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安排妥當
逢春館外已經圍了一眾人,他們看見九王府的馬車后立即圍了上去。
鐘靈兒剛因為周遭的人群散開而松了口氣,下一瞬又因為目光不小心瞥到了那群難民們新的目標中走下的人影,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快去把他們都攔著。”鐘靈兒慌忙指著涌向馬車的人群,朝一旁的侍衛們喊道,“快保護王妃,注意著別傷到人。”
在逢春館的侍衛們原先都是謝玄墨麾下的將士,因為身受重傷不得已從前線退下的,他們早在鐘靈兒命令前就向著馬車方向擠過去。
然而還沒等侍衛們擠到馬車邊上,就看見原先亂得不成樣子的衣衫襤褸的難民們在為首之人的帶領下變得有秩序起來,他們朝著剛從車廂出來的池榮嫣齊刷刷地跪下,深深一拜。
“王妃……”
“活菩薩啊……”
莫要說池榮嫣,就是在一旁看著的鐘靈兒都萬分震驚。
池榮嫣在采瀧的攙扶下站穩了身子,向著眾人道:“大家先起來吧,有什么話都起來說吧。”
說話間,侍衛們已經就位,正要將靠的最近的一圈人往外驅逐,卻被池榮嫣攔了下來。“你們先慢著,讓他們先把事情說完。”
侍衛們收起了橫起來的兵刃,恭敬地應了聲“是”,而后面朝一眾災民們站好。
池榮嫣向著最先跪下的那人繼續道:“你是領頭的吧,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可以仔細說說看嗎?”
那人但看面向不過二十四五,膚色是背朝黃土面朝天的農耕百姓最常見的麥色。他很早之前就聽聞九王妃樂善好施,是天底下頂好的大善人,這才敢帶著周遭幾處村子中一眾還經得起長途跋涉的兄弟們遠赴京城。
現在,他見著了傳說中的這位“王妃”才真覺著聽到的消息實在不夠全面,這大善人分明就生了一副菩薩像,只一垂眸就分明能感覺到視線中的慈悲。
“王妃,我們都是從南方逃荒而來的。這些都只是我們幾處受災的村子里的壯丁,村中還有很多受不住這么遠路程的曲折的老弱婦孺……”說話時,他聲音哽咽,一雙眼睛紅腫著。
池榮嫣觀他神情,便知事情恐怕不簡單,當即詢問道:“你先別急,你們既然已經不遠萬里到京城來尋我,我必然不會讓你們枉此一趟。你們先冷靜一下,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希望你們能如實回答。”
災民們互相看了眼,都連連點頭。
“你們的村子在誰的轄區之中,為何朝中沒有收到半分有關南方荒災的消息?”
災民中有人出聲道:“我們那小地方偏僻,落在兩縣交界之處,那兩個縣令都唯恐遭罪,皆以此地不在自己管轄領域內而不愿接手此事,無奈之下,我們才跟在繩哥后邊到京城求援。”
池榮嫣皺了皺眉,并未細問那兩位縣令到底是何人,而是道:“南方多水患,可若只是水患,定然不會只殃及你們那一片,可否具體講講到底發生了什么?”
“蝗災!”災民們幾乎是同一瞬間爆發出悲憤的呼聲。
池榮嫣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這段時日來,大胤上下天災人禍,她雖然靠著名下產業賺的錦滿缽滿,可不能每次都像援助涘城那樣自掏腰包,否則只一兩個縣城就足夠讓她的小金庫虧空得一干二凈了。
涘城……剛一想到,她就想起涘城確實是個好去處。
“我知道了,你們這一路辛苦了。”池榮嫣點了點頭,看向鐘靈兒道,“靈兒,醫館中可還有空置的房間?他們這么遠趕過來,若是能安排的下,就讓他們在醫館中小住兩日。”
鐘靈兒面露難色,卻見池榮嫣在同一旁的采瀧小聲交代著什么,又轉頭和災民們滿是希冀的目光對上了。
“不要緊的。”為首之人瞧出了鐘靈兒的為難,便開口道,“我們都是些皮糙肉厚的漢子,隨便在哪兒歇著都行的,只不過我們那村子里還有人等著救援……我們也知道自己身份低賤,除了有些力氣外什么都不會,也難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中謀生,可我們也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池榮嫣拍了拍采瀧的手背,輕聲說了句“去吧”,就走到鐘靈兒身邊,小聲問道:“大約還有幾間屋子?”
“莫約四五間左右,實在難住下這些人。”鐘靈兒眉心都快擰出一朵花兒來,這段時日進京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之前那一批和這群人好像還不是一處的。
池榮嫣了然地點點頭。“小兄弟,你們可介意擠一擠?”
“不介意的。”為首那人一愣,隨后搖了搖頭,“醫館中的那些屋子不是都是留給重癥不治之人的嗎?若是給我們了,他們怎么辦?”
池榮嫣輕笑一聲,申請認真地道:“只是借你們住兩日,暫時休養一下精神。在這期間內,醫館也會提供膳食,但也需要你們進行義務勞動,減輕醫館中工作人員的負擔。”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多謝王妃!”為首之人還沒說話,他身后一個模樣同他有三四分相似的少年搶先應了下來。
“狗子!”為首之人伸手抓著那少年的衣領,“這怎么能應下?逢春館每日出入的病患之人無數,那些屋子就是為了方便醫館中的大夫們照看一些病情嚴重的患者的,我們占去了,豈不是耽誤了他人?”
少年頓時羞紅了臉,他低下頭輕輕“哦”了一聲,“對不起啊,我不知道的……”
而后,少年猛地抬起頭,望著池榮嫣:“王妃,實在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可以在外面住的!”
池榮嫣輕輕一笑,“那你們再擠一擠?你們若是實在擔心這事兒,留出一間來應急就好了。”
“可是……”為首之人還想再說什么,可剛一開口就被打斷了。
“當然,若這樣你們還不放心,就好好配合醫館中的大夫們,早日修養好身子。”池榮嫣道。
“兄長,”狗子拽了拽為首之人的衣角,小聲囁喏道,“我們二十多人,還沒有婦人家,擠一擠也就兩間屋子的事兒。羊子他剛染了風寒,真要再在荒郊野外露宿,只怕他吃不消啊。”
離的近的幾人都聽見了狗子的聲音,也都望著為首之人,有人開口勸道:“繩哥,我們在外面倒也無所謂,可是羊子他們這幾日精神都差得很,只怕再跟著受點寒涼,真撐不久了啊……”
“繩豕,王妃都開了口,你就應下吧。”
為首之人叫做繩豕,是繩家村老村長的獨苗苗,繩家村雖然是個村落,但是其地理面積和人口可以比得上一方小規模的縣城。繩豕自出生以來就被寄予厚望,受到的教育也都告訴他,一切言行皆要以大局為重。
“王妃,之后我們要去往何處?”繩豕問道。
池榮嫣輕輕一笑,回答道:“我稍后會修書一封送給涘城太守,你們休整好之后自會有人送你們去涘城。在蝗災解決之前,你們便先在涘城安居,如何?”
能有一方容身之處,對這群流離失所之人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他們感激地跪拜道:“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大伙兒不必多禮,你們既然喚我一句王妃,又都是大胤子民,我自然有義務幫助各位。靈兒,先帶他們去醫館中休息吧,再安排一些藥師例行檢查一下。”池榮嫣神色淡然,她心中正思索著該是即刻啟程南去,還是先回王府一趟。
“好。”鐘靈兒應下,轉身向著繩豕等人道,“大家都隨我來吧。”
災民們大多都跟著鐘靈兒離開了,少年剛欲追上去,卻見自家兄長還站在原地,于是又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兄長,您不去嗎?”
繩豕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先過去,咱們這些都是糙人,說話什么的都不過腦子,別沖撞了人家大夫。”
“我知道了。”繩豕這么一提,狗子也醒了神。這一路上過來,要不是有兄長在,他們不知道要干多少架。過來的這群人多是年輕氣盛的,再加上這一路各個兒精神都緊繃著,如同擠滿的面粉一樣,一有點火星子,就能炸開。
“行,快去吧。”繩豕催促道。
池榮嫣還在思考著,是否要回王府。若是不回去,謝玄墨久久見不到她自然會著急的,但若她先知會一聲,只怕她就出不來了。
“你怎么沒跟著一塊兒去?”池榮嫣回過神,發現那群災民中帶頭的小兄弟還站在原處,便出聲詢問道。
繩豕并未回答,而是問道:“王妃,您可是有什么心事?您且實話實說,這次蝗災可是很難解決?”
池榮嫣一時間沒明白他在說什么,只以為是擔心自己可能再回不了家鄉,扯出職業化的笑以示安慰:“別擔心,我既然插手了,就一定是有解決的辦法的。你先去好好休息吧,我今日就會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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