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我自己琢磨出了不少害人的法子，更是再沒有留下過把柄，原以為能得到母親的笑臉，可看到的，卻是她怨恨的眼神。

她依舊嫌我沒用，吸引不來父親的目光，背地里用水燙我，用針扎我，掐我、踹我，她將所有的不滿情緒都發(fā)泄到我的身上，出門后，便又是那個舉止端莊、貴氣逼人、滿眼愛慕的亓家二夫人。

后來，她又發(fā)現(xiàn)了新的吸引父親目光的好法子，那就是愛父親之所愛，投其所好。

眾多子女中，父親只對他原配所生的兩子一女有著幾分偏愛，今日你見到的那位，便是排行第三的嫡幼子亓驍鵬。

父親對他們好，母親便也對他們好，甚至比那位原配還要疼他們。

他們罵我，母親跟他們一起罵，他們打我，母親笑著鼓掌叫好，他們搶我的東西，母親幫他們一起搶，搶到手后，還當著他們的面甩我巴掌，斥責我不懂得謙讓，呵……

亓家男子滿十歲就要參加第一次家族試煉，亓驍鵬因是嫡幼子，無需承擔家族重任，平日里被寵壞了，從不好好習武，滿十歲時，我母親竟比其他人還要擔心他。

試煉不同于平日里的練習，打是真打，出來時只剩下半條命的大有人在。有那學藝不精的，也可以申請延遲試煉，可亓驍鵬是嫡子，他若退，往后在其他兄弟面前，便抬不起頭了。

所以，他不得不去，我母親怕他被傷著，竟提議，讓六歲的我代替他試煉，若是輸了，便說是我意氣用事，偷偷下藥弄暈他，搶了他的名額想證明自己。若是贏了……

呵，他們就從來沒有認為我能贏。

哪怕我再不情愿，還是被母親親手推了進去，十日后，我贏了，滿身血污的走了出來，母親看到我后，竟第一時間抱住亓驍鵬，并祝賀他通過試煉。

何其可笑，輸了，便是我的過，贏了，全是他的功。

我一身傷痛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母親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我終于能出門時，亓驍鵬在門口等著我，他把我?guī)У搅撕笊剑�說不想再看到我，一看到我就會想起是我替他去了試煉，一看到我就會擔心，我的武力會勝過他大哥。他還擔心我會搶去父親對他們關(guān)注。

呵，我怎么可能搶得走父親對他們的關(guān)注？！

我傷重在床的那幾個月，父親曾來看過我一次，我原以為他是來關(guān)心我的，結(jié)果，他卻是來警告我的，警告我不要將試煉的事說出去。

也是，父親掌控欲極強，替代之事，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說，我本不該出生，朝堂和江湖結(jié)合的玩意兒，是沒有資格坐上亓家家主之位的，哪怕我資質(zhì)極高，也不要有任何妄想。

才六歲，我就知道什么叫做心死，那天，我任由亓驍鵬發(fā)泄了一通后，將我推下了后山懸崖。

我沒有反抗，只想著，就這么死去吧。

可偏偏，我竟沒死，醒過來時，體內(nèi)莫名其妙的多了不少魔氣，我花了兩年的時間平復體內(nèi)的魔氣，走出山谷后，我又去亓家附近打聽了一番，意料之中的，沒有一個人找過我，自此，我徹底心死，北上投奔舅舅。”

桑晴曉聽了一下午亓驍眠的辛酸史，第一個反應是，古代的人果然早熟，剛會走路就會殺人，六歲八歲時，心智竟已趨于成熟。

后世有一句話叫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被虧待過的孩子，也是如此，可再早也沒這么早吧。

桑晴曉第二個反應，才是覺得他可憐，或許是看多了后世的逆襲小說，桑晴曉并不同情他。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八歲后，在宣德帝的庇護下，亓驍眠早就可以獨當一面，聽老藤說，他暗地里還有不少人呢，沒準兒，他多年經(jīng)營出的暗中勢力，已經(jīng)不弱于亓家。

桑晴曉問道，“云鐵縣可不大，武林人士云集于此，都是為了歐陽家而來，大家目的相同，你遲早還會碰到他們的，若是再遇見，你打算如何面對他們？”

這個問題亓驍眠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明白了。

他答道，“之前的事情不予追究，算是還了生恩，之后，若是他們再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我會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瞧你這一臉躍躍欲試的，是巴不得跟他們再起沖突吧？”

亓驍眠笑了，“你挺了解我的呀。”

“我只不過換位思考了一下，若是我，也不想讓他們那般舒坦。”

兩人又閑坐了一會，桑晴曉才問起了正事，“說說歐陽家吧，聽老藤說，歐陽家似乎團滅了。”

亓驍眠解釋道，“兇手是有選擇性地放火殺人，歐陽家女眷死傷不多，男丁卻只活了幾個，還都傷勢不輕，如今正在云鐵縣的同濟堂內(nèi)養(yǎng)傷，之前我按照江湖規(guī)矩遞過帖子，卻沒見到人。

除了歐陽家的人，冶州城內(nèi)，附屬于歐陽家的一些小家族，也被異火燒了許多，同樣的，男丁死的比女眷多。”

“喲，還是個懂得憐香惜玉的妖邪。”

亓驍眠接著說，“大量江湖人士云集于此，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是什么？”

“賞劍大會。歐陽家早幾個月就四處發(fā)帖，連朝中也拿了幾份，帖子里大致說，歐陽家得奇方，又經(jīng)多年改進，鑄出了一柄仙劍，不日將開爐，特邀天下英雄共同鑒賞。

歐陽家出事時，很多江湖人士已經(jīng)在過來的路上了，到了地方，瞧見了冶州大火，嘴里說著是要給歐陽家報仇，實則，多數(shù)人應該是想要得到那柄仙劍吧。”

“仙劍？仙？”桑晴曉噗嗤一聲笑了，“一個武器罷了，莫非還能上天入地？夸大其詞了吧？”

亓驍眠笑著提醒道，“你自己琢磨出來的武器，不也能飛嗎？”

還很頑皮呢。

桑晴曉搖搖頭，“不一樣的，我這武器是有符文加持，而仙器，神話故事里，都說仙器是有意識的，哪怕沒有人為的助力，它也能自己思考，煉造時，還需仙氣加持。

尋常之人哪里煉的出來？總不能是歐陽家有仙根吧，那也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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