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刺殺
兩人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阿莉累的趴在柴菡的身上往城門走。
一路上來往的人行色匆匆,遠遠的看,城門處火光大亮,一條長長的隊伍看不見尾巴。
柴菡拉住一個從城里出來的粗短打扮的男子,“郎君,城里可是出了什么事,現在還能進城嗎?”
那人見拉住自己的是個小娘子,連忙舉手作揖拉開距離。
“城中并無大事發生,只是不知為何縣令下令各城門戒嚴。東城門現在是唯一可以進出的城門了。若是娘子們想要進門,還是快去排隊來的好,今晚城門關的比往日要早些。”
柴菡雙手的手指互相緊扣,輕輕的移至腰間右側,彎腰微蹲行過謝禮,便帶著阿莉走到隊伍尾巴。
今日重陽,家里無事的都會帶著家人出門登高。要是講究些的還會帶著五色糕和菊花酒,在山頂與家人共享佳節。
隊伍移動的速度還算快,不一會兒就到柴菡她們了。
一個五大三粗、穿著軟甲、面色兇神惡煞的官兵走到二人面前,將阿莉手中的食盒奪了過來。另外還有一個瘦瘦高高的皮膚黝黑書生打扮的人,將兩個人帶到一旁。
又叫來一人將阿莉領到一旁。
瘦高書生先是從懷里拿出一張畫像湊到光亮下,仔細對比柴菡和畫像上的人。
“您可是柳街巷柴家的小娘子?”那人有些不太確定,又仔細對比了一下,看著柴菡點頭,才將畫像小心疊好重新放進懷里。
“您在這里稍等一下,我馬上過來。”
柴菡看著他走到那個大塊頭的面前,指著他們這邊嘀嘀咕咕幾句。那大塊頭面上有些慌張,連忙把食盒塞到瘦高書生手里,好似又央求了什么,瘦高書生才肯收下來。
阿莉悄悄走到柴菡身邊,把手塞進她的手里“阿鈺,咱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柴菡搖搖頭,說實話到現在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兩位久等了。”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瘦高書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拎著食盒回來了。
阿莉接過食盒抱進懷里,瘦高書生猶豫了一會兒,將柴菡請到一旁:“柴娘子要是這幾日無事的話最好不要出門了,……出事了。”他用手指指天空,柴菡頓時了然,原來如此。
她蹲蹲身子,“多謝郎君提醒。”
瘦高書生連忙躲開,他可不敢受這個禮。“天色已晚,柴娘子還是快快回去吧。夜里要是有人敲門,不要理會,只管睡覺就是。”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巡邏的官兵比起往常多了一倍。個個臉色嚴肅,其中幾只隊伍穿的盔甲與平時所見不同,身上肅殺之氣倒像是軍營里來的。
“這就是皓王麾下的玄甲軍,早年間隨著皓王征戰沙場,近幾年隨著戰爭結束跟著王爺回了京都。”阿莉神秘兮兮的湊過來,用嘴努努暗示柴菡。
在他們轉身走過來之前,柴菡拉著阿莉進了巷子。
小院門外時不時有人經過,盔甲相擊的聲音整的人心惶惶。
阿莉擠在柴菡的床上,看著窗外火光經過,“阿鈺,你說到底出什么事了。剛剛在城門的時候,那個官兵問我去沒去過玉柱峰附近,我沒敢說。”
柴菡往被子里縮了縮,白日里炎熱的天氣不復存在,涼風從開著的窗口吹進來,沾到皮膚上無端讓人打了一個寒戰。
柴菡打了一個哈欠,掖好被子。“別想太多了,明天還要早起,真有什么事,官府會發榜文的。”
屋內燈光熄滅,平穩的呼吸聲很快傳來。
總督府此時亮如白晝,來往婢女皆行色匆匆。
葉浮揉揉發脹的額頭,皇上現在情況未明。
若是皇上的情況傳到朝中,朝中局勢定然不穩。
后宮消息瞞不住,皇后娘娘身懷六甲,聽到消息必然會下江南,事情恐怕更加棘手。
“來人。”葉浮走到門外,葉永候在一旁聽令。“給皇后娘娘飛鴿傳書,請她務必穩住朝中局勢。至于其他消息……”
“已經快馬加鞭往京都送了。”
葉浮點頭,屋內濃郁的藥味就算站在門外依然清晰。
他回到屋內不顧太醫的阻攔,打開窗戶,桂花的香味慢慢飄進屋內,掩蓋掉刺鼻的藥味。
皇上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胸口的傷口還在不斷的滲血,太醫指揮著宮女換藥屋里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葉浮看的心煩,捂了捂胸前。院外求見的大臣不在少數,與其出去和他們扯皮,倒還不如守在這里。
曹祿拿著從皇家獵場搜出來的東西,走回來。“王爺,這箭是鄰國獨有的。之前有探子來報,鄰國長公主也在江南,您看要不要繼續查下去。”
葉浮摸索著箭炳,上面的印記,他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去查,尤其是煙花巷。”
“是。”
翌日。
一清早起來,天氣就悶熱的不行,從小院到韓湘閣的距離,就出了一身的汗。
秋蟬在樹上叫的正歡,一大群十一二歲小丫鬟嘰嘰喳喳的守在后門,對著來往行人指指點點。
一見到柴菡兩人,人群一哄而散,只剩下半開著的后門,吱呀吱呀的搖晃著。
綠衣嬤嬤領著一個頭戴鏤空蘭花珠釵、鑲寶石蝶戲雙花鎏金銀簪,面帶白紗,身著酡顏襦裙,外披瑩白外紗的姑娘往外走。一雙白玉耳墜行走間輕晃,顯示出來人的心情之好。
柴菡帶著阿莉躲進了一旁的后房,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柴菡有些好奇,透過門縫看向外面。
“從今日起,你與韓湘閣便沒有關系了。這是你的賣身契還有這些年放在我這兒的銀錢。你既已選擇走,就別再回來了。還有……”綠衣嬤嬤從袖間摸出一個錦囊。
“這是我求閣主給你要的錦囊,那人以后要是欺負你了,你就打開它。凡事想開點,別耍小脾氣。”中氣十足的聲音中摻了些哽咽,綠衣嬤嬤狠心扭過身子不再看女子。
女子淚眼婆娑的提起裙擺跪在地上,朝著綠衣嬤嬤磕了三個響頭,門外的人聽到動靜后連忙進來相扶。女子順著力站起來,捏著帕子擦掉眼角的淚,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都出來吧。”無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還不出來,等我進去請你們?”
柴菡有些尷尬的推門出去,綠衣嬤嬤已經恢復到原先的樣子了。
綠衣嬤嬤冰冷的視線掃視著屈身行禮的人:“把你們聽到的看到的統統給我忘了,要是我從別人嘴里聽到這件事一絲一毫,你們潔白纖細的脖頸子不知道喜歡多大的力。”
也不管身后兩人聽到沒有;聽懂沒有,綠衣嬤嬤抬腳就離開了后院,只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白日的韓湘閣清幽安靜,隱隱約約能聽到幾位樂匠彈琴。
柴菡推開瓊娘的門,很意外瓊娘正靠在窗邊看河上的風光。
瓊娘沒有回頭,“來了。”
將門關好后,柴菡走到瓊娘身后。
清早的河上,船只忙碌,吆喝聲不比集市少。
瓊娘接過柴菡手里的披風:“這幾日應該是你最后幾次伺候我了吧,離開韓湘閣后有什么打算。”
聽聞此言,柴菡一驚,連忙跪下。雖然她起了離開韓湘閣的念頭,但絕不是現在。“姑娘何出此言,我自小長在韓湘閣,打我記事起就一直伺候您,您這是不要我了?”
“呵呵呵。”頭頂傳來一陣笑聲。柴菡抬頭就對上瓊娘幽怨的雙眼。“不過是年紀大了沒有價值了,被閣主賣給一個豬頭罷了。你今年才十六,索性你也只是在韓湘閣伺候人又沒有賣給它,不然我還要為你費些心神。”
瓊娘這些年為韓湘閣付出的不比任何人少,有些客人背地里都說瓊娘才是韓湘閣真正的掌柜。若是沒有瓊娘,哪里來現在的江南第一藝館。
坐在軟榻上的瓊娘扶起地上的柴菡,勾人心魄的臉上冷若冰霜,細看之下還有深深地無奈。“我離開之后你也走吧,帶著你的好姐妹。拒絕了閣主就是拒絕了韓湘閣,我走以后沒有一個姑娘敢要你,留下來也沒有好處。聽人說你有一個未婚夫?提前成親罷,在家相夫教子就是女子最好的歸宿了。”
瓊娘的話柴菡不敢茍同,瓊娘眼中的向往,刺痛了她的心。
她不禁在想,難道她做的真的是錯的嗎?按部就班,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相夫教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夜幕如期而至,韓湘閣的熱鬧傳不進安靜的后房。
阿莉在飯桌上繪聲繪色的講著,昨天發生的事,聽的沒出門的小丫鬟們一愣一愣的。
飯后,一個從前面回來的丫鬟神神秘秘的走進來,“你們知道前面發生什么了嗎?”
原本勞累了一天的昏昏欲睡的人瞬間清醒過來,“發生什么事了?你快說啊。”
性子急的已經開始上手扒拉那人了。
桌子前圍坐的人,在中間騰出一個空,把人迎進來。
那人坐下后,先給自己倒了杯水,才開始講:“你們還記不記得前幾天過來鬧事的寧家大小姐,她剛剛又來了。指名道姓的讓嬤嬤把去給皇上獻藝的人都叫出來給她跳舞。就先不說這兩天不少人都被買走了,就光說讓給皇上獻藝的人都去給她跳舞唱曲,她算什么東西,還真拿自己當皓王妃了。”
“可是,我聽寧家采買的下人說因為前幾天的事,皓王找上寧家,寧家大小姐被禁足才沒去參加宴會。可能是想看看吧,畢竟她還是皓王的未婚妻。”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聲音中,一道不大卻清晰的聲音傳了出來。
坐在桌前的丫鬟被人打斷了也不生氣,耐下心來解釋了一番。
“寧家大小姐的事說好聽點就是體罰下人,也就是咱們,說不好聽就是草菅人命。寧家自詡書香門第必然不能讓她在這種關鍵時刻給寧家摸黑,所以寧家在皓王找上門的第一刻就讓寧家太老爺出面了。畢竟是皓王母家,皓王也不好說些什么,只能明里暗里警告一番也就不了了之了。寧家大小姐畢竟還有皓王未婚妻的名頭,皓王也不好不給她臉。”
七嘴八舌的討論聲,吵得人頭都大了。“那這次來是干嘛的?”
那人喝了一口水,翹起二郎腿:“這就是接下來我要說的。聽說,宴會那晚有人闖進了寧家大小姐的閨房在她書桌上放了一封信,上面寫著:‘今晚宴會,皓王對一舞姬大加稱贊,有意納入府中。’要知道被皓王稱贊的只有咱們韓湘閣,這不又來了。要我說寧家大小姐與皓王實在是不合適,這不是活受罪嘛,還不如退婚算了。咱們江南有的是比她好的小娘子,你們說是不是。”
“哈哈哈,可不是,哈哈哈~”哄笑聲充斥在小小的后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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