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臥榻之側(cè)
周茍兒帶領(lǐng)幾艘戰(zhàn)船,和大部隊分離,沿海道尋找適合落腳的島嶼,并標記入冊。
每到一個島嶼,他帶著士兵登陸,警惕的探視周邊,觀測是否符合要求。
移民是長久之事,是金江鎮(zhèn)未來的規(guī)劃。
遼東灣,乃至濟州島以內(nèi)的黃海,因為三面大陸架的遮擋,風浪較小。
而遠洋不同,風浪較大。
雖然福建海外也是近海,但是比起金州,卻不是一個等級。
因此金江鎮(zhèn)派來的數(shù)百艘船只都是大船,每艘船并不滿員,就是防備突遇風浪。
“我看遠洋沒有這么危險嘛。”
沈有容在甲板上笑道。
軍司為了布置這次的出航,花了極大的力氣,收集了眾多的信息。
艦隊出發(fā)前,屢次交代沈有容,讓其小心風浪。
陶鏴點了點頭。
“雖然航行長,卻也是近海,此乃其一也。”
大海上航行最為枯寂,兩人倒是經(jīng)常聚到一起閑聊,把所有的事翻來覆去的談。
聽到沈有容的話,陶鏴倒還是認為風浪可怕,不過卻解釋了為何這般順利。
他認為有幾處便利。
“根據(jù)我當初從海外漢人口中所知,福建出海投奔海外之民多,船也多,但是十之八九都用的是渡船。
因為海禁,當?shù)貨]有造大船,只有各河用的渡船。
這些渡船被偷偷運出去,但是無法抗拒風浪,萬一遇到了風浪,唯有等死而已。
才有福建之民,對于出海視為十死九生之難,工具不利占了八成的因素。
我們用的大船,此利其二也。”
對于陶鏴此人,沈有容還是很佩服的,當斷則斷,毫不拖泥帶水,是個主意堅定的人。
聽到對方的話,沒有反駁,而是仔細思考。
陶鏴又說道。
“濟州島上貿(mào)易的有各國的商人,我們出行也是挑選了其中較為成熟的航道。
又正是風浪最小的季節(jié),此其三也。
如此種種便利,才能如此順利,不過大洋之險,仍不得小視。
我觀我們金江鎮(zhèn)未來之策,日后,沈參將必定會越來越多的帶領(lǐng)艦隊出海遠洋。
十次中遠洋中,哪怕九次順利,但是只要遇到一次商人們所言的風浪,就會有極大的危險,甚至船毀人亡。
必當從始至終,抱有謙卑之心,不得輕忽,如此才能保全終身。”
“陶公大才。”
沈有容拱拱手,感謝對方的提點。
其實軍司比沈有容更加的重視風險,一艘船多少條人命啊。
在這條用來移民的航道上,將會開發(fā)眾多的海島,提供移民船只修整,躲避,補給之用。
周茍兒帶著手下做苦力活,探測海島,就是為了此事。
~~~~~~
金州。
賈鑒已經(jīng)從草原歸來,告知草原部落的形勢。
“草原部落的態(tài)度,隨著大周態(tài)度的變化而變化。”
“哦?”
唐清安有些意外,但是又沒有太過意外。
大周對于草原部落的影響,始終都還在,不可小覷。
不等將軍詢問,賈鑒主動解釋。
“前番忠順王和將軍鬧翻,傳將軍要造反,草原部落都如此認為,因此和忠順王結(jié)盟。
還有科爾沁部,以及喀爾喀的烏濟吉特部,悄悄和蠻族結(jié)盟,被我探知。”
唐清安眉頭挑了挑,情不自禁的笑道。
“風雨欲來啊。”
“這是要圍困死我。”
賈鑒見將軍絲毫沒有顧忌的神情,也跟著笑了笑,將軍的底氣越來越足了。
隨著金江軍的民生越來越好,積蓄越來越多,也不怪將軍信心強大。
手里有十萬精兵,更有可供大軍作戰(zhàn)的軍資,還有盟友朝鮮,可隨時提供士兵協(xié)助作戰(zhàn)。
在遼東這片土地上,將軍已經(jīng)沒有了敵手。
“不過當朝廷的態(tài)度傳到了遼東,認可了將軍沒有造反,反而呵斥了忠順王后。
草原上的部落,也逐漸改變了態(tài)度,即不支持忠順王,也不支持金江鎮(zhèn)。
我甚至還主動去和科爾沁的部落接觸過,雖然沒有見到巴圖魯汗,各部也沒有驅(qū)趕我,可見其動搖。”
唐清安走到輿圖前,看著墻上掛的遼東全圖,那幾處顯眼的地方,讓人看得不舒服。
賈鑒見狀,也跟著來到將軍一側(cè)。
將軍的目光,停留在沈陽,本溪,撫順,鐵嶺,開原,昌圖六城。
“前番局勢的惡劣,責任完全在忠順王。”
突然。
將軍說起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賈鑒聽懂了將軍的意思。
作為國內(nèi)出身的幕僚,在遼西呆過數(shù)年,又在金州呆了數(shù)年,他深知忠順王態(tài)度的突然轉(zhuǎn)變。
前番忠順王和金江鎮(zhèn)合作順利,共同攻打蠻族。
當時的忠順王才獲得權(quán)勢,剛從國內(nèi)來到遼東,那之前的金江軍,還未露出獠牙。
至少。
因為孤懸海外,金江鎮(zhèn)和朝廷保持了距離,終歸還有一些幻想和期許。
忠義之士唐將軍,大好名聲傳播了許多年。
不過當蠻族被打敗,和金江軍直面接觸的忠順王,才知道真正的精銳之軍有多強。
分析了形勢后,他認為不能放任金江軍消滅蠻族,從此任其在遼東獨大。
決定拉攏蒙古和蠻族,與遼西軍聯(lián)盟,共同圍困金江鎮(zhèn)的擴張。
以遼西軍,蒙古,蠻族三方合起來的實力,金江軍如果不停止擴張,雙方最后發(fā)生沖突,最后不定鹿死誰手。
忠順王和蠻族聯(lián)合的計劃,因為將軍在國內(nèi)的關(guān)系沒有成功。
很快又出招海州,以此逼迫金江軍,哪怕導致最壞的結(jié)果,金江軍造反。
忠順王也要讓朝廷認清楚金江鎮(zhèn)的真面目。
只有如此,他才能聯(lián)盟蠻族,拉攏蒙古,共同對抗金江鎮(zhèn)。
不然等金江軍消滅了蠻族。
忠順王就算保有遼西軍,又能如何呢,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金江軍全占遼東。
從此再無可制。
一個比蠻族更難纏的,更狡猾,更影響國內(nèi)形勢的對手。
忠順王。
還是很有眼光的。
賈鑒如此認為,不過忠順王實力不如人,又有將軍的先手,只能嘆之奈何罷了。
“這一回,徹底解決臥榻之側(cè)。”
唐清安回頭,堅定的說道。
破船還有三千釘。
何況大周還未到沉覆的時候,這個行動遲緩的帝國,終歸還是能影響不少局勢的。
國內(nèi)局勢千變?nèi)f化,不能再給更多的機會。
賈鑒點點頭。
軍司上下都在忙碌,布置攻伐蠻族之軍略。
“先等水師回來,收攏力量。”
蠻族雖然陷入頹勢,可老兵老將還在,誰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戰(zhàn)力。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唐清安點點頭。
他也在等。
等錦鄉(xiāng)侯府的消息。
結(jié)果兩個消息都沒有等來,先等來了朝廷的問責。
朝廷質(zhì)問平遼侯,為何懸掛金江鎮(zhèn)旗幟的船隊出現(xiàn)在福建,并放縱士兵騷擾擄掠當?shù)匕傩铡?br />
“擄掠?”
謝友成搖了搖頭。
“以我軍的軍紀,此事定然不會發(fā)生,相信沈有容也不會允許,我認為應該是當?shù)剜l(xiāng)紳的污蔑。”
“會不會因為移民之事不利?”
馮勝之擔憂道。
為了完成任務,官員也是有可能的。
“陶鏴不會這么愚蠢。”
顧應時搖了搖頭。
眾人都在猜測,議論紛紛的時候,唐清安選擇相信陶鏴。
“等船隊歸來再說。”
“如何回復朝廷?”
馮勝之詢問道。
“先回以追捕海盜吧。”
賈鑒笑道。
船隊到底招收了多少移民,到了何地,他們都不知道,只知道船隊已經(jīng)出發(fā)。
金江鎮(zhèn)如此行為,沒有可以解釋的。
放在普通的軍鎮(zhèn),其將領(lǐng)早就被鎖拿審問,只有金江鎮(zhèn),讓朝廷無法動武。
“雖然有國內(nèi)民亂,朝廷無法分心,但也不能太過分,回朝廷的奏疏,用詞需謹慎。”
聽到將軍的吩咐,賈鑒點點頭。
馮勝之也認為理當如此。
辯解的奏疏,剛送去京城,金江鎮(zhèn)的船隊,也終于歸來了。
擄掠的謠言,不攻自破,此事無人再提。
兩萬移民,被安置在了復州。
復州的知府鄭國良,帶著官吏,順利的接收了這兩萬的移民,成為了官府手里的力量。
老練的營田官們,組織這些人砍伐森林,平整土地,新修水利,開墾田畝。
都是些苦力活。
但是這些福建困苦的百姓,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寬廣的平地,走到哪里都是平的。
這種見聞,讓他們的世界觀產(chǎn)生了很大的觸動。
每個人的見識來自于他的認知。
數(shù)萬的閩人,從小生活在自己的村落,大多數(shù)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遠門。
從他們記事起,就沒有見過這種地勢。
遼東。
他們的新世界。
閩人在驚奇,遼東百姓也驚奇。
海貿(mào)限制在濟州島,這些閩人中,有幾名見多識廣之輩,帶來的海外奇聞,聽得遼東百姓津津有味。
金江軍官員組織屯田是看家本領(lǐng),不過兩萬人而已,這點程度哪里夠看。
方方面面,事無巨細都井然有序。
土地上的工程,也是保證每個人都有活干,又不會超過人的體力,更注重設立茶棚。
每個茶棚都有無限的茶水供應,到了糧棚放飯的時候,竟然還會提供一塊咸魚干。
衣食住行都有提供。
不過比起家中,干活要多了些。
可是能填飽肚子。
此地官員的做派,也讓越來越多的人興奮起來。
分田。
好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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