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納個涼
紅金色的太陽隱在傍晚的薄云中,染就天幕彩緞般的云霞,漸漸沉入遠處環(huán)繞著霧靄的群山之中,像是一幅靜謐的圖畫。
陳墨白仰頭看著天上的火燒云,斷言道:“明天是個大晴天!
一家人吃過晚飯,正坐在小院的凳子上納涼,周昕搖著菜場上發(fā)的廣告小扇子,不耐煩地打著光往自己身上叮的花腿大蚊子。
陳墨白看看自家哥哥椅子下的蚊香盤,對他報以同情的目光。
周昕是招蚊子的體質(zhì),就算點了蚊香也沒什么用,蚊子就像飛蛾撲火一樣往他身上叮,回回夏天結(jié)束都是以一身包作為結(jié)尾。
周昕察覺到妹妹的目光,惱羞成怒地“嘖”一聲:“想什么呢陳小白?”
陳墨白道:“我只是在想和哥哥一塊的話,蚊子都不叮我了。”
不小心把實話說出來,小姑娘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心虛的眼神四處游移。
周昕獰笑一聲,沒好氣地捏住她臉頰兩邊的軟肉,把它們當成面團子一樣肆意揉搓成不同的形狀。
“長膽子了啊陳小白,把你哥當成人形吸引蚊力靶了是吧?”
陳墨白被他揉搓得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余光瞥見在旁邊看戲的爸爸媽媽,忙揮動著手臂,“唔唔唔”求救。
“小昕,你妹妹的臉都快被揉紅了。”周月蓉含笑道。
周昕一向聽小姑的話,聞言很是自覺地放下手,不忘點點陳墨白的鼻子:“今天先放你一馬。”
陳墨白早就習(xí)慣了和哥哥的玩笑,配合地露出一個求饒的表情:“大王饒命!
飯后的納涼一般伴隨著閑聊,那邊家長里短的話說完了,周月蓉便把目光轉(zhuǎn)向今天出去玩的兩個孩子:“今天有遇上什么好玩的事嗎?”
“我們?nèi)ジ绺绲呐笥鸭依锿媪,還去逛了商場!标惸茁氏葥尨。
周昕關(guān)系好的朋友也就那一個,周月蓉很快反應(yīng)過來:“去雙一家玩了?”
周昕搖搖頭:“是在新學(xué)校里認識的朋友,他找我有事,我就去了一趟!
“能在新環(huán)境里認識說得上話的朋友是好事!
周月蓉知道侄子的性格,為他終于交了個新朋友打心眼里感到高興。
周昕本來不想多說別人的家務(wù)事,但不知為何,過年時小白姑父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的舉動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他沉默片刻,道:“我朋友的妹妹被親戚占便宜了,小姑娘告訴父母,父母不愿意相信,最后沒辦法,跟我朋友求助,我這次是幫他找證據(jù)去了!
既然已經(jīng)決定照實說,周昕索性也不遮掩了:“小姑,你還記得上次過年的時候嗎?小白跟你說她姑父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周月蓉瞥了丈夫一眼,面上的神情嚴肅起來,她沖侄子點點頭:“你繼續(xù)說。”
周昕道:“過年的時候不是小白泡茶嗎?他坐下來的時候會故意往小白那邊湊!
他比了一下堂屋凳子的高度,微微屈膝,讓陳墨白站起來,走到離他差不多近的地方。
堂屋的長凳偏高,陳墨白雖說抽條快,但也沒有成年人的個子高,這么站著時,周昕模擬的高度,眼神正好和她的胸部齊平。
周月蓉看明白了,臉色有些難看。
陳墨白猶豫了一下,道:“我不喜歡他,所以每次都找借口溜掉了,但是平平安安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她說的平平安安是姑婆家的雙胞胎,姐姐平平,妹妹安安,都比陳墨白大上一歲。
小姑娘歪頭想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于是拿重新坐下的周昕當了個工具人。
她摟著哥哥的肩膀,有些費力地把手伸長些,剛好虛放在他胸口這塊。
“他很喜歡坐在平平安安中間,然后手這么放著!标惸茁掏痰。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亂說。”陳奶奶一直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眼下忍不住出了聲。
她不太方便說周昕,但聽到孫女這么說,馬上帶著斥責(zé)的口氣反駁道,“他是你姑父,親近一點有什么關(guān)系?不要拿根雞毛當令箭!
陳墨白一向是不樂意和奶奶爭個高低的,敷衍般點點頭:“反正我不喜歡他!
周昕卻是咽不下這口氣,冷笑一聲:“我那朋友的爸媽也是這么想的,您猜怎么著?”
陳爺爺黑了臉:“我當時就看不上他,抽煙喝酒賭博哪樣不沾?結(jié)果你們娘倆被他哄得找不著北,現(xiàn)在一個比一個靠不住!”
他對這個女婿早有意見,哄騙得女兒未婚先孕不說,還游手好閑,一股小混混作風(fēng),手里頭一有錢就拿去賭,也就靠著當老師的親家公供著。
去年還把一條假皮衣吹成真的,從陳奶奶這里騙走她攢了大半輩子的養(yǎng)老錢。
可恨的是陳奶奶也是個糊涂的,拿了衣服叫陳墨白去洗,大冬天的,他們從菜場上回來的時候小姑娘的手都凍得通紅,哭著說把新衣服洗壞了。
陳爺爺有個交好的老裁縫,拿到人家那里一看,他那老朋友便直言這料子是假的。
地攤上買的玩意,一件一百都是貴了。
就這么件一百不到的衣服,女婿憑一張嘴吹得天花亂墜,空口套了陳奶奶萬把塊錢。
陳爺爺想到這里就覺得腦瓜子疼,倒不是心疼那錢,畢竟老妻的私房錢都是她自己攢下來的,要貼補誰都是她自己說了算,他也沒什么話好說。
但連對女婿都能這么掏心掏肺,怎么孫女反倒被她當根草呢?
陳奶奶自知理虧,嘟囔著不再說話了。
陳建安道:“我姐他們夏天賣葡萄肯定要來這里住,雖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這事也不能放著不管,我到時候跟姐夫說說?”
他這態(tài)度擺明了是要和稀泥,周月蓉在底下恨鐵不成鋼地揪他一把。
陳建安摸摸鼻子,又補了一句:“那小白到時候和小昕一起去你們外婆家住幾天?”
周月蓉快被不成器的丈夫氣死了,朝他翻個白眼:“哪回小白和小昕不是給他們騰地方?家里睡覺的地方就那么幾塊,小白要么跟小昕擠一塊,要么就去隔壁小玉家睡客房,要是你那好外甥跟來了就更有趣了,小白小昕都得卷著鋪蓋回我娘家!這次干脆我也一起回娘家得了!”
她這也是積怨已久,眼下火氣旺起來,恨不得揪著丈夫的耳朵大聲念叨。
他們家的是老房子,地勢低,地上濕氣重,還可能有蟲子,所以是不太方便打地鋪的,只能睡床上,但他們只有一間客房。
周昕住的就是客房,早就堆滿他自己的東西了,而且有貴重物品,為了避嫌連周月蓉這個當姑姑的都很少不告知就進去,更別提讓大姑姐他們睡那邊了。
所以回回都是委屈陳墨白讓出自己的房間。
有回大姑姐他們還把兒子李琛帶來了,李琛和周昕同歲,看到他房間的電腦就移不開步子了,鬧著要睡周昕的房間。
她等著大姑姐勸,結(jié)果人倒打一耙,說她可真大方,連電腦都舍得買給侄子,果然侄子和外甥還是不一樣的。
電腦是周昕爸媽給買的,其實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但她不好和大姑姐起沖突,解釋兩句就當聽不見前面的話了。
但周昕是個狗脾氣,一聽這陰陽怪氣的話就不樂意了,理了幾件衣服,拉上陳墨白就走,丟下一句“你兒子愛住就住,別損我小姑”。
這之后只要李琛過來,他就帶著陳墨白一起回奶奶家住。
說她偏心娘家人也好,說她斤斤計較也好,至少周昕能幫不少忙,平時也沒少帶弟弟妹妹,至于那個被大姑姐那家寵壞的李琛,回回過來都跟祖宗似的,能把小白小黑指揮得團團轉(zhuǎn)。
陳建安被妻子說得臉臊,忙求饒道:“那你說怎么辦吧?總不能不讓他們過來啊!
“不能再讓你姐夫睡小白房間了,一想到小白小昕剛剛說的我就惡心。”周月蓉皺起眉,往陳墨白那邊看一眼,變臉似的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小白,明天我們?nèi)ソ稚腺I套新床單和被套怎么樣?”
陳墨非聽了,忙把自己的小凳子往姐姐這邊挪一點,奮力舉起手:“我也要我也要!”
“什么都要摻和一腳,小跟屁蟲。”周月蓉笑他,但還是應(yīng)下了,接著她轉(zhuǎn)頭看向周昕,“那小昕也買套新的吧!
周昕道:“給我買什么,多費錢。”
周月蓉明白侄子的心意,但她還是拍了板:“買多一點好砍價,沒差什么!
“那你讓姐夫睡哪里?”陳建安小心翼翼地發(fā)問。
“我跟小白一起睡,你跟你姐還有你姐夫睡去吧。”周月蓉朝丈夫翻個白眼。
陳爺爺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行,讓他姐夫睡中間,他跟他姐各自睡兩邊。”
陳建安無奈地喊了一聲“爸”,討好地給妻子捏捏肩膀,錘錘后背。
周月蓉瞥他一眼,道:“我們出錢,讓他們住旅館去,但不管來幾個,都只給開一間!
見丈夫臉上的神情有些猶豫,她伸出食指,點點他的額頭:“你當他們過來干嘛的?明知道我們沒客房還過來硬湊,還不是不舍得出這錢!我們先在其他人面前說清楚原因,錢又是我們出的,任誰也挑不出錯處來!
“先不說小昕房間里那一堆我哥和我嫂子給買的東西,小白也大了,現(xiàn)在又知道你姐夫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我可想讓他在小白房間睡。”
陳建安沉默片刻,點頭答應(yīng)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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