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嗎？”池榮嫣似是并不打算在下毒一事上過多計較。“既然如此你就先起來吧。”

　　李農婦聞言還以為自己躲過一劫，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正想要道謝呢，卻沒想到池榮嫣后面的話讓她雙腿一軟，又跪倒在地。

　　“姑娘家家的，若是因為這一時半會的責罰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涼意攀上李農婦的后背，可她偏心懷希冀，心中祈禱著“姑娘家”只是面前這王妃對女性習慣的稱謂。

　　“王妃開玩笑了，老奴雖上了年歲，身子不如以往，但跪著這半會兒還是能行的。多謝王妃體恤。”李農婦邊說著，邊用余光瞥著池榮嫣，見她沒有絲毫反應，心中的不安更甚。

　　“嗯。”良久，池榮嫣才輕輕應了一聲。

　　正當李農婦抬頭時，又聽見了她說：“說來本王妃還沒見過什么鄉野村婦到了這般年歲，還有這么雙無瑕的珠手呢。今日見了你才叫本王妃大開眼界，你說是不是啊，姑娘？”

　　李農婦頓時惶恐地瞪向池榮嫣，雙膝用力往后挪了幾步：“老奴不知王妃此言何意，老奴……”

　　她話未說完，一雙手已經被池榮嫣擒住，舉了起來。

　　“瞧瞧，這么一雙玉手，這張蠟黃贓物的臉該如何才能配得上呢？”

　　“我……我只是喜歡這雙手，所以一直注意保養。”

　　池榮嫣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俯下身子保持著和李農婦平視的高度，輕聲問道：“都說這手呢，是女人的第二張臉，你不愛惜自己的第一張臉，反倒對這第二張臉頗為珍重？不若，我們大伙兒一同瞧瞧，你這第一張臉究竟是什么樣子吧？”

　　圍觀的人群沒聽得明白，但是從兩人的態度上也能看出這攝政王妃好似在欺壓那無權無勢的農婦，各個兒心中都捏著想法。

　　“都說這攝政王和攝政王妃勤政愛民，莫不是也是裝裝樣子的？”

　　“你可別說，這王妃啊偏認準了李家媳婦兒給她下了毒，說不定是真的哩。”

　　“你瞎說什么？李家那媳婦兒什么樣的人兒，咱大伙兒心里不清楚么？她會是能下毒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知道不？”

　　“……”

　　“怎么樣？”池榮嫣又問道。

　　李農婦此時當真是怕了，連連搖著頭，可勁兒喊著：“不，不要！”

　　但池榮嫣只是通知她一聲，并沒有和她好生協商的心思，直起身子讓身后跟著的侍衛打來清水，朝著李農婦潑了過去。

　　“這怎么能這樣欺負人呢？”圍觀的百姓又坐不住了，不知是誰拔高了聲音質問道。

　　“是啊是啊。”不少人跟著附和。

　　人云亦云，池榮嫣并不打算多理會他們，只淡淡掃過一眼，又重新盯著面前的李農婦。

　　那些說池榮嫣欺負人的百姓們在對上那輕飄飄的眼神時陡然噤聲，生怕下一個遭罪的是自己一般。然而此時有眼尖的人發現了那李農婦臉上的炭灰混著棕黃色顏料滾下來，露出不符合年齡的細嫩皮膚。

　　“李家媳婦兒這么年輕么？”那人問道。

　　此言一出，人群中便炸開了鍋一般。

　　池榮嫣為了讓大伙兒看得更清楚些，拿了塊抹布走上前，將李農婦的臉擦拭干凈，完完整整得露出一張普通卻精巧的面容來。

　　“諸位可認得這人是誰？”池榮嫣問道。

　　人群中也全是疑惑，他們都是在一處生活了十數年的，不少老人都是看著李農婦長大出嫁的，可面前這張臉實在陌生的很。

　　“是誰啊？”

　　“這不是老李家的媳婦兒啊，我們先前可真冤枉了王妃。”

　　卸去了李農婦面具的木箐箐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心中暗自惱著自己沒留意細節，但更多的是想著該如何脫身。

　　然，四下里都圍著無辜百姓，她是下不了那狠手去傷了他們的。

　　心中天人交戰一番，木箐箐狠下心來，從地上跳起來就向著池榮嫣撲過去。

　　左右不過死路一條，面前這女人竟然能逼得瑞祥王那樣傲骨自殺于城門前，自己拼上這條性命拖她個半死便是賺了。

　　但她沒想到池榮嫣的只是稍稍側過身，就避開了攻擊，同時順勢一手抓著她的肩膀，一手敲在她右手攥著的短刃上。

　　短刃落地，木箐箐試圖掙扎開池榮嫣的禁錮，卻發覺這看著弱不經風的王妃手中有千斤力道，任憑自己如何動作都掙不開半分。

　　“你……”木箐箐剛開口，就被池榮嫣順手卸去了下顎骨。

　　骨骼錯開的聲音不算大，卻清晰地傳進了周圍每個人的耳中，仿若自己的面頰上也疼痛異常。

　　池榮嫣卻只是輕聲道：“你太聒噪了，先安靜一會兒吧。”

　　一時間，四下里也沒了聲響。

　　池榮嫣手中不停，將木箐箐雙臂也卸去之后才，放著因為疼痛難耐而渾身無力的人倒在地上。

　　她察覺到周圍的寂靜，只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毫不在意。人性如此，他們不會在意是非對錯，也不會在意自己的話會傷害到誰，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評判他人，滿足自己就好了。只有絕對的威懾，才能讓他們無話可說。

　　“將人帶回去審問。”池榮嫣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侍衛們帶上木箐箐。

　　回了宅院，池榮嫣先回屋換了一套衣裙，方才潑木箐箐的水不可避免地沾了到了她身上，一路拖拽，又染上些塵土，她自然是受不了的。

　　等她出了屋子的時候，木箐箐已經被綁在了院中樹干上，雙手都被接上了，只是那下顎骨仍舊掉著，讓那本堪堪入眼的面容顯得幾分扭曲。

　　“怕死嗎？”池榮嫣一手捏著肩膀，走到木箐箐面前問道。

　　木箐箐不好回答，只雙目圓瞪，怒視著面前含笑的池榮嫣。

　　“對不起，忘了。”池榮嫣并不在意木箐箐的表現，說這話時將她下顎骨接了回去，然后又問了一遍，“你，怕死嗎？”

　　“死有什么好怕的？”

　　“也是，秦立祥不怕死，你跟在他身邊那么久，自然也不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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