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桌年夜飯，遠超云田村所有的年夜飯，甚至可以和鎮上的那些大戶人家相媲美。
  幾個孩子吃的滿嘴流油，十分興奮。
  柳恬恬卻憂愁的想著，接下來的幾天，有吃不完的剩菜了。
  早知道不給柳母那么多食材了。
  柳母是典型的家庭主婦，年夜飯要將家里所有的好東西，都做熟擺出來。
  所以，就張羅了這么大一桌子好吃的。
  從來沒有吃過這么豐富，這么美味的年夜飯，全家人都很開心。
  吃飽喝足，圍著火盆，烤著炭火，等著守夜。
  在這個全家歡樂的日子里，楊老太卻顯得很落寂。
  柳恬恬知道她的癥結在哪里，卻不知道如何去勸，只好當作沒看見。
  楊老太生養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女兒外嫁，已經是別人家的人了。
  三個兒子卻分了三家，分了家也沒什么，平日里各過各的。
  但這種過年的喜慶日子，村子里其他的人家，都是湊在一起吃年夜飯。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
  而自己的大兒子，二兒子，卻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她，更何況是請她去吃年夜飯。
  柳大山心中也有些失落，他搬進新家里，兩個哥哥連句祝賀的話都沒有。
  親兄弟間的關系，還不如村民們。
  自從那年被趕出家門后，兄弟幾個再也沒有一桌吃過飯。
  吃飽喝足，人容易犯困。
  柳恬恬陪著守了會兒夜，困的眼皮子都掀不起來。
  柳母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紅包，每人發了一個，就連冷青霖也有。
  今年，她終于有富余的銀子，給孩子們包紅包了，這種感覺真好。
  柳恬恬捏著紅包，也就十幾個銅板，但這種喜悅的感覺卻很奇妙。
  從小到大，爸媽從沒有主動給過她紅包。
  親戚朋友給她的紅包，不過是過了一下手，轉瞬間就被爸媽給收走了。
  連個理由都沒有，一旦反抗，爸媽張口就罵，有時候甚至男女混合雙打。
  捏著紅紙糊的紅包，動情的道：“娘，謝謝你。”
  “你這孩子，謝什么，這銀錢還是你給我的嘞。”柳母寵溺的說道。
  話雖如此，但感覺是不一樣的。
  柳恬恬拿著紅包，帶著滿腔的感動，回到新房間。
  一摸被窩，暖烘烘的，比電熱毯還要熱乎。
  柳母早早的就給她燒好了炕。
  雖然柳母喜歡啰嗦，有時候不明事理，但對她是真的好。
  正感動著，有人敲門。
  柳恬恬打開房門，冷青霖雙手捧著一個布包，臉色微紅。
  慌慌張張的將布包往柳恬恬懷里一塞，語氣極快的說道：“恬恬，新年快樂，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然后，跑了。
  “喂，你跑什么？”
  院中哪里還有冷青霖的身影。
  柳恬恬好笑的關了房門，這人被狗追了吧？
  冷青霖在自己的房間里，抱著小黑，緊張兮兮的道：“小黑，她會喜歡吧，會喜歡吧，會喜歡吧！”
  小黑不耐煩的揮舞著狗爪子，想要從他懷里掙扎出來。
  沒錯，小黑和他同住一個屋子。
  狗窩就搭在他炕邊，方便照料。
  全家人勸了幾番都沒有勸住，只好由著他來，反正只是一只小狗而已，問題不大。
  柳恬恬好奇的將布包打開，嘀咕道：“是什么禮物，阿青會送什么禮物。”
  隨著布包打開，她看見一塊白白的，小小的布料。
  拎起來一看，竟然是個內褲的模樣，有些類似現代的平角內褲，只是做工樣式要粗糙多了。
  冷青霖居然給她送了一條，內褲。
  看上面歪歪扭扭的縫合線，以及歪三扭四的裁剪，這是他自己做的內褲。
  往事如流水一般在眼前閃過。
  她曾在裁縫鋪子，向掌柜打聽，有沒有這種內褲賣。
  沒想到冷青霖記在了心上。
  后來，冷青霖想送她禮物，將百寶閣的珠寶都偷了回來。
  她說，送人禮物，不一定要用銀錢買，自己做的更有意義。
  這人還真上了心。
  記起當時柳母裁剪布料做里衣，發現少了一塊布料，還懷疑是被工匠們混水摸魚了。
  沒想到，居然是被冷青霖給偷拿了。
  想到這些往事，柳恬恬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真是太可樂了。
  眼前這個做工粗糙的內褲，雖然不能穿，卻愛意滿滿。
  柳恬恬抱著它，激動的尖叫一番后，小心翼翼的給藏在箱底。
  摸著微微凸出的肚子，心滿意足的道：“寶寶，你爹還不錯，娘要不要把他給收了。”
  柳恬恬居然神奇的感覺肚子咕嘟了一下。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
  難道這就是胎動。
  她壓抑著激動的心，輕輕的戳了戳肚皮，真的又動了一下。
  立刻開門，出門，敲響冷青霖的房門。
  “阿青，他動了，動了，有胎動了。”
  柳恬恬拉著冷青霖的手，輕輕的撫在潔白的肚皮上。
  在這除夕之夜，兩人笑得像二傻子一樣，共同體會到了生命的喜悅和神奇。
  兩顆心也在時刻彼此靠近，成了雙方后半輩子無法割舍的存在。
  大年初一，全村人互相拜年。
  不拘是不是親戚，都可以去人家家里坐一坐，喝口茶水，說上幾句恭維的話，圖個熱鬧。
  柳恬恬懶得動，加上她和離的身份，比較尷尬，沒有出門去拜年。
  柳大山帶著柳正歡和雙胞胎滿村轉著拜年去了。
  原想著留在家里能圖個清靜，沒想到一點也不清靜。
  前來拜年的人一波又一波的，小孩子更是嘰嘰喳喳的，吵的人腦門疼。
  楊老太和柳母從最開始的熱情相迎，到下午時分的滿臉僵笑。
  往年沒覺得過年招待人是個苦差事，今年卻覺得累得慌。
  想想也是，往年住著茅草屋，日子過得稀碎惶恐。
  吃了上頓沒下頓，過年時連塊肉都買不起，更何況是招待人的零嘴。
  村民們也懶得上門來拜年。
  今年不一樣了，全家人住進了青磚紅瓦的小院子，還有一輛，云田村獨一份的馬車。
  而且，柳恬恬教會了村民們燒炭，家家戶戶都賺了不少銀子。
  于情于理，都該上門去拜個年，說幾句吉利話，圖個好彩頭。
  柳恬恬感慨：人緣好也是個甜蜜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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