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五章 吝嗇
喬晞是劉淵的一員大將,他被殺死,管城之危解了大半,趙含章協助北宮純快速的收攏附近村鎮,將圍聚在四周的匈奴兵打退,占了好幾個交通要道。
也是因為這些戰役,趙含章新收編的羯胡很快和趙家軍熟悉起來,彼此間雖然還不是很親密,但敵意減輕了許多。
果然,戰場是讓人最快熟悉起來的地方。
連趙含章和北宮純之間都更熟悉了,這讓北宮純頻頻將目光落在傅庭涵身上,他也同樣想要這樣一個軍師或者副手。
誰能拒絕一個博聞強記,對所有地形和軍隊數據都掌握的副手呢?
看完傅庭涵,他再去看黃安時就很嫌棄了。
黃安似乎也察覺到了,最近有事沒事就在北宮純面前晃,提醒他,“將軍,您說打完這一次我們能回西涼嗎?”
所以您別肖想傅庭涵了。
傅庭涵能跟您回西涼嗎?
北宮純心中失望,面無表情的和黃安道:“肯定能回,士兵們思鄉,待豫州之危解除,我們立即回西涼!
這一次,他決定不先通知朝廷了,等回到家再說。
趙含章不知道北宮純的打算,她正在和傅庭涵看地圖,其實是看傅庭涵畫地圖。
這幾天他們打下了好幾個交通要點,傅庭涵跟著去看了,他在畫簡易的地圖,這都是豫州的地盤,以后他們或許會用得著。
何刺史去世,留下了話,趙含章是下一任刺史,雖然她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還有待商榷,但她已經自動把自己放在豫州之主這個位置上了。
所以現在看傅庭涵畫圖,她就好似在看在畫自己家一樣,“管城這個位置很好,但這個位置也很要緊,城墻完全可以外移到這里!
傅庭涵看了一眼后道:“工程量太大了,你有這么多人和錢嗎?”
趙含章的手指就點了點那個位置,若有所思,“那就在此處屯兵,將這一片都劃做軍屯!
這個倒是可以,傅庭涵點了點頭。
倆人正商量著這一帶以后的建設發展方向,北宮純找了過來,“我收到消息,劉淵幾路大軍都分兵往管城來了!
他看向趙含章,微微蹙眉,“是你引來的?”
趙含章和傅庭涵對視一眼,直起身來笑道:“不是正好?可與茍將軍,陳縣成合圍之勢,內外夾擊!
北宮純提醒道:“茍晞要是不出兵,僅靠我們和陳縣是打不贏這一場的,到時候被覆滅的說不定是豫州。此計甚毒,是誰提議的?”
“我,”趙含章面色嚴肅了些,正色道:“茍將軍為人方正,他允諾了我,那就不會食言,我相信他!”
北宮純定定地看了趙含章半晌,臉上沒多少表情的點了點頭,轉身便走。
傅庭涵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看向趙含章,“這是怎么了,北宮純和茍晞有矛盾嗎?”
“北宮純來支援洛陽,要聽王衍調派,而眾所周知,王衍是東海王的人,而且北宮純勇猛,卻又是西涼人,茍晞應該很忌憚他!壁w含章瞇了瞇眼睛,“你不問我都沒想起來,按說管城距離茍晞大軍所在不是很遠,同為晉軍,北宮純肯定和茍晞求援,但現在看來……”
茍晞沒給北宮純支援,他心里好受才怪。也不怪北宮純不相信茍晞了。
黃安見北宮純生氣,立即緊跟其上,和他告狀道:“將軍,我就說要小心他們吧,朝中這些大臣都花花腸子,她果然和茍晞是一伙兒的!
北宮純一聽,忍不住轉身拍了一下他腦袋,恨鐵不成鋼的道:“你能不能別光長個子不長腦袋?平時別光習武練兵,沒事兒也多讀一讀書。”
黃安委屈的捂著腦袋,不解的看著北宮純。
北宮純道:“我說這是毒計,你以為吃虧的是誰?是趙含章!”
他道:“她是餌,看來趙含章這段時間四處挑匈奴的地盤激怒了劉淵,前幾日我們又殺了喬晞,偏她又不走了,這不就把匈奴軍給吸引過來了!
“她這是想減輕陳縣的壓力,同時和茍晞來個內外夾擊,此計甚妙,但前提是茍晞會按時按量的出兵,不然,”北宮純冷笑一聲道:“一旦茍晞不遵守承諾,陳縣遠在后方,一時支援不到,那我們和趙含章一起,就都被匈奴軍淹沒,到時候能不能突圍出去就不一定了。”
黃安大驚,問道:“那我們怎么辦,她這不是坑我們嗎?”
北宮純想了想,不在意的道:“她不來救我們,我們也支撐不了多久,罷了,且看著吧,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現在就看茍晞的了。”
茍晞收到匈奴在向管城集結的消息,垂下眼眸略一思索便讓人點兵,也準備出兵了。
閻亨和明預等幕僚都沒意見,立即領命而去,但也有人悄悄提醒茍晞,“大將軍,管城還有一個北宮純!
茍晞皺了皺眉,雖然很不喜北宮純,但想起趙含章答應他的條件還是道:“去點兵,陳縣那里現在是趙銘和汲淵做主,趙含章若不安全脫困,她答應我的事趙氏不會認的!
不過趙含章吸引火力的能力還是讓茍晞側目,他沒想到她如此招人恨,劉淵竟然從各路大軍里調派了這么多人去抓她。
這就意味著陳縣面臨的壓力驟減,而他這個在中線和趙含章成合圍之勢的人則面臨更多的敵軍。
不過,壓力最大的應該是趙含章。
茍晞沉凝,她膽子還真是大,敢招惹來這么多敵軍。
劉淵并不知道趙含章中途消失的那段時間里和茍晞達成了合作,她基本上打完一城就消失一下,轉移到下一城中。
匈奴們已經習慣,劉淵自然也不會懷疑。
當她出現在管城,殺了他的大將喬晞,還收攏了管城附近幾個據點之后,劉淵就知道了趙含章的目的,他道:“她想救北宮純,救管城!”
劉淵冷笑道:“她倒是狂妄,只領著兩千人就想在我漢國占領的后方解管城之困,哼,那我們就讓她見識見識我們匈奴的勇猛。”
為了預防趙含章再次鉆得沒影兒,這一次劉淵從各個方向的匈奴軍中調兵,為免有人不聽調令,他還用了比較嚴厲的措辭,總之,這一次一定要抓住趙含章,若是不能活捉,那就殺死她。
劉聰是趙含章 和趙含章不一樣,她會擔心隊伍中胡人多了發生兵變,北宮純卻不擔心,在他看來,會投降的人,不論是將還是兵都可用。
他和趙含章道:“我不怕胡人多,在西涼,我們時常和鮮卑打仗,但我們輸了,有將士會投降鮮卑;我們贏了,鮮卑的將士也會投降,總不能把投降的人都殺了,所以投降來的人我們都用!
趙含章:“北宮將軍就不怕他們當中有細作嗎?”
北宮純不在意的道:“那要看怎么用他們了,在我看來,去甄別他們是否忠心要花費的心思遠在怎么用他們之上,代價也更高!
趙含章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她這個來自現代民族大一統的后人都比不上北宮純有心胸。
她若有所思起來,再次出來見到程達等一種羯胡時,她就拿定了主意,不放他們離開了。
趙含章問宋隊主,“一路上可還順利?”
他們隊伍中有不少受傷的百姓,加上要帶這么多俘虜,宋隊主一路上也是繃緊了神經,但聽見趙含章問,他還是點頭道:“順利。”
趙含章便挑了挑嘴唇,讓他下去休息,然后將程達和魏右幾個羯胡隊主什長叫來說話。
“你們可問過其他羯胡士兵的心意?是愿意留下,還是離開?”
程達試探性的問道:“趙將軍真愿意放我們離開?”
趙含章點頭,“不過為了不使他們變成亂軍劫掠我中原百姓,也不讓他們再回到匈奴漢國從軍,我們要過一段時間再放人離開。”
這是正常的操作,但……
程達問道:“他們的吃用怎么辦?”
趙含章道:“依照慣例,我記得管城有礦山的。”
她惋惜道:“可惜現在城中缺糧,不知道礦山還開礦嗎,我回頭問一問北宮將軍。”
那要是不開礦,他們這些俘虜會不會被清理掉?甚至直接被做成口糧?
程達幾人心臟蹦蹦跳,對這些上位者的人品不是很信任。
于是趙含章離開后,他們立即回頭找同袍們道:“我等已經決定跟著趙含章,你們要不要也留下?”
“隊主,我們不回家了?”
“家里的人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我們出去,要么是被重新編入軍中,還是和晉人打仗;要么是在路上餓死,”程達壓低了聲音道:“我問過了,管城被我們圍了二十多天,城中沒多少糧食了,現在外面還都是匈奴人,他們要是突圍不了,是不會放我們離開的,到時候我們活著就是費糧食。”
“趙將軍不是說會放我們離開嗎?”
程達就拍了他一巴掌,“上面的人說話能信嗎?以前陛下收我們的時候還說將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呢,他現在當了皇帝,我們不還是被匈奴人驅使的奴隸嗎?”
大家覺得程達說得對,于是略一思索后都同意直接投奔趙含章,好歹先保住性命再說。
反正給誰當奴隸不是當呢?
為誰沖鋒陷陣不是打仗呢?
現階段能活著最重要。
于是一群人找上趙含章,一臉被她折服的忠誠模樣,表示她對他們那么好,他們愿意留下追隨趙含章,為她馬革裹尸。
剛見識了趙含章是怎么威脅程達和魏右的傅庭涵:……
趙含章一臉感動的收下他們,立即讓秋武去安排好他們,該給的甲衣給上,該給的武器給上,該做的背景調查也都做上。
尤其是家庭背景調查這一項,因為很細致,所以趙含章讓傅庭涵去幫忙。
傅庭涵倒是沒意見,信息收集一類的事一向是他做的,不過……“你現在不怕他們在你軍中反動了?”
趙含章自信滿滿的道:“北宮純說得對,我發現我膽子還是太小了,他們都是很重要的力量,為什么只取用少部分,而不是將觸手能得到的力量都收攏呢?”
傅庭涵:“不擔心尾大不掉了?”
趙含章搖頭,“羯胡一直是匈奴的從屬,之前是我太謹慎了,我想,我真心待他們,他們也會真心回報我的!
傅庭涵點頭,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然后問道:“你打算怎么表達真心?”
趙含章表達真心的方法就是一視同仁,給他們和晉軍一樣的待遇,一起訓練,一起擦刀具,之后也要一起上戰場。
當然,在此之前,她一什一什的找過去和他們談話,說了一下現在她趙家軍的待遇,這和朝廷給士兵的待遇是不一樣的。
不過現在也沒有統一的朝廷待遇就是了。
趙含章一走,一群羯胡就湊到了一起,“軍籍也能有地?”
“她說了會分地,應該是真的吧?”
“那不是給她耕作的嗎,怎么聽她的意思,那些地是屬于我們家人的,而且還不用納稅。”
“假的吧,軍籍低賤,從未聽說過軍籍不用繳納稅賦的!
“管他真假,反正我們也不走了,不餓死就行!
“也是,現在我們在外頭,能不能活著和她到西平去都不一定呢。”
話是這樣說,但大家心底還是升起了一絲希望,對趙家軍有了丁點歸屬感。
北宮純看著這些俘虜短短一夜間身上的精氣神就不一樣了,不由和黃安道:“她雖是女子,但實在是領兵的良將啊,豫州在她的手里,比在何刺史手里強!
想到了什么,北宮純冷笑:“茍晞想要拿捏住她,只怕不容易。”
他已經知道趙含章要和茍晞合作大反攻,雖然她沒有說請動茍晞的代價,但想也知道,茍晞不會這么輕易答應出兵,很顯然,趙含章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這一次反攻,北宮純也會參加。
趙含章都不用費力說服他,才一提他就答應了。
他同樣不想耗在豫州,他是奉命來支援豫州的,愿望只有一個,盡早解決豫州之困,他要回西涼去。
趙含章感嘆連連,“北宮將軍真的是太好了,他是唯一一個沒有和他提條件的人!
傅庭涵:“他是赤子之心,沒與你提條件還不好嗎?”
“挺好的,就是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不過也幸虧他沒有提,他要是和我提戰后回西涼的條件,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趙含章道:“答應了我會心疼,不答應,我自己都過不了心里這一關。”
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應,顯得她很吝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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