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奎與靖王府有舊，卻因捉妖師的身份，沒有受到牽連。

自古以來，捉妖師都不被列在各種罪名的株連名單里，除非是有實證證明曾參與其中。

而鐘奎與靖王府的每一次交集，都被證實與妖有關，沒有人知道他們私底下還有交情。

靖王府出事太快，快得鐘奎都沒反應過來。大靖朝沒過多久就亂了，鐘奎為好友心寒且不愿牽扯其中，便遠走他鄉。

老藤早幾年就找到了游歷中的鐘奎，聽說是要幫有桑家血統的孩子做個身份，鐘奎自然是愿意的。

且不說，他與靖王府有舊。單就桑晴曉這身本事，結個師徒之緣，也是他占便宜。

鐘奎用了幾年時間奔波各地，將桑晴曉的身份做實，原還想著，等那孩子來了，便與她一起入靖京城，為靖王府翻案，卻在即將見面之時，因捉妖而命不久矣。

將自己的一切留給桑晴曉后，鐘奎是含笑而去的。

桑晴曉進靖京城前也問過老藤，為何要跟著她。

“咱倆雖不同根，但好歹也算是同源了吧。也就你得了我的好處，還是那么大的好處。我資質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你就順順手保護保護我唄。還有，我空間里的那些妖，它們也需要人保護。你若答應，我還有好處給你……”

“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會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即便如此，你還要跟來嗎？”

“放心，真有危險來臨，我轉頭就跑，不會帶上你哦。”

也是，這棵老藤其他妖術學的是一塌糊涂，遁地術倒是使的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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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晴曉關門歇業時，外頭卻因龐府一事眾說紛紜。

要百姓們說，那定是殺的好啊！

覓食小館的桑姑娘即便是手段再兇殘，斬的是妖，殺的是貪官污吏以及欺辱幼童的惡人。哪怕是手段再厲害些，只要沒對百姓們動手，就是好的。

若是能再斬殺幾個欺負老百姓的惡妖惡人，那就更好了！

只是那神乎其神的手段，讓百姓們嘆為觀止，紛紛生出敬畏之心。

可對于官員們來說，桑晴曉處置龐府的手段，就不怎么友好了。

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官員們連朝事都顧不上了，雪花般的奏折全是彈劾桑晴曉的。

亓驍眠當堂嗤笑，“還從未聽說過，官員的彈劾制度還可以用來彈劾百姓。”

“那桑晴曉是一般的百姓嘛！”

“未入朝做官，也不是協助官府的捉妖師，哪怕修為再高，也依舊是百姓。”

“是百姓又如何？百姓就更沒有生殺大權了！

二品官員之子，即便有錯，那也得有證有據，先讓朝廷知道此事，再做決定是否要殺吧，可那個桑晴曉，不僅當街斬殺，還用了那么個方式，鬧得滿城風雨，到底有沒有將朝廷放在眼里！

聽說，勇信侯當時可是在場的，為何不阻止？莫不是，與傳聞中說的一樣，你與那個女捉妖師背地里有些什么！”

“傳聞？什么傳聞？”亓驍眠還真沒聽說過這種傳聞呢。

“哼！一女子拋頭露面做生意，本就不成體統！那小館里，就一男廚子，朝夕相處的，也不知避諱。民間還傳聞，半夜里總有男子進入那小館，而那男子，貌似就是勇信侯……”

那官員還未說完，后背被踹了一腳，門牙磕地，掉了一顆，冒出了滿口的血，腦袋嗡嗡響，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打人的，正是亓驍眠，“周御史，慎言！”

“勇信侯，你竟敢當朝毆打官員……”

“打你就是在救你，若是讓你把那骯臟的話說完，傳到桑姑娘的耳朵里，你猜，她會不會把你家宅子也給抬起來？

而且，你剛剛的說法也屬于是侮辱捉妖師，莫忘了那條碑文，辱捉妖師者，死！可由捉妖師自行處決！

另外，周御史還需知道一點，這條碑文，是大靖皇太祖金口玉言立下的。你們一個個在朝上鬧著讓陛下處置桑姑娘，若陛下真如你們所愿，那豈不是在違背皇太祖的旨意！”

“好了，阿眠，莫要再鬧了。”

一聲阿眠，一句莫鬧了，朝堂之上，親昵地將亓驍眠打御史之事，定為了一個“鬧”字。

可見陛下對他的恩寵。

宣德帝秦穆徽私心里覺得，龐家所犯之事，本就是抄家殺頭的大罪，直接殺了才好呢。若是按照朝廷制度，一審二審的，時間拉的長不說，期間，朝堂上爭爭吵吵，私下里，求情的人一堆，煩不勝煩。

再說了，他祖爺爺的話，他敢在朝堂上反駁嘛！

只是，亓驍眠初上朝堂，哪怕有軍中功績，哪怕有封侯頭銜，面對久經朝堂的文臣時，底子終究還是薄了點。

秦穆徽將目光看向老神在在的明澤，眾臣中沒有遞折子的也就只有他了，他那一派的官員，雖然遞了折子，可言辭上不痛不癢的，更像是隨大流。

便點道，“明相，此事，你怎么看？”

“陛下，先容老臣問一句，”明澤問向亓驍眠，“不知，龐勇一案，可有結果了？”

亓驍眠答道，“龐宅密室中，不僅有財物，還有一些賬本信件，所以查起來不難，今日早朝前，我已將這些物證以及龐勇的認罪書呈交給陛下。

龐勇所犯之罪，有貪污軍餉……”

亓驍眠細數罪狀后，目光在朝臣身上掃了一圈，“從龐府搜集出的信件中，還牽扯到一些在朝官員……”

亓驍眠點到即止，退回官員隊伍中。

秦穆徽滿意地看了眼自己的親外甥，不錯，倒是懂了些朝堂隱性規則。

水至清則無魚，信件中提及的人哪些要殺、哪些要放，哪些要敲打，都是有講究的，還得先權衡利弊一番。

明澤這樣的老臣子自然也看出陛下的心思，話鋒一轉，“陛下，南方多位官員上書，說是今年雨水過于豐沛，龐家查抄出的銀兩，可否先用來維修堤壩？”

一語落下，朝中終于開始議論正事了。

一些人擔心龐家信件，一些人擔心桑晴曉報復，一些人憂心朝政……總之，桑晴曉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般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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