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衛？你不會還派了龍衛去監視桑姑娘吧？”

秦穆徽聞言，下意識地喝了口茶掩飾心中的些許窘迫，“呃……，我就是好奇，而且，桑姑娘那手段……”

亓驍眠笑著調侃道，“怎么？龍衛失手了。”

被一語道破，秦穆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可不是！進去了就跟進了迷宮似的，丁點兒大的院子竟繞了一夜都繞不出來。

天亮時，出現了一條路，直通后面小館，你那桑姑娘還給每人都準備了一道早食，等他們吃飽后，還特地打包了一份，并明確說，讓他們帶給皇宮里的我。”

“您吃了？”

“吃了呀。”

“您倒是什么都敢吃。”

“這一點膽魄和判斷能力都沒有，我屁股下這張椅子便早就不是我的了。

我曾動過要招攬她的念頭，可隨著她實力展露的越來越多，便打消了這個念頭，你若是能把她娶進門，成為咱們自家人，那才是最好的。”

亓驍眠都懶得再吐槽陛下想的太多，接起之前的話題，“黑將軍那邊，龍衛可有所得。”

“龍衛督查期間，正好看到了冰渡之戰的全過程，世人都說，這冰渡之戰是周云瑾的成名之戰。

可實際情況是，巧妙運用冰雪氣候督導了整個戰局的，正是黑將軍，他周云瑾靠著黑將軍拿軍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加上周家運作，世間威望，竟還跟你齊名。”

亓驍眠這時選擇實話實說，“周云瑾，也還是有些將帥之才的。”

秦穆徽點評道，“他的優點在于管理統籌、收買人心，戰場拼殺上，終究還是差了一些，若是能一直得黑將軍相助，征北大軍日后交給他，我也放心。

可這蠢貨，關鍵的時候卻這般拎不清！

我在他們的眼里就是個墨守成規，不知變通的帝君嗎？！

妖又如何，我一早就懷疑黑將軍是妖了，可一旦甄別出它對咱們大靖朝沒有害處，便早早的將龍衛撤回，還親封它為大將軍，俸祿也是按照功勛每年遞增的，從未拖欠過。

如今事情鬧大了，也不用多長時間，征北大軍不分黑白、千里奔襲、追殺戰友的精彩故事，必定傳遍大靖朝的每個角落，甚至還會傳到其他國家去，當真是丟臉丟大了！”

亓驍眠心虛的摸摸鼻子，這輿論之事，他幾個時辰前還曾跟桑晴曉商量著要插一手呢。

秦穆徽還在繼續，“你說，黑將軍是否會因此事報復征北大軍，或是，咱們大靖朝。”

“不會，從京郊外他們交談的場景判斷，黑將軍并不會記恨征北大軍，畢竟，除了周云瑾和蘇萌萌，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們追殺的就是黑將軍，所謂，不知者不罪嘛，黑將軍最后還相邀將士們一起喝酒呢。”

“那，黑將軍還有沒有可能繼續為我朝征戰。”

“她已是桑姑娘的侍妖。”

秦穆徽氣悶的拍了下桌子，“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沒有黑將軍，我大靖朝便少了一員大將！周云瑾此舉，打亂了我朝軍事防控安排！”

“陛下無需動氣，朝中又不是沒有謀將，從其他地方調一個過去便是。”

“那也要花時間磨合啊。”

“花不了多少時間，多打幾次仗，便都知道了。”

亓驍眠見秦穆徽氣哼哼地不說話了，很不合時宜地問了句，“那我還需要去城外列隊迎接他嗎？”

秦穆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你不耐煩這些面子上的事。周家很會審時度勢，用不了多久，他們家就會自己過來負荊請罪，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誠地我都不好重罰他們。”

亓驍眠注意到陛下故意露出的口風，“所以，您是打算大事化小？”

“黑將軍的離開，便是他們最大的懲罰，我又何需再下重手呢。”

“那黑將軍那邊，您怎么個打算？”

“我且再想想。”

亓驍眠出宮時，還真就碰到周家老爺子帶著周云瑾進宮請罪，動作真夠快的，一身盔甲未脫，灰撲撲的就這么進宮了。

亓驍眠只用余光瞧了一眼，便繼續快步出宮，在大門口，他得知了黑將軍已轉危為安的消息。

只聽齊朗匯報道，“桑姑娘將黑將軍的一部分記憶給我看了，讓我找些說書的傳頌傳頌，也別隱瞞黑將軍是妖的事實。”

“嗯，去辦吧。”

******

黑將軍的故事，傳播開的速度比所有人預計的都要快，或許是因為故事說的很熱血；或許是因為主角是妖的身份，添加了些傳奇的色彩；或許是因為故事的主角是他們耳熟能詳的英雄。

第二天一大早，小館外就來了不少想看望黑將軍的百姓們。

百姓們接受程度良好，其實是妖是人又與他們何干，吃飽飯過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黑將軍鎮守邊疆，護得他們安寧，在他們的認知中，便是大英雄。

“它還在修養中。”

有人詢問，桑晴曉便這樣回答。

桑晴曉讓亓驍眠幫忙傳出的故事版本中，沒有周云瑾的出場，也沒有指明它是被人陷害了，只說黑將軍是重傷退養。

回想昨天大軍跪哭的場景，桑晴曉也不想那群蒙在鼓里的漢子遭人非議，所以，特地提醒亓驍眠，控制相關輿論。

很顯然，亓驍眠處理得極好。

當然，這其中也有宣德帝的手筆，事關朝局穩定，宣德帝在朝堂上嚴厲警告各個派系不許摻和其中，官員們在這件事上，也便乖覺了幾分。

周家請罪時，宣德帝晾了他們幾個時辰，見周云瑾時，也只是嘆了幾聲糊涂，允他幾月假期，給了他兩個選擇，或是繼續征戰，或是留在朝中進兵部，對于升職一事是只字不提。

周家老爺子更是不敢再提封侯二字，顫顫巍巍地回了侯府，大門一關，后背一挺，皮鞭子一舉……

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是在午時營業快結束的時候過來的，亓驍眠護衛，攜帶圣旨的是位慈眉善目的無須之人。

不想跪！

桑晴曉瞪亓驍眠，陣仗搞這么大干嘛，這么多人看著呢，她是不跪呀，還是不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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