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驍眠又看向彌剎，“留香樓的人，我已經(jīng)送出城。”

彌剎早就想問了，此時道了聲，“多謝。”

“不僅是送出城，我還將她們送去了一個地方，和她們一起去的，還有你們收養(yǎng)的那些孩子。”

彌剎聞言放下筷子，“你這是什么意思！生怕我不說實話，利用他們威脅我嗎？”

亓驍眠不理彌剎的誤解，只繼續(xù)說道，“每場戰(zhàn)役下來，狼嘯營不僅有亡，也有傷，重傷傷好后上不了戰(zhàn)場的，我便將他們都安置到了某處，留香樓的女子和孩子們要去的，就是那里。

所謂上不了戰(zhàn)場的重傷，多是身體有了缺陷，便是想成個家都難。留香樓的女子多有心傷卻是大義之人，重傷將士雖身殘卻是英雄之輩，若是兩者能互相照應(yīng)，后半輩子，也便有了依靠。

你不用擔(dān)心我的將士會逼迫留香樓的女子與他們在一起，狼嘯營的軍紀早已刻進他們的骨子里，欺負婦孺弱小者，殺。

那些孩子，我派人查了，多是將士之后，如今又有將士們教導(dǎo)，算是得了狼嘯營的傳承，幾年后，便也是守家衛(wèi)國的猛將了。

孩子們?nèi)舨幌肷蠎?zhàn)場殺敵，那里也有軍營的謀士可以教他們習(xí)文，還有為狼嘯營籌措軍餉的商隊可以教他們行商。

那些女子的身份問題我也一起解決了，不會影響孩子們參加科舉……”

亓驍眠事無巨細地說出了自己的安排，彌剎感覺到了他的用心，很是感動地對亓驍眠行了一禮。

亓驍眠擺了擺手，“我主要還是為了我的將士做考慮，那地方有些遠，等到地方后，我的人會帶回他們的平安信給你，至于具體在哪兒，我不能告訴你。”

“我明白。”

又是謀士又是商隊的，那地方定是不簡單。

彌剎能做的，就是閉緊嘴，只當(dāng)有些話沒聽過。

之后，彌剎遞給亓驍眠一封早已準(zhǔn)備好的信，亓驍眠提著剩下的猴兒酒，趁著夜色離開了。

******

“桑、桑大人。”

這日午膳經(jīng)營結(jié)束，門外出現(xiàn)了個姑娘，見小館內(nèi)有生人，猶猶豫豫地不敢進來。

姑娘約十歲的樣子，背著個大背簍，瘦瘦小小，灰撲撲的糙布衣裳，還打著補丁，衣服穿在小姑娘身上顯得很大，腳踝處卷了好幾圈，一雙穿出毛邊的黑布鞋，卻被清理得很干凈。

小姑娘瑰麗的容顏沾著灰，還用厚重的劉海遮了小半邊顏，便是連手，都故意弄黑了，是個極聰穎，極謹慎的小丫頭呢。

“小桃蕊？”

桑晴曉笑著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將她領(lǐng)進小館。

“別怕，他們是我小館新招的伙計，那個幫忙擦桌子的小不點叫貍寶，拖地的那個寸頭大個子是彌剎，跟你一樣，都是好妖。”

介紹完，桑晴曉又將她拉到桌子旁坐下。

“不是讓你經(jīng)常過來嗎？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這一次怎么隔了這么多天。若不是感應(yīng)到你沒事，我早就去找你了。”

小桃蕊害羞地回道，“桑大人……”

“都說了，讓你叫我姐姐，叫名字也可以啊。”

收養(yǎng)小桃蕊的柳婆婆，對她這個捉妖師是極尊敬的，總是稱呼她“大人”，本是要區(qū)分叫天師大人、靈師大人或仙師大人的，就是不知她的真實品級，便簡稱她“大人”了。

本是只有柳婆婆這般叫，之后，短短幾個月，靖京城中知道她的妖便都這般叫了。

“桑大人……”

果然，這小姑娘就只聽柳婆婆的話，“柳婆婆的病似乎更嚴重了，我這些日子都在照顧她。之前，您給的藥都吃完了，我想再換些。”

“你藤爺爺早就把藥準(zhǔn)備好了，先不急著拿藥，你離得遠，一路走過來，定是餓了，彌剎，去將賣剩下的飯菜都拿來。”

邊說，還邊對彌剎隱晦地眨眼睛。

桑晴曉只是讓彌剎多拿點，彌剎卻提了個大桶，桶里各式飯菜攪和在一起，確實像是剩的。

“呃，我高估了我這小館，今日準(zhǔn)備得多了些，結(jié)果，竟剩了這許多，我這飯菜不過夜的，所以，你就幫忙都帶走吧。”

小桃蕊忙擺手拒絕，“我、我吃不了這些……”

“那就給其它的小妖帶去。”

桑晴曉用自己的熱情哄著小桃蕊吃撐了肚子，這才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藥材遞給她。

看到那一堆藥材，小桃蕊又慌了，“太、太多了，我這次帶的東西不多。”

“沒事，我給你記賬，以后，你不是也要到我這小館里來做事嘛，到時再慢慢還，不急。”

又安撫了幾句，才將小桃蕊送走。

桑晴曉翻看背簍里的東西，彌剎湊過來幫忙，卻看到，其中一大包，竟是雞鴨的爪子、脖子、內(nèi)臟之類的東西。

便不解地問道，“她就拿這些跟你換藥？”

桑晴曉笑著將小桃蕊的事娓娓道來，“小桃蕊是只桃花妖，得遇天機在京郊化為人形，跌跌撞撞地進了靖京城，懵懂之時，因出眾容貌吃了不少苦，所幸遇到了柳婆婆。

柳婆婆是只柳樹妖，本本分分地修煉出人形，卻因紈绔子弟的沖突，受了無妄之災(zāi)，被只花船撞斷本體，自此壽命大減且殘喘度日。

撿到小桃蕊時，本就時日無多了，她倒是想拜托其它妖照顧小桃蕊，可這只小妖啊，知恩圖報且極固執(zhí)。為了延續(xù)老柳的性命，白天在城里尋短工，夜晚凝出桃花露售賣。

這桃花露啊，少量凝結(jié)不礙事，可小妖為了多掙錢買藥，竟是過度凝結(jié)，差點將自己打回原形。

直到遇到我和老藤，可惜，遇到的太晚了，老藤的醫(yī)術(shù)也只能幫柳婆婆減輕痛苦。那點藥錢，我們其實也無所謂，可小桃蕊是只自尊心很強的小妖，又想凝結(jié)桃花露當(dāng)藥錢，我阻止了她，便讓她幫我收集這些零零碎碎的食材。

算算日子，老柳也就這幾天了。老柳曾將小桃蕊托付給我，等喪事過后，小桃蕊便也會來小館……”

桑晴曉絮叨了一會，又翻看其它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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