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脫力
池榮嫣只來得及看了眼抱著嬰兒的穩婆,喘著粗氣的口唇微動,卻未發出半點成調的音節,就昏了過去。
東婆婆讓開位子,“王妃這是累得脫力了啊,姑娘您快給她瞧瞧。”
鐘靈兒走到池榮嫣身邊,心疼地拉著她的手。
“手上輕一點,莫要弄疼小郡主了。”
剛出生的小娃娃很是懂事,只最開始打開肺泡時炸出幾聲啼哭,之后就仿若知道自己的母妃累極了,一直安安靜靜的不哭也不鬧,一雙眼睛半睜著,好奇的打量這個世界。
“王爺,是為小郡主。”東婆婆抱著小家伙出了屋子,輕柔的棉布將小家伙包裹得嚴嚴實實,生怕讓她受著點風寒。
“阿彌陀佛,恭喜王爺!”戒安大師和十八弟子收了法陣,走到謝玄墨面前,先是行了禮,才祝賀道,“此女平安出世后,定然福澤不斷,只是王妃和小郡主經此劫難,身子須得好生調養才是。老衲與諸弟子,定會為王妃同小郡主誦經祈福。”
謝玄墨連忙回禮,微微俯身,言語間滿是感激。“戒安大師今日相救之情,本王沒齒難忘。此后內子與幼女多福,還全需仰仗大師。”
戒安大師輕笑著搖了搖頭卻并未多言,而后望著東方翻出的魚肚白,長嘆:“長夜漫漫,終至黎明。”
是啊,將大胤籠罩其中的黑夜,也終會有被驅散的一日。
“阿彌陀佛,今日事出緊急,是老衲唐突了,此時也該回寺中繼續閉關才是。”
戒安大師道過別,謝玄墨將要相送,卻被攔下。老和尚道:“王爺留步,老衲同這些個弟子們還有事相商。”
謝玄墨一頓,旋即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在此送別大師,大師一路小心。”
等戒安和尚回了大海寺,令方丈撤去了對魑魅的禁制,皇宮中池夢兒才緩了口氣來。
原來,魑魅在佛光加身,自己的妖邪之氣被壓制了大半之時還在池夢兒寢殿中,毫無他法,只能重新借池夢兒的軀殼寄居,以消減些窒息感。
“怎么回事?”池夢兒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勉強咽下喉嚨中的鐵銹味后,才頂著嘶啞的聲音問道。
沒了那壓迫感,魑魅終于敢晃悠悠顯現出身形來,他飄在半空中,近乎透明的影子揭開了他面上云淡風輕的偽裝,顯現出些可憐來。
“是大海寺那群老禿驢們,他們不知怎得忽然想到了我,聯手想要將我壓制了。”魑魅一想到戒安和尚,就忍不住皺起眉來。
“咳咳……方才?”池夢兒還未緩過氣來,聽到魑魅的話后情緒忽而激動起來,撐著身子仿若要把肺都咳出來,“咳,方才不是池榮嫣生產之時嗎?莫非是那群油鹽不進的禿驢子出手了,方才那金光暴起……”
魑魅恍然回過神來,連忙閉上眼仔細感知,但真察覺到離皇宮不遠處有明顯的異動。
“那老禿驢不是閉關了么?這么匆忙地出來,真是不要命了?”
他分明察覺到了戒安那那稍縱即逝的氣息,還有一道他從未感受到,卻分外駭人的存在。
“你快想想辦法!”池夢兒催促道。
然而魑魅卻如同聽不見一般,繼續自顧自道:“那孩子平安降世了?難怪,難怪……”
池夢兒雖不明白龍珠于魅魅而言到底有多恐怖,但從他一直以來的表現,也能免強窺見一二,于是她的心臟緊跟著顫了顫。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魑魅,見他呆楞著,便問道:“現在你可有辦法將他們除去?現在一個身體虛弱,一個不過是剛出世的嬰孩,還沒法子翻出什么大浪。”
既然起初沒有根除,那就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將未知的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可魅魅卻搖了搖頭,無奈地苦笑道:“若是能早些時候察覺到那老禿驢出關,我或許還能趁他在與眾佛家弟子開起陣法之時加以干擾。只要那時候能成功逆轉了法陣的運行,就能讓這令人厭惡的東西都消失殆盡。可現在那禍害已然出世,它是龍珠親自擇定的主人,必然會受龍珠庇佑,莫說是我,就算是傾天下邪修之力,也無法威脅到它的性命。”
“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嗎?”池夢兒仿若已經預見了自己凄慘的下場,垂著頭,喃喃自語道。
然,就在二人苦惱不已的時候,沉睡之中的京城隨著紅日冉冉升起,也逐漸復蘇了。早市新起攤的茶點鋪子逐漸聚起了人,他們三五成圍在一桌上,互相討論著今日見聞。
“你也看見了?”
“那告示板上那么大一條喜訊,誰眼瞎了才瞧不見呢。”
“欸,”一個伙計將身上擔子擱到一旁,湊到桌前,“可惜了你們今日沒早些起來,錯過了那天上的奇景。你們可知道啊?這小郡主啊,是在寅時出生的……”
“寅時?”旁邊一桌的幾人耳尖的聽到了消息,都湊了上來,“這寅時出生的姑娘家,可都是兇煞的命,這不能說的話,你可小心些!”
“說是寅時吧,也不準,搞不好是卯時……”那伙計稍有遲疑,而后掰了掰自己的手指頭,“我記著呢,是寅時的時候天空中忽然乍現金光!那光亮足足有一時辰,最后引得云層中一條金龍落下……”
“仔細著你的皮!”
伙計恍然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照著自己嘴上拍了兩下,“呸呸呸,但我方才說得啊,都是實話呢!”
說著,他向著圍攏的人又靠近了幾分,聲音壓得極低,“要我看啊,這話說了也沒錯。那攝政王不也是天家兒女,更何況論起年歲來,也不過同大皇子年紀相仿吧?就是當今圣上醒了,一瞧著自己剩下的幾個兒子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為了咱大胤江山社稷著想,將那位子傳給攝政王也無不可。”
那些人皆不作聲,只望著說話的伙計目光沉穩。
“這些話,你同我們說說也就算了,畢竟我們都是些不打緊的人,也沒法兒再說出去的。可你要是同別人講了,真該留意著你這項上人頭!”
那伙計笑了笑,連連道:“是是是,我這也不是跟誰都說的啊,只同你們講一講。你們也知道的,我身邊素來沒個說話的人,什么都不說,豈不是要給我憋壞了?”
那群人散開些,將話題扯開了。
“你說那小郡主真要是寅時或者卯時出生的,還真說不準呢。”
寅時末、卯時初誕生的姑娘都是克母的命,若那金光什么的真是意味著小郡主誕生的過程,那不好說仁慈心善的攝政王妃該遭了多少罪呢。
“天家也有天家的命,這老天爺決定的事兒,哪兒輪得到我們瞎操心呢?”
“是啊……”
茶點鋪子上早起的眾人邊聊邊吃著,也沒消多少功夫就清了面前的包子饅頭,最后匆匆灌了兩口薄粥,就趕忙去為自己的生計擔憂了。
剛經歷一場惡戰的鐘靈兒帶著慕歆出來買早點,將那一幕一點不落的看清聽清了。
“靈兒姐姐,她們說小郡主的命怎么就克母了呢?”慕歆聽過那些話,想起方才萬分兇險的情景,心里頭總有些不是滋味。
鐘靈兒付了銀錢,將打包好的包子遞給慕歆:“尋常百姓家的迷信罷了,你要真信了,那便就是今兒早晨發生的事情。小家伙命如何,咱王妃挺硬的命都撐得住的。”
“是了……”慕歆還有些呆愣,等鐘靈兒邊啃著包子邊走遠了,她才發覺手上的袋子沉得很,“靈兒姐姐,您買這么多包子做什么?”
“我的,你的,還有東婆婆她們呢,好些人可不得多準備些?”鐘靈兒回過頭。
“哦哦,可是九王府中不是都有人專程給北苑送吃食的么?”
“你吃的慣啊?”鐘靈兒白了她一眼。倒不是她嘴有多挑剔,只是她本著“不受嗟來之食”的信條,絕不要自己低了謝玄墨一頭。
當然,這話她才不會原原本本告訴慕歆。不然,那丫頭肯定又能找出些什么話來氣她,比如:可是我們現在都住在九王府。
二人一路晃悠悠回到九王府的時候,正廳中已經準備好了早膳,但一張八仙桌上卻沒有半個人影。
“靈兒姑娘,您回來了?”九王府的管事看見鐘靈兒后先迎了上來,瞧見她身后的慕歆手上提著幾大只油紙袋,面上笑意更甚,“慕姑娘也在呢,是跟著靈兒姑娘出去買早點的吧?”
“是,是啊。”慕歆還能還能聞著隱約飄來的飯菜的香氣,低頭看著手中的油紙袋,略微有些局促。
鐘靈兒轉頭,正巧瞥見了慕歆的窘迫,笑著將她手上的油紙袋拿過一個來遞給管事的:“玄叔,瞧您給人家小姑娘都整不好意思了。這些還是橋頭劉家的,我回來的路上已經嘗過了,還是原來的味道!”
“嘿嘿,多謝靈兒姑娘。”玄叔笑嘻嘻地收下了。
鐘靈兒趁機問道:“這飯菜都擺上了,怎么餐桌上反倒不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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