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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太上皇出招


  陳德言這趟入京,要跑很多家,薛家只是其中一個,而且還不是主要的,所以停留了片刻,就主動告辭。
  薛姨媽讓人送走了陳德言,里間的寶釵才走了出來。
  “母親怎么顯得不高興。”
  “唉。”
  薛姨媽面露愁容。
  “咱們家到底是落了勢,  雖然靠著你幾位姑舅姨舅的門子,生意強(qiáng)了些許,終歸無利于權(quán)。
  咱們這等人家,緊要的就是權(quán),生意再好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的物件,以前你父親還在的時候,  靠著宮中關(guān)系,到底讓人不敢小瞧。
  這幾年下來,你哥哥又是個只顧玩鬧的,絲毫不見上進(jìn),又那陳娃子,靠著義兄的勢,卻是連我們家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薛寶釵向來是個精明有眼光的,三言兩語就明白了母親的憂愁所在,笑著寬慰。
  “哥哥如今還未成家,終歸是孩子脾性,母親為他尋個好人兒,有了家室也可督促一二,不定就改了性子,開始上進(jìn)了。
  而且清安兄弟不論如何,  到底還想著咱們家,  卻是母親多慮了。”
  “唉,但愿如此吧。”
  知子莫若母,  薛姨媽實在是沒有信心。
  “我知道唐清安是好的,  只不過到底人分三六九等,原先唐清安入京,  第一個卻是見得我,如今才是他兄弟入京,已然把我們落在了后面,我才有此番感嘆。”
  不提薛寶釵寬慰母親,且說陳德言。
  離開了賈府,去了史府,再去了王家,陳德言領(lǐng)著人們,又去了錦鄉(xiāng)侯府。
  北鎮(zhèn)節(jié)度使李達(dá)祖,就是錦鄉(xiāng)侯府的老爺。
  遼東原來是東安王府負(fù)責(zé)此地,不過才維持了十幾二十年,大周先皇就召回各王。
  最后只保留了云南的南安王。
  因為云南土司太多,離朝廷太遠(yuǎn),力量投入有限,實在不適撤裁藩王,才得以保留其屬地,也是大周目前唯一的有屬地的藩王。
  其余像西平王,北靜王等皆歸京聽用。
  錦鄉(xiāng)侯府的二老爺,親自出來見了陳德言,夸贊了一番,送了好些個回禮。
  最后又交代了家中主婦一番。
  于是,  賈府的王夫人,接到了錦鄉(xiāng)侯府貴婦派人送來的帖子,請她帶上三姑娘去玩。
  探春早已梳洗完,到了王夫人處,兩人坐著轎子去赴宴。
  這番待遇,王熙鳳都有點(diǎn)羨慕了,笑著對賈母她們說道,“探春這般年齡,就開始為夫家走動,可是難為她了。”
  賈母看著探春出門,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不禁感嘆。
  “我們這些婆媳,不就是男人們在前面撐起家業(yè),我們在后方維系么,三丫頭雖小,卻是個極有成見的,不過你作為嫂子的,也要多提點(diǎn)一二才是。”
  王熙鳳笑著道,“老祖宗到底不心疼三丫頭,自己一身的本事不舍得教,指使我這個假鐘馗,可見一二。”
  薛寶釵不和眾人說鬧,在角落里拉起秦可卿,以免她感到失落。
  林黛玉碰了碰賈寶玉,使了個眼色。
  賈寶玉受到父親的警告,萬是不敢再招惹秦可卿,雖然心里傾慕不已,也只敢遠(yuǎn)觀。
  順著黛玉的眼色,看了過去,只不過是寶釵和秦可卿兩人聊天,并沒有什么出奇。
  “你不怕你寶姐姐也跟了去。”
  不等賈寶玉答話,一旁的迎春笑著道,“你這顰兒滿嘴胡話,要是讓寶釵聽到了,仔細(xì)她來鬧你。”
  “我卻不怕她。”
  “什么怕不怕的?”
  薛寶釵聽到了動靜,走過來詢問。
  林黛玉卻不說話了,而迎春只是看著黛玉掩嘴而笑,見狀,薛寶釵就明白,肯定是林黛玉在編排自己。
  “好你個顰丫頭,我才離開幾步,你又拿了什么話來玩我,且看我饒不饒你。”
  說完就上去撓癢林黛玉,林黛玉最怕癢,嚇得起身躲在寶玉身后,寶玉被姑娘們圍著,內(nèi)心里不知有多高興。
  王夫人和探春同坐一輛馬車,進(jìn)了門有小廝等著,丫鬟們扶持二人上了轎子,小廝們才抬了起來。
  到了一處拱門,小廝們才退開了,錦鄉(xiāng)侯府的婆媳姑娘們,得知賈府人到了,皆出來相迎。
  眾人寒暄一番,進(jìn)了內(nèi)室,桌子上皆是稀奇的果品,還有好多珍貴的盒子里,裝了幾十種零嘴。
  “探春姑娘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品嘗一二。”
  錦鄉(xiāng)侯府的老太太已經(jīng)去了,如今當(dāng)家的是大太太,也就是李達(dá)祖的夫人。
  探春看了眼王夫人,王夫人則笑著看著她,“三丫頭隨便一些,都是世交的長輩,不用太過拘禮。”
  探春接過一旁丫鬟遞過的夾子,夾了一個吃了,就放下不動了。
  見狀,二太太笑著說道,“姑娘們?nèi)ダ镩g玩吧,不然有我們這些長輩在,也都不自在,反倒是拘束了你們。”
  如此,錦鄉(xiāng)侯府的小姐們就牽著探春出去。
  “我們原來并沒什么稀罕物,不過借花獻(xiàn)佛,卻又想到遇到正主。”大夫人笑道。
  王夫人知道說的是唐清安送入京的鮮魚,每家百來斤,雖然不多,只不過一路運(yùn)來實屬不易,極為費(fèi)心思,屬于禮輕鵝毛重。
  如此這般的態(tài)度,也不枉各家一番栽培。
  “聽說你們家老爺,在遼東和唐清安有些不愉快,可是有什么誤會?唐清安到底是小輩,需要我家出面勸說一二嗎?”
  大夫人聞言,笑著道。
  “都是些爺們的事,并無什么大礙,我家老爺寫信回來,信中卻是好一番夸贊唐將軍。”
  “如此再好不過。”
  二夫人親自遞了茶過來,王夫人起身接過。
  “本來還想請老太太一同來,只不過現(xiàn)在天氣熱了,怕驚動了老太太的安,才沒有敢送帖子到她老人家。”
  聽到二夫人的話,王夫人也笑著說道。
  “我家老太太,的確是不怎么出門的,一般事情都不敢怎么驚動她,只是她老人家又是極愛熱鬧的,經(jīng)常數(shù)落我們管她。”
  “唉。”
  “我們家老太太身子不好,仙去多年,讓我們這些媳婦沒有福分孝敬。”
  幾人言語間,吃了茶,用了食,見天色已晚,王夫人才帶著探春出門歸去。
  錦鄉(xiāng)侯府的人竟然還準(zhǔn)備了兩份厚禮,一份送給賈探春,一份送給秦可卿。
  “我家老爺說了,唐將軍幫了他一處大忙,老爺說的含糊,我們這些婦道人家又不懂輕重,索性就胡亂著送,也不管旁人笑不笑話了。”
  王夫人替探春和可卿謝了一番,才坐上了轎子。
  探春和好些個姑娘們笑鬧了一日,到底都是些小丫頭,很快就混得熟落。
  把錦鄉(xiāng)侯府的花園逛了個遍,精疲力盡眼皮子撐不住,王夫人見狀,拉著探春枕在自己懷里。
  賈探春一時間受寵若驚,卻終歸抵不過睡意,竟然在轎子上睡著了。
  額頭鬢云亂灑,正是豆蔻華年,身兼端麗冠絕,又含楚楚動人之態(tài),看著懷里的庶女,王夫人情不自禁的感嘆。
  便宜那趙姨娘了。
  到底不能再像之前,那般輕易安置她,不過也不能放縱,思量著其中的火候,馬車很快就回到了賈府。
  第二日又去史家,第三日則和薛姨媽,寶釵一起去了王府,如是這般下來,一連幾日不得停。
  紫禁城。
  皇宮原來是大明皇帝修建,后來被周室拿來使用,百年來幾經(jīng)修葺,那份巍峨越發(fā)令人肅然。
  十幾名小黃門,捧著物件,小心的跟隨一名大太監(jiān),過了錫慶門,從九龍壁進(jìn)入皇極門,在躍過寧壽門,從繪畫館繞路,最后才到了寧壽宮。
  宮殿里,云霧迷繞,一名老者正泡著藥湯,滿殿伺候的人,忙得不可開交,卻又不發(fā)出絲毫聲響。
  走路和貓一樣,皆輕手輕腳。
  “皇爺爺,這參茶煎好了。”
  宮內(nèi)太監(jiān)掌印戴權(quán),進(jìn)來后看到太上皇閉目養(yǎng)神,上前小聲的提醒。
  那老者仿似發(fā)出了聲音,又好似沒有發(fā)出聲音,令人稀奇的是,戴權(quán)卻聽到了,笑著說道,“皇爺爺,這參茶趁熱好,藥效才是極好的,好散發(fā)。”
  太上皇這才睜開眼睛,厭惡的看了眼參茶。
  端著器具的黃門嚇得差點(diǎn)跪下。
  戴權(quán)回過頭,悄然瞪了眼那黃門。
  “皇爺,那御史只不過是故作驚言而邀名,咱們這人參,幾百年不都是這般使用么,如何到了我們這里就用不成了。”
  戴權(quán)知道太上皇的顧慮,為其辯解道。
  前些日子,有御史上言,說這人參誤國,那蠻人崛起,靠的就是此利,大周國內(nèi)但凡富貴人家都備此物。
  如今雖然絕市,但仍然有商人行不軌之舉,私通蠻族走私人參,為蠻族送去禁物甚至糧食鐵器。
  屢禁不絕,無非此利太厚,諫言朝廷下文封禁此物。
  天可憐見,皇爺爺身體不大好,正需要此物調(diào)養(yǎng)一番,那御史太不懂事了。
  “紫陽真人的藥可煉制好了?”
  太上皇終歸忍不住,喝了兩口參茶,才向大太監(jiān)戴權(quán)問道。
  “紫陽真人說了,那幾千名新挑選入宮宮女,還需要調(diào)養(yǎng)時日,淬煉經(jīng)久才好引藥。”
  提到此事,連戴權(quán)都覺得有些殘忍。
  從民間征召了幾千名花蔻年華的女兒入宮,每日不給吃,只許采集清晨的露水而食。
  幾日下來已經(jīng)餓死了上百人,剩下的也都是奄奄一息。
  他也是活了一輩子的,什么奇事沒有見過,今日可又開了眼。
  “聽說那金州的將軍,送了些許土特產(chǎn)入京,孝敬他的舉家,我倒是想要嘗嘗。”
  “皇爺爺開口,我趕明兒一早就通知賈府的人。”
  太上皇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戴權(quán)見狀,拉起袖子就伸入湯中,為太上皇撫背揉捏,只感覺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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