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一場空
桑晴曉也知聞星軌為何會這般激動,命魂轉換為邪術的一種,施展邪術,必會沾染上因果,天譴隨之而來,而聞星軌,天道代言者,行此術,等同于背叛,天罰只會更重。
之前,奪宣德帝命數(shù)時,也算是邪術。
可那是大禹帝親自開的頭,聞星軌不過是跟著接手,天譴要算也是先算在大禹帝頭上,而大禹帝有真龍之氣護體,稍稍拿些出來與天譴相抵,便不會傷及分毫。
聞星軌藏身其后,以術法替自己遮掩,輕易便逃脫了。
而這一次,大禹帝只是給了張圖,沒沾手,布陣從頭到尾都是聞星軌做的,他便是首當其沖。
聞星軌驚恐之下,有些口無遮攔,“大禹帝隱瞞了我,我差點著了他的道!
都說這將死之人心最惡,我又沒招他惹他,偏要拿我當墊背,幸好,還剩下一幅沒完成,這之后的活兒啊,我不干了!”
桑晴曉問他,“依你之見,大禹帝究竟想跟誰換命?”
“沒有明說,但我猜,是他身邊的那個隱衛(wèi)。”
隱衛(wèi)?影末嗎?
意料之中,論忠心,也就只能是他了。
聞星軌講述著那天發(fā)生的事,“我知道自己失了段記憶,又被莫名低落的情緒所困擾,陛下召見我時,我其實沒那么想去,便推脫了幾句,可那隱衛(wèi)態(tài)度堅決,人在屋檐下,便也只好低頭了。
看到陛下那碩大的肚子時,我整個人都懵了,背著陛下掐算了幾下,進程還不到一半呢,胸口一痛,腥甜漫喉,險些就噴出來,好在我反應快,忍住了。
算了不到一半,就傷及自己,此乃大兇之兆啊,我當即找借口想離開,可大禹帝開口了,他竟用低聲下氣的口吻,求我辦一件事,他說,對于觀星樓的陣法不滿意,讓我?guī)兔ψ龈膭印?br />
我不愿意沾手,他就拿身份壓我,還用我黑焱城的家人,來威脅我,我這才不得不應下。
之后,大禹帝拿出一張圖紙騙我說,紙上陣法,可與地府溝通,算是提前打招呼,待他命喪之時,地府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我知是假話,可推脫不得,只能順從,哪成想?竟是一道催命符啊!
圖紙給了我,卻不允許我?guī)С鰜恚浦覍⑺屑毠?jié)都記在腦子里,還給我準備了筆紙,讓我記好后,就憑記憶復畫,那兩日,我被關在密室里畫了一遍又一遍,整個人都快畫吐了,他們才肯放我出來……”
聞星軌好一通吐槽自己非人的經(jīng)歷,又想到自己剛剛丟筆的沖動,厚著臉皮對二人說道,“影末時常過來,每次來都要花幾個時辰,一寸一寸地檢查,可見,大禹帝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也不怕你們笑話,我雖負氣丟筆,卻不敢真的撂挑子,面對帝王一怒,我一人之力,抵抗得了,還請二位出手,幫我一把。”
桑晴曉先問,“我做的改動,他沒檢查出來?”
“姑娘出手本就隱秘,再加上,影末不懂陣法,只靠死記硬背,關注點不同,自然就瞧不見。”
桑晴曉思考片刻,“死記硬背嗎?那就好辦了。
你繼續(xù)按照圖紙做,我另編一套陣法,隱藏其中,足夠讓你應付影末了,大禹帝入樓當日,會請你我二人坐鎮(zhèn),我再尋機挪動一兩處,便能破了這命魂轉換之陣。”
安撫住聞星軌,二人便離開了。
因亓驍眠所記信息不全,回到住處后,桑晴曉找來老藤,再細問命魂轉換的事情。
“命魂轉換,顧名思義,就是自愿的兩人魂魄交換,若真成了,大禹帝不僅可以擺脫魔胎,還能得到一具更年輕的身體。
可諸多好處,只他一人得利。
大禹帝之所以調配那么多的守衛(wèi),也定與此事有關,此等逆天之術,所需付出的代價,哪里是一兩個人就能搞定的?
守衛(wèi)甚至周邊的百姓,都會置身于陣法中,無一幸免,而且,曉曉,你可別忘了大禹帝肚子里的魔胎,這受益者最終是誰,還真不好說呢。”
******
暗潮涌動下,終于到了大禹帝入觀星樓的那一天。
一大清早,影末領著朝臣就來了,入樓前,竟還有個小儀式,焚香祭拜一番,這才將大門打開。
在聞星軌提心吊膽之時,桑晴曉和亓驍眠就利用朝臣的身影作為遮掩,配合著完成了改陣。
大禹帝顯然是將朝臣也算入陣法中,每個人都有特定的位置,影末要求他們站好,不許亂動,朝臣們不解卻順從,之后,影末帶著桑晴曉三人往上走,大禹帝早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
肚子的重量讓他根本站立不了,哪怕特地給他搬來了一個王座,那半躺的坐姿,讓他看起來毫無半點氣勢,可他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了,雙眼中恨意滿滿,正盯著對面的巨石。
霧氣已被撤去,在霍啟的幫助下,善,恢復的差不多了,它看到大禹帝的狀態(tài),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辦了錯事。
“這,就是你許諾給朕的千秋萬代?”
面對大禹帝的質問,他無言以對,大禹帝肚子里的魔胎,顯然不是惡告訴他的普通魔種,他被惡騙了。
面前的這個人族,不僅在這段日子里吃盡苦頭,還即將要丟命。
若他種下魔胎之前,曾仔細檢查過,這一切也就不會發(fā)生了。
善,過不了自己良心的那一關,沉默的同時,也在思考該如何解決?卻悲催的發(fā)現(xiàn),他無計可施。
只能再一次與惡溝通。
“嗚嗚,我害人了。”
“嘻嘻,你害人了!”
“你怎能騙我!”
“嘿嘿,我是惡呀~”
“可我們同體同源,我以為我會是個例外。”
“他都不要你了,你有什么資格跟我同體同源。”
“那你也不能騙我呀~”
“是那個帝王吧?”
“你果然是故意的!”
惡突然換了一種語音,誘惑力十足,“想回來嗎?”
想,卻又怕,善的內心是矛盾的,他沒有出聲,惡卻已猜到他的心理動態(tài),繼續(xù)誘惑著,“他有一事需要你辦,你若辦的好,他便讓你回來。”
善聲音弱弱,“幫你們作惡嗎?”
“你這副德性,可作不了惡。
他只需你確保魔胎順利出生,且頂著大禹繼承人的身份,安然長大。”
“不行,他若出生,大禹帝必死,此舉亦是害人,你竟還在忽悠我!”
惡不耐煩,“你還想不想回來?實話告訴你,他肚子里的魔種,是本體的分身,你好好侍奉他,也就如同侍奉本體一樣。
大姜這邊的資源還沒撈完,等分身略大些,也就差不多了,到那時,本體會去大禹,跟分身融合。
而你扶養(yǎng)分身有功,便能順勢回到我們身邊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助紂為虐……”
“魔,哪有善!你若執(zhí)意如此,我就不多勸了,本也沒指望你,不過是看在同源的份上,拉你一把,爛泥扶不上墻的蠢東西。
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有你沒你都一樣。”
惡直接掐斷了聯(lián)系,善陷入無措的情緒中。
巨石的沉默,讓大禹帝開始咆哮,對于這種惡意滿滿的情緒波動,魔胎是極喜歡的,就如同得到了久違的養(yǎng)分,它在大禹帝的肚子里翻騰的更厲害。
大禹帝喊累了,稍微想歇歇,他還不樂意,一個勁兒的用言語鼓動,甚至還扒拉起,裴慎腹中的五臟六腑,以此做威脅。
實在是遭不住了,大禹帝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酒,就往肚子里灌。
影末將大禹帝的痛苦看在眼里,哽塞出聲,“陛下,不是已經(jīng)有法子了嗎?何必與他生氣,現(xiàn)在就開始吧,您的苦,以后便由奴替您受著。”
“快去,快去,你的恩情,朕,定當牢記在心……”
習慣性地想許諾些什么,卻想起,影末并無親人,便說,“朕賜你死后與朕同葬,黃泉路上,你等等朕,咱們下輩子再續(xù)主仆情。”
影末聽了滿是感動。
桑晴曉卻覺得自己開了眼界。
此事若成,算是救命恩人了吧,所謂的恩賜,竟然是讓恩人下輩子繼續(xù)給自己當仆人,呵,偏偏這恩人聽了后,還是一臉的感恩戴德。
這古人的尊卑思維呀,真是刻進了骨子里。
主仆倆互相感動了一番,大禹帝急著催促他去辦事,影末抹淚下樓。
覺得人生又有了希望,大禹帝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笑意,可他的身體早就被魔胎榨的差不多了,不過就是比干癟的骷髏多了層皮,不笑還好,笑起來更嚇人。
聞星軌都不敢直視他,卻突然被他點了名。
“聞大師,這些日子辛苦了。”
聞星軌磕巴道,“還、還行,也跟您學了許多。”
“同道中人,咱們以后有的是時間交流。”
呃~,不要啊,他可不想被惡鬼纏身~
大禹帝又看向亓驍眠,“你二人打算何時成親啊?朕定會準備一份大禮送給你們。”
亓驍眠沒有應聲。
大禹帝言語得意,“你們就不好奇朕為何死到臨頭,還這般開心嗎?”
亓驍眠略視線下移,提醒他,“陛下,你的肚子……”
“肚子?朕很快就能擺脫他了。”
“不是,您還是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晦氣!”
聞星軌也加入了進來,聲音有些惶恐,“陛下!他又在變大!”
大禹帝這才低頭,他以為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只因,肚子又在變大,卻詭異的沒有任何疼痛感。
用手碰了一下,燙的灼人,裴慎喉間爆發(fā)出超越人極限的高音,“影末!救朕!朕等不及了!”
偏偏,在下面忙活的影末,條件反射地答應了,還答應的很大聲,這場面,看的朝臣們一頭霧水。
而樓上傳來的催促聲一遍又一遍,引得朝臣再也站不住了,想去上面一探究竟,影末見場面亂了,喝斥出聲,卻被人質疑真實身份。
影末見言語上攔不住,抽出腰間軟刀,眾目睽睽之下,斬殺了幾人,朝臣們不敢出頭,便攛掇著守衛(wèi),要誅殺冒充帝王之人,影末只能拿出隱衛(wèi)頭領的令牌,又拿出了陛下御賜之物,才勉強唬住了守衛(wèi)兵。
可最大的麻煩還是在朝臣身上。
“上面那吼聲,聽著就像是陛下,應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你作為隱衛(wèi),竟然置之不理,還有心思與我們糾纏,其心當誅啊。
更何況,你還大膽假扮陛下……”
上面的叫聲越發(fā)急了,影末急中生智,索性讓開道,“我不讓你們上去是為你們好,陛下病了,不愿意讓你們見到他狼狽的一面。
還留下口諭給我,但凡看到之人,殺無赦,諸位既然這么忠心,以一命換一眼,想來,也是心甘情愿的。
朝中還需大臣運轉,這集體丟命呢,實在是不值當,不如推選出幾人,先將后事交代了,再替大家伙去上面看一眼。
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們的忌日,未上去的同僚,可得記著給他們燒紙錢啊。”
看一眼就丟命,不會是真的吧?
剛剛還氣勢囂張的朝臣,這會兒你推我、我推你的,誰也不愿意站出來。
上面又在叫了,影末急著上去,便又對群臣說,“那你們先討論著?
樓梯口已經(jīng)給你們讓出來了,隨時恭迎各位大臣上去瞧瞧,我這把劍,鋒利的很,為大人們送行時,保證快準狠……”
大禹帝看到影末,就質問他,“為何還未開始?”
影末艱難的說出實情,“陣法啟動不了,奴正檢查呢,可剛剛下面起了沖突,推搡間,壁畫也受到影響,有些地方,已經(jīng)無法復原了……”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陛下,奴,奴無能為力了……”
“所以,朕,還是得死……”
“陛下,奴罪該萬死!奴愿陪您赴死!”
“影末,你確實該死,既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你為何要給朕希望!還不如早早地同歸于盡呢,”大禹帝苦笑著,多折騰了幾日,膽氣也給折騰沒了,他遷怒道,“下面為何會起沖突!朕定要將那罪魁禍首碎尸萬段……”
影末答不出來,究其根本,還是大禹帝叫的太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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