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恬恬沒好氣的反駁道：“我已經拿了木炭的分紅銀子，本來就讓人眼紅。
  咱家再去燒炭賣，分一杯羹，村民們指不定背后罵我們貪心。
  山上能燒炭的木頭就那么多，砍完了就沒了，咱不湊那個熱鬧，燒些木炭自己用，賣銀子就算了。
  免得招惹一些口舌之爭，攪得的家宅不寧。”
  柳母沒再說話，她越來越覺得，在這個家里沒有話語權了，兒女和自己離心了。
  楊老太的話語縈繞著耳邊：“阿蘭，孩子長大了，也有能力了。咱家也不是像以前那樣揭不開鍋了。
  你的觀點該變一變了，孩子們想讓你過得更好一些，你回回扯后腿說風涼話。
  孩子們心里能好過，時間久了，怕是會和你離心，你好好想一想吧，要是有人天天跟你說反話，你心里能好受。”
  柳母認真的想了幾天，這兩年日子過得艱苦，她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用。
  就怕什么時候斷了糧，全家人生活沒了著落，被凍餓而死。
  現在不一樣了，灶屋里糧食滿滿當當的，還有以前做夢都吃不到的精米，細白面。
  頓頓都能吃飽飯，還能吃到肉，而且是變著花樣的肉菜，把她都吃胖了。
  柳母開始勸自己，坦然接受這些變化，家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不能扯孩子們的后腿。
  柳大山揮著雙手，啊啊幾句，這是贊同柳恬恬的說法。
  柳恬恬開心的笑了，她的想法得到了家人的支持，被人認可，這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開心的和柳正歡討論起擺攤的事情，說的正起勁的時候。
  有人來了，在簡易的籬笆外焦急的喊著：“大山叔。”
  柳大山打開半人高的籬笆門。
  劉樂成一下子躥了進來，徑自對柳恬恬道：“恬姐兒，我想借你家的馬車用一下。”
  聲音中都帶出了哭腔，肩膀還在不由自主的顫抖著，臉色煞白，又急又怕又氣，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柳恬恬嚇了一跳，忙問道：“劉大哥，天都要黑了，出什么事了？”
  劉樂成急忙道：“我媳婦要生了，產婆說她難產，要送去鎮上醫館去救命。”
  柳恬恬皺眉，女子生產是大事。
  早不送，晚不送，現在天要黑了才送，而且他們劉家不是有牛車嗎？
  “你家的牛車了，怎么不早點送，現在天都要黑了，趕夜路太危險了。”
  劉樂成急得直落淚。
  “我爹和弟弟早上去同樂縣談木炭生意，說要耽擱兩三天，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他們把牛車趕走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劉樂興挺有生意頭腦，膽子大，有闖勁兒。
  青陽鎮熱鬧，但大多都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并不會長久居住，手中的貨物賣完就走了。
  木炭這種價格昂貴的生活用品，他們自然不會購買。
  鎮上的有錢人戶就那么十幾戶，購買力有限。
  而同樂縣就不一樣了，那是妥妥的大縣，只要打開局面，訂單會如流水般涌來。
  “阿青，你去套馬車。歡哥兒，你陪劉大哥去鎮上。”
  冷青霖立刻去馬棚子里，將已經休息的老馬拉起來，套上馬車。
  柳恬恬心里七上八下的，想到那個大肚子的可憐女人楊小芝，坐不住，迅速穿上鞋襪，鉆進馬車車廂。
  “劉大哥，快上來啊！馬車比你走路快。”
  柳恬恬見劉樂成還傻站著，忙招呼道。
  劉樂成也顧不上男女大防，迅速鉆進馬車，柳正歡也跟著鉆了進去。
  冷青霖一聲吆喝，老馬在昏暗的夜色中快速前進。
  柳恬恬見劉樂成平靜了些，開口問道：“劉大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怎么不早點送嫂子去鎮上，耽擱到現在。”
  劉樂成嘆了口氣，無奈的講訴。
  他一早便進了山，不僅要砍燒炭的木頭，還要砍全家人燒火煮飯的木柴。
  為了多砍一些木柴，他中午沒有回家，早上特意揣了餅子，中午充饑。
  一直砍到天快黑了，才帶著一捆柴回家。
  剩下的柴堆在山上，做了標記，準備第二天一早去運下山。
  剛到家，他的三朵金花，大花二花三花，哭著喊著說娘親肚子疼，流了好多血，她們害怕之類的。
  他唬了一跳，忙進屋去看，楊小芝躺在床上，臉色煞白，額頭上滾著大顆大顆的汗珠。
  正在努力用勁，想要把孩子生下來。
  奈何力氣不足，整個人虛弱的快要碎了。
  被子上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
  屋子里只有劉樂興的媳婦李月月，白著一張臉，不知道該干嘛，也嚇得夠嗆。
  村長媳婦王蘭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這種兒媳婦生產的關鍵時刻，居然不在家。
  “娘呢？娘去哪了，怎么不請產婆？”劉樂成憤怒的問道。
  李月月結結巴巴的道：“娘說大嫂生了三個丫頭，有經驗，能自己生，不配請產婆。
  娘她怕把耀哥兒嚇到，抱著耀哥兒出去了，讓我照看著。我，我不會啊，嗚嗚。”
  李月月害怕的小聲啜泣起來，大嫂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好害怕，大嫂會不會沒了。
  嗚嗚，還沒嫁人的時候，娘告訴她，生孩子是女人的鬼門關。
  很多人沒有跨過這一關，與世長眠。
  李月月和劉樂興成親兩年，有一個一歲多的兒子。
  但她今年也才十六歲啊！充其量還是個孩子，她哪里會接生，早就嚇得夠嗆。
  劉樂成氣憤不已，一拳捶在房門上，拔腿就要去請產婆。
  他家又不是沒有銀子，他最近燒炭也賺了不少銀子，給他娘交了一大半。
  偏偏他娘來這一出。
  就因為他媳婦生了三個丫頭，因為他斷了腿，不再是劉家的榮耀，而是恥辱。
  這是想要他的命啊！
  大花抓住他衣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爹，順便給娘請個大夫，娘動了胎氣，產婆怕處理不了。爹，我好害怕。”
  劉樂成心中咯噔一下，他以為是到了日子，像往常一樣發作了。
  算算日子，這胎懷了九個多月，已經足月了。
  沒想到還動了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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