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雙向(一)
一個人的浮世清歡,兩個人的細水長流。——《膽小鬼日記》
足球比賽初賽,蘇矜被選為前衛。
比賽前,學校開車送她們到南枝職中去參加比賽。
正值午后,太陽毒辣,鑠石流金,操場上沒有一絲風,空氣悶熱到好像凝固。
球場上她盡情地揮灑著汗水,與隊友配合默契。
結果沒有辜負她們一個月來艱苦卓絕的訓練。最終南枝一中成功擊敗南枝市的其他兩支隊伍,奪下了初賽的南枝賽區第一。
蘇矜比完賽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6點。
大家陸陸續續地都去吃飯了,教室里沒剩幾個人。
蘇矜全身脫骨一般地挪到位置上,趴在桌子上慢慢“回血”。
因為踢球會出汗,蘇矜把短頭發扎起在腦后,清麗干爽之中又添了一份大家閨秀的溫婉。踢足球用的衣服來不及換,于是她纖細白嫩的長腿擺脫了寬大的校服褲的束縛,罕見地裸露一半在外,黃色的球服背面還寫著一個大大的“8”。
晚自習季遇一進門就發現這個與他們這群穿著黑白校服與眾不同的人了,他甚至注意到教室各個角落向她掃來的目光。
蘇矜正在和祁筱筱手舞足蹈地高談闊論。
“我跟你講,那顆球就這樣飛到我面前,我就站在離對家球門不遠處。可是周圍圍著兩個人,前鋒離我還有點遠。我就孤注一擲就把球往球門踢了。”
“那進了嗎?”祁筱筱似懂非懂。
“當然進了。不過我跟你講,這顆球特別懸,擦著守門員的手過去的。”
“哇今今好棒!”說著祁筱筱便拍手附和。
季遇笑了笑,一只小菜雞還躊躇滿志的。
他走向蘇矜,冷不丁上手地捏了捏她的臉。
力道不輕不重,好像在捏一團棉花。
蘇矜顯然對他突然捏自己臉感到十分震驚并且腎上腺素迅速分泌大有沖破身體的趨勢。
喂!這人瘋了嗎?怎么突然捏我的臉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說時遲那是快,我們的蘇矜選手滿臉通紅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起自己的砍刀手,狠狠地劈在了季遇的胳膊上。
“你干嘛?哪有兒子以下犯上欺負爸爸的?”蘇矜說罷還要上腳踢他,早已將“三從四德”拋之腦后。
季遇身手敏捷地躲過了一劫。
“足球比賽咋樣?”季遇火速轉移話題。
轉移話題是因為季遇也不知道為什么他要捏這個不經惹的大小姐的臉。
他以前也沒有像今天這樣沖動到捏別的女孩的臉。不過她的臉白白的軟軟的,好看又好捏。
“哦,南枝賽區第一。”蘇矜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耐煩的回答。
“那再接再厲,再創佳績。”季遇疾如旋踵,閃回自己位置。
正巧,鈴聲響了。
季遇同志躲過一劫。
不過這節課兩個人都上的有些心神不寧。
蘇矜揉了一節課季遇捏過的臉,季遇則是在紙上心不在焉地寫了一頁“8”。
下課的時候,睡了一節課的陳束帆抬頭看到自己同桌寫了一頁“8”,又看了看他前面那個女孩的后背的數字,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看著季遇,緊緊地攥著他的手深情地拖長音調:“我知道你對我這個爸爸愛的深沉,倒也不必寫一節課的8。”
“薯片你是不是找打?”說完這句話兩人就你追我趕地跑出教室了。
祁筱筱注意到后桌走了,看了看蘇矜,開口詢問:“今今,你是不是有潔癖啊?”
“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揉了一節課臉嗎?你這么嫌棄鯽魚啊?”
“嗯”蘇矜口是心非地掩飾著。
“鯽魚雖然嘴有點欠但其實還好吧,也就比陳束帆差那么一點點”祁筱筱沒有發現蘇矜的閃爍其詞,自顧自地分析著這倆人。
月明星稀,晚自習結束,大家陸陸續續背起書包準備回家。
夜晚沒有公交,有的時候蘇岸或者程沐曉在學校就會接上蘇矜,有的時候因為工作忙碌就會讓她自己走。
蘇矜偶爾會在路上碰到周北錯。如果碰到了,他會跟在自己身后,一言不發。
蘇矜知道,在周北錯這場盛大的追求里,她始終是虧欠的那個人。
今天放學,蘇矜又碰到周北錯了。于是她索性和他聊會天。
“周北錯,你之前是不是坐過學校門口的公交啊?好像看到過你。”
周北錯有點驚訝她來主動和自己聊天,想想大概是今天足球比賽得了第一她比較高興。
“嗯,我坐過向南的公交。”
“不對啊你家不是和我家一個方向嗎?”
“哦去姥姥家。不過最近一個月就沒再坐過了,那趟公交停運一個月。”
蘇矜腳步頓住,想起了四月初和季遇在公交站偶遇,他說他要坐公交回家。
“什么時候停的?”
“上個月中旬吧。”
四月初的時候季遇是去坐向南的公交的啊,那個時候公交停運了。
剎那間,蘇矜腦海里閃過一個猜想,她不太敢確定。
周北錯看著她,總感覺這半年以來她的那層殼好像在慢慢消融。
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他下意識想要伸手摸一摸蘇矜的頭,蘇矜側身低頭,躲開了。
他突然想起,今天上晚自習前他看到季遇捏蘇矜的臉,她雖然義憤填膺,但她沒有躲。
也許是自己想錯了,她向來不食人間煙火,又怎會突然鐵樹開花?
他悻悻地把手收回,摸了摸后腦勺,朝她笑了笑。
“你家到了,回去吧。”
蘇矜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走回去了。
回家第一件事,她打開手機,點開和那個動漫人物的聊天框。
今夕何夕:【你那天不是要坐公交嗎?可是公交停運了啊。】
打下這行字,她又刪掉。
不行不行,這樣問太直白了。
今夕何夕:【公交車三月中旬就停運了,四月初那天你怎么回的家?】
她盯著看了會兒,又刪掉。
算了,別自作多情了。也許就是碰巧遇到你了。
可是他為什么要對她說謊?
忽然蘇矜余光瞄到季遇的微信昵稱變成了雨季。
因為季遇一直是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所以蘇矜一直也沒給他備注。
剛才關顧著看頭像了,才發現這貨好像換了個名字?
不就是《十七歲那年的雨季》嘛,滿17歲還整這么花里胡哨。
蘇矜關上手機,開始學習。
讓蘇矜沒想到的是,季遇往后路過她的每一天,都會過來掐她的臉。
有的時候是早上,有的時候是下學。沒有任何理由。
蘇矜照例會回他一腳或者一拳頭,不過她也確實不覺得很反感。
反而有點享受。
兩人小打小鬧著,日子飛馳著過著。
五月的一天,中午放學以后,季遇在校門外攔住和他同方向走的祁筱筱。
“祁筱筱,問你個事。”
“想打聽什么?學校各類八卦本小姐都知道。”
“蘇矜”
“蘇矜怎么了?”
“她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吧。她好像挺清心寡欲的。怎么了,你喜歡她啊?”
“嗯。”季遇小聲地回復,細小到只有他自己可以聽清。
李默恰好路過,將他們的對話盡收耳中。
等祁筱筱走后,他調侃季遇:“乖兒子有喜歡的人了啊?和你從小一起長到大,還是第一次聽說你有喜歡的人。”
季遇瞪他一眼,沒有說話。
“既然喜歡,怎么不上?”
季遇拍了拍李默的肩膀:“傻兒子,你還是太小。”
“我還不了解你啊。你無非就是覺得她那么優秀,自己配不上唄。你都在重點班了你不差的,只是在她面前丟了些光芒和自信而已。”
“我沒有妄自菲薄,如果僅僅是這樣倒也算了。可是她那一幅一心只讀圣賢書的樣子,不太像是會喜歡別人的人。我不想最后說開以后和她連朋友都做不成,也許這樣默默守著與她并肩前行也可以。”
“那倒確實也是。她爸媽不都是南枝一中的老師嘛,她一旦動點心思估計就被傳的沸沸揚揚的了,她肯定不能打她爸媽的臉,怎么說都不像是會談戀愛的人。”
李默拍了拍季遇:“順其自然吧。”
至于祁筱筱,她大大咧咧地沒把季遇和她說過的話放在心上,也自知這些事蘇矜不感興趣。所以她從來沒和蘇矜提過。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蘇矜拿到了全班第三,卡著自己答應父母的界限。
程沐曉答應蘇矜讓她暑假去參加訓練,并且同意她去a省省城比賽。
蘇矜每天在學校特聘老師的指導下和足球隊的小伙伴們汗如雨下,你追我趕,在綠茵茵的足球場上揮灑青春。
倆人暑假整整兩個月都沒有見面或者說,沒有理由見面。
在彼此的意識里,對方都不是想見面就能見面的人。
蘇矜偶爾會想起他,就去自家陽臺上看看那棟暗橙色的高樓。
正式比賽,南枝一中拿下了第三。
第三的信息讓南枝一中在全市乃至全省賺足了面子,高三開學校領導還特地組織了一個給她們的表彰大會。
那天蘇矜站在領獎臺上,手捧著獎狀。看著臺下烏泱泱的一片人,找尋那個她想要找尋的人。
男孩和大家一樣穿著南枝一中的夏季白色短袖,短袖上藍色的條紋點綴在領口。
但是清秀挺拔的身影在蘇矜看來十分好認。
像是約定好一樣,在蘇矜找到季遇的那一刻,原本低著頭的季遇也抬起頭。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兩人都不約而同地彎了彎唇。
空氣中有甜甜的味道在彌漫。
少男少女的心事,在九月的徐徐清風里肆意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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