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了個大早，樓下，孫蓉娘伺候著她丈夫與琴娘用早食，那琴娘吆五喝六的，孫蓉娘也毫無怨言，伺候得極為盡心。

桑晴曉看不過眼，落座后，將她叫了過來，一副碗筷拍在她面前，“坐下，陪我吃飯。”

孫蓉娘感知到她的好意，從容落座，笑道，“你這小姑娘，心還挺軟的。

莫勸。

我心知與他的關(guān)系不能再繼續(xù)下去了，可又顧念著過去，是真的不舍啊，十多年的情感，哪是那么容易說斷就斷的。

至于剛剛那一幕，聽他們的吩咐，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早些死心，早點(diǎn)掙脫出這段關(guān)系……”

孫蓉娘末尾又嘆了一聲，“應(yīng)該，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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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外，一大早就排起了長隊(duì)，桑晴曉覺得自己已經(jīng)起的夠早了，卻還是排在了很靠后的位置，而他們的身后，還不斷地有人聚集過來。

因人太多，道觀實(shí)行了分時限流，還一再告知，不得大聲喧嘩，桑晴曉算了算人數(shù)和時間，似乎，今日是排不上了。

正準(zhǔn)備商討出個辦法，就有人過來搭訕，“二位是外地來的吧？若是急著要見仙人一面，我可以幫忙哦。”

桑晴曉感興趣道，“怎么幫？”

“我們有人在前頭排著呢……”

哦，“黃牛”嘛，這古代人竟也有這般的經(jīng)營頭腦，有意思。

“價錢怎么說？”

“自然是越往前越高，最前頭的那個位置，下一波就能進(jìn)去了，只是這價錢……”

亓驍眠丟了塊小金疙瘩，“黃牛”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諂媚，將他們領(lǐng)向前頭的一小段路程中，挖空心思地囑咐了好多，力爭讓自己的服務(wù)配得上金疙瘩。

末了，還推薦自己道，“求仙之事，非一朝一夕，客官若還需要排隊(duì)服務(wù)，可以提前預(yù)約，想幾時進(jìn)都成，保證誤差只在半盞茶的時間內(nèi)。

論占位，我們是專業(yè)的，另，我們還有一些‘包打聽’的業(yè)務(wù)，若客官感興趣……”

亓驍眠抬手一揮，對方話都沒說完，識趣地離開，倒是個有眼色的，不招人煩。

在新的位置上剛站定，道觀門就開了，上一波人出來，他們這一波人，緊接著往里走。

進(jìn)入道觀，門里門外仿佛是兩片天地。

門外紛紛嚷嚷，門內(nèi)卻極為安靜，進(jìn)門的信眾都守著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按照以往的路線，沉默地趕著路。

從門口到大殿，七拐八拐，連個領(lǐng)路人都沒有，只靠同行的信眾帶路，除了他們這一行人，里頭空空蕩蕩，走到大殿前，才瞧見了個灑掃的老婆婆。

婆婆一臉褶子，佝僂駝背，眼睛處一團(tuán)白霧，是個盲人。

那她又是如何精準(zhǔn)地掃去每一片落葉的？

桑晴曉靠近虛扶一把，探知，沒有功力，也不是妖魔，別看外表蒼老，身子骨還算硬朗。

“老婆婆，我?guī)湍惆伞！?br />
老婆婆卻甩開了她的手，冷漠地錯身離開。

桑晴曉的舉動，在一行人中，顯得有些惹眼，便有人壓低音量，怪聲怪氣了一句，“婁老婆子得選殿中侍奉，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事情，自有仙人照拂她，何須你們這些有錢人在這里顯擺自己的假善心。”

桑晴曉只當(dāng)沒聽見，跟著隊(duì)伍進(jìn)入大殿。

大殿中，依舊是空蕩蕩的風(fēng)格，人像前面的空地上，排列著八十一個蒲團(tuán)，合了每一批進(jìn)入的人數(shù)。

人人都在搶前面的位置，桑晴曉和亓驍眠選了最后一排的拐角處。

亓驍眠小聲告訴她，“那仙人像，是個普通的。”

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雕刻，隱隱透著淺藍(lán)的光暈，增添了些仙人的氛圍感，仙人像整體栩栩如生，連發(fā)絲都能瞧得見，是個中年男子，容貌并不驚艷，只是中等偏上，氣質(zhì)卻拿捏的死死的，風(fēng)仙道骨，只一眼，便不會讓其他人懷疑他的身份。

孫蓉娘曾告訴他們，進(jìn)殿后，打坐靜想即可，就想著所求之事，若能感動仙人，仙人當(dāng)場回應(yīng)，讓夜間等消息，當(dāng)日夜間，便是商量交換之時。

這仙人像倒是有意思，牛大力將那所謂的教義，宣揚(yáng)的到處都是，在街道行走時，隨處都能聽見幾句，反而是這道觀內(nèi)，不談教義，只需靜想，省事得很。

也沒指望仙人真能選中他們，只當(dāng)是小憩了一會兒，外頭鐘聲響三聲，信眾自覺的站起身，離開大殿。

大殿外，婁老婆子又出現(xiàn)了，她身邊，還有個燈籠攤子，若有想要的，自覺付錢領(lǐng)走。

桑晴曉買了一個，向外走時，突然一回頭，婁老婆子和燈籠攤子都已經(jīng)不見了。

好厲害的術(shù)法啊，悄無聲息的，連她都沒感覺出來。

道觀外，那“黃牛”還在攬客，見二人出來，守著分寸，隔得老遠(yuǎn)點(diǎn)頭哈腰，亓驍眠沖他勾了勾手指頭。

那人樂的，咧著嘴巴靠近，“爺，您吩咐。”

“路小船是吧？”

“客官記性真好……”

“我聽聞，那牛仙士喜得麟兒，明日設(shè)宴，你可有法子幫我們弄到請?zhí)�？�?br />
“這……”

路小船一臉為難。

“還吹噓自己門道多呢，不行就算了，無非就是多砸些銀子，總有人能辦成。”

這般有錢的主兒，路小船哪肯放過，“我觀爺氣度不凡，定不是普通人，若能亮明身份，進(jìn)去并不難，哪怕是貴客席，我也能幫您弄到。”

“廢話，爺能不知道身份好用？就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才尋你這等三教九流之人辦事，你若不行，就別攔著道。”

“爺，您別走，給小的一次機(jī)會，小的必將事情辦成。”

亓驍眠再次丟出一塊金疙瘩，“定金，還有，位置不要太顯眼……”

不得不說，金子的誘惑力是極強(qiáng)的，一句定金，就促使著路小船不過一個時辰，將事情給辦成了，他還特機(jī)靈地給兩人編織了一套身份，富商而已，不顯眼，但有錢，牛大力可是個貪財(cái)?shù)摹?br />
請?zhí)�上，還標(biāo)注了宴席位置，中間靠后，很好，不顯眼。

“路小船那小子是個機(jī)靈的，家中也有病患，所以貪財(cái)了些，卻是個辦事牢靠的，二位若是不差錢，與他接觸，是個好的選擇，畢竟，貴有貴的道理嘛。”

孫蓉娘作為旁觀者，或許是苦處相似，便幫著說了句話。

“既然家中有難處，他為何不去仙人像前求一求？”

“這都城中，也有不信仙的，路小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呀，只信錢。

我與他算是有些交情，看到我店外的燈籠換了，便知我要與仙人做交易，還曾過來勸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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