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雜役先是一愣，然后反應過來池榮嫣指的應該是客棧中供奉的那一尊，旋即輕笑了一聲，“你說邪神啊？整個云州城都供奉的邪神呢。邪神可是整個云州城地信仰，若不是有邪神在，咱們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問題……當然了，那些還都是流傳下來的故事，咱們供奉邪神，還是因為他是確實存在的神，只等邪神顯靈，所愿皆能得償。”

　　雜役對那用于供奉的神像似乎并沒有什么感覺，但是在提到邪神的時候，眼底卻閃爍著驚人的光彩，好似他口中的“邪神”當真是他賴以生存的神祇。

　　池榮嫣皺了皺眉，做出一副不理解的模樣詢問道：“若正如你所言，那應該是一個溫柔又善良的神，為何被稱作‘邪神’呢？”

　　雜役扯了扯嘴角，苦笑一番：“如今這世道，不就是‘人善被人欺’么？他便是十惡不赦之人，為禍天下蒼生，冠上了‘邪神’之名，又有誰人能阻止呢？我們不知道邪神過往的種種，只是在他自報名號的時候就笑稱自己為‘邪神’，他救整個云州城于水深火熱之中，也能容納下他鄉來客，更時常顯靈庇佑城中百姓……即便真是邪神，又如何呢？”

　　池榮嫣聞言，輕輕點了點頭，不再在有關神像或者邪神的事情上多做糾纏。“我與夫家一路趕來云州城，還不曾好好休息過，辛苦你替我們準備些熱水吧。”

　　“是。”雜役應聲，之后又悄然看向池榮嫣，似乎是等著她后邊話。

　　池榮嫣剛要關上房門，就瞧見他那點小表情，又一次忍俊不禁，“你去吧，沒有旁的事情了。”

　　“愿賭服輸吧？”池榮嫣在同雜役說完之后，就迅速關上了房門，朝著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謝玄墨笑道，“或者王爺還想‘垂死掙扎’一下，那什么邪神指的并不是魑魅？”

　　魑魅邪神之名是傳開了的，關于這一點謝玄墨并不會那般沒有下限，但是“逢賭必輸”的他心底多少還是有著點不服氣的。

　　“怎么？”池榮嫣一直盯著謝玄墨，自然看清了他眼中的不甘，于是挑了挑眉，抬手拽住他的衣領，活脫脫一副女流氓的架勢。“總不能是咱們向來一言九鼎的攝政王后悔同我對賭了……”

　　謝玄墨輕笑一聲，“沒有后悔，只不過嫣兒本就聰慧，還一直都不愿讓我贏，這實在讓我心中好生受傷……不若，嫣兒先安慰安慰我，再說那賭約的事情？”

　　只有月色如水，云州城中百姓們在盡興之后也都陸續歸家了，原先喧鬧的街道上逐漸只剩下了點點攤販，守在其間的老板還打著盹兒。三面臨海，云州城就在這氤氳起的水霧之間飄蕩起伏。

　　次日，池榮嫣扶著自己的后腰緩緩走到大堂之中，謝玄墨已經坐在桌前，給她擺好了碗筷。

　　“夫人早。”雜役從后廚出來，瞧見池榮嫣的時候面上還帶著些許歡愉。

　　池榮嫣禮貌性的朝著他點點頭，算是回應，“看你今日甚是開心，可是又什么好事兒發生了？”

　　雜役笑道：“確實如此，今日街上已經搭建了臺子，想來是大伙兒準備許久的祭祀典禮該開始了。夫人和先生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一同去看一看。”

　　“祭祀？”池榮嫣對這兩個字數來沒什么好感，聽到雜役這么說的時候便存了幾分心眼子。

　　“是也，”雜役并未察覺到池榮嫣那點警惕，將自己所了解的事情全盤托出，“錢段時日，城中忽然傳出各樣關于邪神的消息，聽說邪神身陷囹圄，不得已已經陷入了沉睡。城中百姓們都受過邪神恩惠，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的，于是便翻閱典籍，想借著這祭祀之禮瞧一瞧，可能相助于邪神。”

　　關于魑魅的祭祀大典，池榮嫣更覺著這不是一場盛宴，而會是一場屠殺。她神色微凜，而后又迅速恢復到十分自然的神情：“是么？那我倒是覺得應該去看一看了，夫君，你說呢？”

　　謝玄墨知道池榮嫣這是在提醒自己，這一次恐怕是一場大戲。但是他并非不了解魑魅本性，也不是不曾見過那些血腥場面的人，即便池榮嫣不提醒，他也知道即將面對的是什么。

　　“夫人想去瞧瞧，那為夫自然要奉陪到底的，總不能來一趟云州城，什么收獲都沒有吧？”

　　雜役本也想著能一同去敲個熱鬧是最好不過，現在見到二人都答應了，更是開心不已，又開始介紹起云州城中一些別樣之處。他不曾見過云州城外邊的風景，只是將偶爾聽到東家感嘆的一些地方和事情拿出來說道說道。

　　“夫人和先生若是愿意，也可以留在云州城中的。”說到最后，雜役又這么補充道，“老一輩都說，邪神親口說樂的，進了這云州城的都是一家人，夫人和先生若是愿意留在這兒，想來云州城中還要熱鬧一番呢！”

　　池榮嫣輕輕一笑，并不作答。

　　謝玄墨也只是招呼池榮嫣吃飯：“還不知道是誰夜里嚷著自己餓了的，再不吃些東西，可是要傷著胃了。”

　　池榮嫣面上一紅，她哪是餓了，她是受不得了，胡亂找了各樣的理由而已。但是現在，坐下吃飯顯然是最好的，畢竟她現在是真餓了，大腦沒了足夠的能量供應，實在不知道如何應對心性單純的雜役。

　　早飯之后，池榮嫣和謝玄墨央不住雜役和終于出現的客棧老板的熱情邀約，下了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混到一處。

　　“邪神庇佑我等百十年！如今邪神有難，我等自將盡己所能相助邪神！……”

　　高臺早就已經搭建好了，現在上邊正站著一個須發斑白的的老者，一身黑色衣衫，高舉雙手神情激昂。

　　在底下聚集著的云州城的百姓們都被他這一番慷慨陳詞勾動了心中熱血，紛紛振臂高呼：

　　“為了邪神！”

　　“為了邪神！”

　　池榮嫣和謝玄墨不意外在人群中見到雜役和客棧老板，悄然退出了人群，想要繞道那高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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