣。
他突然很悲哀地笑了一下,聲音嘶啞得要命:“你的意思是以前喜歡過我么。”
“我只是喜歡你的信息素。”
牧哲好像整個骨架都要崩塌了,他很快鎮定下來,但是握緊了拳頭,身上的信息素猛地像狂風大作,氣味冷冽得讓人身體麻木。
正常人早都被這樣瘋狂的信息素沖擊到失去反抗能力,但唐蘇和言亦如并不正常,牧哲的信息素沒能起到什么用,只是單純地表達著極度的傷心和憤怒。
牧哲很快就想明白唐蘇說的話到底意味著什么,唐蘇以前喜歡粘著他聞他,喜歡挨著他走,挨著他坐,把鼻子湊過來猛嗅,這種奇怪的行為,被牧哲解讀為唐蘇表達喜歡的方式。
現在一切真相大白,唐蘇確實在表達喜歡,但是不是喜歡他本人,只是喜歡他身上的氣味。
唐蘇沒有分化性別,也沒有發育成熟的腺體,是不是因為這個缺憾,所以會好奇同齡人都有的信息素?
難道他想要的只是“好奇”嗎?!
牧哲回想了一遍唐蘇交的“朋友”,全部都有著很獨特的信息素,就算無視唐蘇的示好,唐蘇依然會為了這些獨特的味道纏著人家展示熱情。
包括他自己。
唐蘇的“喜歡”,竟然跟他本人沒關!
牧哲感覺腦袋快炸了,唐蘇現在一反常態,已經不怎么搭理任何了,在班里也只跟楚昔西關系好,這是言亦如插班進來之后發生的變化。
原來唐蘇的青春期荷爾蒙并沒有在分化性別以后才發酵,唐蘇開竅的拐點,居然是一個人,是言亦如。
牧哲的挫敗感比起發現唐蘇酗了一堆人還要兇猛,自己后知后覺愛上的舊情人,其實從一開始就沒對自己產生過任何情愫,還有什么比這種挫折更打擊一個少年alpha的自尊心。
夜幕眨眼之間就墜了下來,但牧哲受到情緒影響,總覺得是自己的世界在變得昏暗無光,他感覺自己要從胸腔分裂開,像一只被大力推到的瓷器一樣碎一地,要真是這樣,他倒解脫了。
事實上,他還是完完整整地站在原地,唐蘇還是牽著言亦如的手,冷冰冰地看著他。
牧哲在瘋狂的嫉妒中產生了大量幻覺,身體像失重了般,在現實和幻想之中反復墜落。
牧哲咬著牙,突然疾步走向言亦如,理智在退散:“你怎么敢背著我勾搭他?”
他即將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言亦如這樣子,看起來可不像那些被他教訓的alpha那么抗揍。
因為愛而不得而對著情敵付諸暴力,這種做法有多丟人?
如果唐蘇從來沒喜歡過他,言亦如就根本不算挖他墻腳,也沒干過任何不道德的事,他有什么立場教訓言亦如?
牧哲不想再思考這些!
眼看牧哲因為沖動要撲倒言亦如拎起拳頭揍他,頂a的拳頭可不是開玩笑,言亦如連自我治愈的能力都沒有,牧哲恐怕兩下就給他打出一堆尸斑來。
下一刻兩個人摔成一團,肉體和堅硬的地面撞出極其混亂的聲音,光聽動靜就摔得不輕。
可是驚叫的并不是本在旁觀的唐蘇,而是言亦如。
“別這樣!!!”
是唐蘇將牧哲撲倒了!!
牧哲即便是人類進化史上的峰值,是頂級alpha,是這么多性別中反應力和力量值最優越的超級人種,可也沒法敵得過唐蘇。
而且,“唐蘇”只不過是一對善良的夫妻給它按照人類的習慣取的代稱罷了,它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言亦如只知道唐蘇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樣子,但唐蘇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即便是纏著唐蘇的怪物也只能管中窺豹。
唐蘇就像牧哲一樣不受自己控制,原本一見到牧哲,他立刻恢復成平常不起眼,有點漂亮,又有點異常的樣子,但現在……
牧哲眼睛瞪得很大,都忘記了眨眼的本能,唐蘇全身都是幽綠色的、幽藍色的鱗片,在陸地上,在含混著氧氣氮氣灰塵雜質咸澀水汽等等等等的復雜空氣中,唐蘇就像一只在海里發光的水母,只是體型嬌小,從非人的鱗片和幽光之下,唐蘇還是保持著漂亮的五官和軀體。
唐蘇完全漲破了人類審美和眼界的框架,也跨過在紅月之夜驚心動魄、蠱惑人心的美麗。
他現在是一種極其離奇,不該存在于這顆星球的奇異美感。
這種奇異完全壓過了他的美感,足以讓人從根源里對他恐懼,這種感覺平常根本無緣體會,就像野兔瞧見狼群時,從血液里沸騰而起的恐懼!
牧哲心臟像調了三倍速一樣,肋骨仿佛被這顆過度驚嚇的心臟撞得生疼,不知怎么,牧哲看到唐蘇這副跟他的肖想離題太遠的鮫人模樣,臉色煞白,可是人卻笑了起來,像看見一個不怎么好笑,但是非常離譜的笑話。
他突然收緊胳膊,無視唐蘇身上一切帶刺的地方,也無視唐蘇想要傷害他的意圖,抱住唐蘇,反身壓住,居然想吻懷里這個危險的怪物。
他怕是已經離瘋批不遠了。
“松開他!!”
言亦如扯著牧哲的胳膊,他嘴里的叱責不好說是給牧哲聽還是給唐蘇聽。
牧哲頂多嫉妒得受不了,想親唐蘇罷了,唐蘇挨一下親能掉幾塊肉?
可唐蘇是真的能讓牧哲掉上很多塊肉。
言亦如知道唐蘇的秘密早晚有一天紙包不住火,但沒想到是用這種混亂修羅場且發了瘋的方式。
牧哲手心因為沒有衣物保護,被唐蘇的鱗片刮出了一堆口子,血淋淋的,看起來很慘,幸好只是皮外傷,但手心如此敏感的地方,痛覺是加倍的。
即便如此,牧哲還是不松手,非要吻到唐蘇,唐蘇推開他的側臉,給牧哲白皙的臉頰上割出一些貝殼一樣的劃傷,唐蘇張開口,每一顆牙齒都冒出鋒利的尖,像動物一樣咬到牧哲肩膀上。
這舉動,恐怕是跟電視播的《動物世界》學的。
言亦如確認唐蘇沒有真的想對牧哲怎么樣,唐蘇一個不可名狀的怪物,真想讓牧哲三長兩短,不至于蠢呼呼地咬他。
牧哲這無處安放的瘋狂愛意,恐怕讓唐蘇也不知道拿他怎么辦,他可剛剛才情竇初開啊。
牧哲肩頭刺痛,還是翹著嘴角,這個荒誕的笑話讓他更加想笑,牧哲摟緊唐蘇的腰肢,另只手發了瘋地按住唐蘇的腦袋,縱容唐蘇,讓他咬得更深一點!更深一點!
牧哲啞著聲問唐蘇:“你最好咬死我,不然我會把你關起來養著,這樣也算得到你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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