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戰(zhàn)后
夜黑風高,腥氣陣陣。
城樓上士兵流血淌在階梯之上,仍然未干,一陣山風吹來,腥氣卷席了整座信豐城,城中百姓皆是閉門不敢出,早時熱鬧的城池瞬間如同鬼蜮般,寂靜得只能聽到馬蹄和千百義軍的腳步聲。
魏十三立在城樓之上,他臉上已是沾滿鮮血,血水自頷顎滴下,落在地上,手中那把雪亮寶刀,卻是滴血未染,就似方才發(fā)生的一場屠殺與它無關(guān)一般。
遠處舉著火把的浩瀚義軍,已沖陣來到城門前。
北城門處,也已是水泄不通。
陳颙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路奔走入城,一路仰天大笑,他看著魏十三的目光變了,大抵為了這次大勝歡心,亦或者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美好前程。
此時,縣令府上已經(jīng)人走樓空,陳颙便順利成章地進駐了此處,下令讓手下安置好進駐城中的義軍,再下了一道命令招呼易知諸、魏十三以及手下親信一等人來到縣令府,要開一場戰(zhàn)后大會。
不多時,洗過一把臉的魏十三,已同陳颙六名部下親信聚在一堂之中,除主座之外,陳颙讓手下搬來了七把交椅,擺在主座兩側(cè)。
“報——”
一名頭纏布帶的兵卒欣喜跪地稟報,“報告當家的,我義軍部,連帶魏百夫和易先鋒的部下,攏共出戰(zhàn)一百三十六人,死傷十三,有三人崴了腳,信豐城中,所有官家已經(jīng)全部撤走,一名身穿虎皮的巡防兵都未曾發(fā)現(xiàn)。”
“好好好!”
陳颙一下子喊出三個好字,緊接著開口道:“此次攻下信豐城,能如此順利,多得魏小兄弟勇謀魁絕,和煞面虎奮勇當先,眾位兄弟亦應當能夠看出,魏兄弟極善用兵,我意立魏十三為義軍中第七位千夫長,兼總領(lǐng)兵職務,你們意下如何?”
魏十三聞言,眼皮兀然跳動了幾下,當即抬頭去看眾家面色,他當然知道,昨晚才封的百夫職位,如今又封千夫,這職位爬得太快,容易招人妒忌,但看眾家的面色時,竟無發(fā)現(xiàn)太多的變化。
有又或許應了那句不叫人妒忌是庸才的哲理名言。
甚至還有人出口為他說話,乃是那坐第二把交椅的一名老漢,“這姓魏的小子,在這信豐一戰(zhàn),確實令我輩有些汗顏,既然當家的下了決定,我等自不會反駁,魏小子啊,領(lǐng)兵的責任重大,你當要好好出力,才可回報當家的知遇之恩,你可知道?”
“小子知道。”魏十三頗為感激地回了一句。
可還未等這場“明君立賢才”的好戲唱完,易知諸卻再也安耐不住,“哥哥,小弟在這一戰(zhàn)之中,也是立下那什么馬的功勞,奮勇當先,還死了十數(shù)名兄弟,哥哥為何不先封賞我?”
陳颙豎眼怒瞪道:“你這黑廝罷了,封賞,自然都要封賞,從今日起,你這先鋒營,大哥給你補充至八百人,你看如何?”
“多謝哥哥!”易知諸聞言大喜。
便是如此,魏十三糊里糊涂就當上了陳颙一部的總領(lǐng)兵,不過今天一日,他先是輾轉(zhuǎn)勘察信豐軍防,又是入城探出糧倉庫房一類的地方,讓大哥等人把守住,再經(jīng)城樓上一場大戰(zhàn),確是有些累了,倒也未曾多想。
幾人笑談一陣之后,陳颙還未他們安排了酒席,下令大家都要痛飲一番,魏十三原本便是從小混混,在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還生在那個武器管制極嚴的年代,他知道武器,糧食一等物品對于手下的增強是質(zhì)變性的。
于是乎,在酒桌上便提出,自明日起,要召集城中工匠、鐵匠,為眾多兄弟打造趁手的強力弓箭,和利落的斬刀武器,還要派出隊伍去糧倉征糧。
陳颙二話不說便答應了下來。
而正在縣令府陷入無比喜慶的氣氛中時,敗走出逃的張大人同其部署,卻是痛苦不堪,跑到再也跑不動時,停在了信豐城外幾十里地的山林邊緣。
“停下休息一陣,我真的跑不動了。”張大人跌坐在剛出林間的小道上,“可惡的盜匪,竟跟我刷陰招,他們究竟是如何混入城中來的?啊——不行了,你等,快快去找些水來,我的喉舌已干得說不出話了。”
跑得氣喘吁吁的兵卒皺了皺眉頭,瞥眼看了一下那紙上談兵胸有竹,落難逃荒氣仍橫的張大人,他們可是對如今的形勢清楚得很。
如今此處又不見河流溪水,去哪里給他找水來?
當即有一名兵卒提問出聲,“張大人,這下你打算如何處理?”
張大人聞聲勃然大怒,小孩子哭訴般坐在地下甩胳膊蹬腿,大聲罵道:“我讓你等是找些水來,你聾了么,我都快要渴得氣絕了,還能想得出什么辦法來。”
此時他亦顧不上什么儒雅之氣了。
幸在仍有些心地發(fā)軟的兵卒,取下自己的腰帶上掛著的干癟水袋,朝他遞了過去,張大人見狀一把奪過來,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那兵卒著急道:“這,大人,你怎么喝完了,我還未喝呢”
張大人那還有功夫理他,喝完那幾口水后,舒坦長嘆息一聲,“你再去重新找就是了,我定饒不了這幫山匪,一陣我們就北上贛州城,我父親還有個故友在那處當職,待我向他借了兵馬,立即殺將回來。”
他想起自己差點就如那戰(zhàn)國時期趙括那般,差點成了最大的笑話,心中便是一股奮氣,無處可出,恨那山匪恨得直咬牙。
可這時候,他身邊似有一道不合時宜的嘀咕聲,弱弱傳出來,“大人,若不是我等護你出逃,你怕早已被那山匪斬于城中,你還要北上”
張大人聞言急道:“你等不打算繼續(xù)護著本官北上么,等本官收復信豐,你等也是剿匪功臣,到時本官便向朝廷請功,封你當縣令大人如何?”
“落到如此地步了,仍看不清形勢,我看你還是去當閻王吧!”
一位將其刻薄看在眼里的兵卒,不知何時,已撥出一把長刀,沒入那張大人的腰間,聲音則是充滿怨恨在后者耳畔響起。
張大人當即吐血如瀑,滿臉不可置信,扭身轉(zhuǎn)過頭來,只說出了一個“你”字,便噗通倒在地下,死不瞑目。
他這種未等眾人同意,便獨自出手的行為,當即任其眾人憤怒,“你瘋了么?殺他作甚?”
“反正就是這次不死,跟著這種人,今后也是死的不明不白。”那人理直氣壯道,“若是橫豎是死,還不如回城中投了義軍,說不定還能快活些。”
眾人陷入一陣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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