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嬸嬸問你行不行
陸北辰拉著我,到了門口,眼看就要踏出門檻,一直坐在門口處的桌子后面的在打盹的游道長,此時抬起頭看著我,道:“我能和陶洛單獨說幾句么?”
我頓時覺得手里的陸北辰的手僵硬了一下,他的標(biāo)志性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下,道:“不行。”
我在納悶為啥不行,已經(jīng)隨著他走出門來了。
后面是游道長的大嗓門,道:“陸北辰,你這個小氣鬼!不就是和陶洛說幾句關(guān)于茅山的事么?至于么?”
他拉著我走得快,我心里倒是想的多,他不想讓我和游道長說話嗎?是怕游道長告訴我什么嗎?
上了車,他才松開我的手,淡淡的說:“他是天師派的。“
“那又怎么了?”我疑惑的問。
“會說我們茅山派的壞話。”他繼續(xù)說。
“可是……”
這樣幼稚的理由,我是應(yīng)該信呢,還是不應(yīng)該信呢?
車子行駛了出去。
身邊的人閉上了眼睛,開始閉目養(yǎng)神。
裝模作樣的扶著他到了房間,他把一直用的拐杖放在一邊,端起茶杯喝了幾口,說:“我放在龍虎觀那里,是因為那里比較安全,陸宅是沒有這么安全的。”
我點點頭。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么不讓楚楚去輪回投胎吧?”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我。
“當(dāng)然。”這個我不否認(rèn)。
“因為她陽壽未盡。”他把茶杯放下了。
“陽壽未盡,那她……”
“按照云掌門的推算,她的陽壽還有五十年。你懂得。”
我懂的,有些人成了孤魂野鬼不是沒有理由的,陰間不收,只能流浪在陽間,陰司雖然盡職盡責(zé),但是不能保證不會發(fā)生這樣的錯誤。
“所以,她就只能這樣,以一個鬼的身份,活著嘍?”此時,我的心里才對她有了絲絲的同情。
“不盡然。”陸北辰道:“等平息了這一切,我會給她找一個身體,以她的修為,自己幻化一個時時能保持的身體,還挺困難的。”
我點頭,這個我知道。
但是后面一句,我就吃驚了。
后面的一句是:“哪怕云掌門給她吃了丹藥。”
見我臉上的震驚,他反而笑了,說:“畢竟,是我欠著她的。”
他起身,道:“該休息了,說不定明天還有一場硬仗。”
“你指的是?”
他笑意不明,自顧自去睡了,我在小床上跟烙餅一樣翻動了半天,終于想到了一種可能,難不成他指的是娘娘腔和三白眼這一對夫婦,想要下手?
第二天早上,我起晚了。看向屏風(fēng)一旁陸北辰的大床上,早就沒有人了。
走到樓下,叔叔正提著一個籠子,看那樣子活脫脫就是電影上那種飛鷹走狗的清代遺老遺少。
但是,他玩的可不是寵物鳥,而是買了一只烏龜,每天逗烏龜玩,想到這里,我向上翻了一個白眼兒——這不是有毛病么?
叔叔看我下樓,笑嘻嘻的說:“小洛,起來了啊。”
“嗯。”我把雙手放在頭后面,把自己的長發(fā)扎起一個馬尾來。
看他沒心沒肺的樣子,真是羨慕得很。
自從和陸家扯上關(guān)系,就感覺是生活在了宮心計的時代。
我把手放下來,隨口問道:“叔叔認(rèn)識一位天師派的游道長么?”
“游道長?“叔叔直起身,想了一會兒,道:“認(rèn)識,說過幾句話吧。”
“昨天我和北辰去見過他了。他還想和我說話來著。”
“嗯?”叔叔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直愣愣的看著我,道:“他沒有說什么吧?“
看叔叔緊張的樣子,我撲哧一下笑了,道:“看叔叔緊張的樣子,難道你欠了他債沒還?”
“當(dāng)然沒有。“叔叔搖搖頭,放松下來,給籠子里的烏龜喂食,說:“以后離著他遠(yuǎn)一點,他可是天師派的人。”
昨晚,陸北辰也是這么說的。
天師派隸屬于江西龍虎山,茅山派隸屬于茅山,怎么,這兩個派別勢同水火嗎?
不理解。
“噓。”叔叔提起了自己的籠子,道:“我先走了。”
他腳底抹油溜得倒是快,我抬起眼睛才看到朝著我走來的那一對我不想見到的夫婦。
娘娘腔和三白眼。
努力調(diào)整了一個微笑,迎了上去。
“瞧陶姑娘,越來越水靈了,哈哈哈!”三白眼嬸嬸梅若華打著哈哈笑著。
“嗯,今天呢,我家夫人去做頭發(fā),怎么樣,小洛要不要一起去?哎呀!”陸國疆伸出了讓我雞皮疙瘩的蘭花指,指著我的頭發(fā)和衣服,道:“你這么年輕,怎么也該收拾得洋氣一些,讓若華幫你長長眼!哈哈哈!”
心里不太樂意,腳步已經(jīng)不露聲息的往后撤,但是被三白眼嬸嬸拉住了:“走吧走吧!”
這種不容拒絕的好意后面,大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然,狐貍的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在高級美發(fā)沙龍里,我拒絕了給我弄頭發(fā)的“好意。”
頭上帶著一個“外星人接收器”的嬸嬸本來閉著眼睛,此時看了了看我,道:“北辰,他……行嗎?”
行嗎?行什么行?
我詫異了一分鐘,才明白過這個問題來。
我去!真重口!一下就問對方的床笫之事!
“那個,我……我……”在社會上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帶色的話,此時也得裝一個純情少女,扭著自己的衣服前襟,假裝說不出話來。
我是說行還是說不行呢?
三白眼嬸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閉目養(yǎng)神了。
在酒店包廂里坐下,我知道,對方是要發(fā)力了。
三白眼嬸嬸攪動著自己面前的咖啡,笑著打量我,那樣子,活像是買賣姑娘的老鴇子。
“唉,看你這身板,也知道陸北辰那孩子大抵是不行的。”
我憋著笑,您這么說陸家大少爺,他知道嗎?求陸北辰心理陰影面積。
“那小洛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也沒有……”
“守一輩子寡嗎?”梅若華冷笑了一聲,她看向一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別過臉,道:“到了我這個年紀(jì),你就知道后悔了。不過,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有什么都不如有錢財傍身來得可靠。”
這一句我倒是十分同意的點點頭。
自己能在胡同里為了一毛三分錢跟人打架撕破臉,當(dāng)然知道錢的好處。
“所以呢?”我不信她就是來跟我講女人的心靈雞湯的。
“所以啊,要和我們合作么?”
梅若華撫摸著手上的戒指,道:“反正,我知道當(dāng)初你也是為了五百萬來的。”
我一愣,當(dāng)然了,五百萬吶!在五百萬面前,誰也不能裝清高!
“那,嬸嬸,您要我如何合作呢?”我裝得誠惶誠恐:“讓我去謀害陸少爺,那可是犯法的!”
“看你這孩子,北辰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能害他嗎?”
梅若華打了一個哈哈。
那可說不定。我在心里暗暗的說。
“以后別忘了有什么事和我們通氣就行了。然后好處少不了你的。”
我裝作懂事一樣點點頭,道:“嬸嬸為何現(xiàn)在都沒有孩子呢?是不是二叔也不行?”
我裝得懵懂天真的樣子,假裝沒有看到梅若華那頓時如同被雷劈中的臉色,暗暗的心里發(fā)笑。
這一頓飯,在虛偽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
大概是被我氣到了,梅若華在一路上一言不發(fā),只是冷著一張臉。
我倒是心里仿佛出了一口惡氣一般,走在她身后,只是路過龍虎觀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在龍虎觀的大門上面,掛了一個橫幅:熱烈歡迎風(fēng)水學(xué)大師吳不知來蘇州蒞臨指導(dǎo)。
吳不知,我叔叔跟我提起過他,一個風(fēng)水界的傳奇,這次他來蘇州,也許又來做風(fēng)水講座圈錢的吧。
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了陸宅。
推開了門,陸北辰似乎是在等著我一樣,桌子上的咖啡杯還在發(fā)著熱氣。
“出去了?“他的聲音淡淡的。
“嗯,嬸嬸讓我陪她做頭發(fā)。”我大聲的說,然后湊近他的耳邊,笑道:“嬸嬸問你行不行。”
“噗!”他本來在喝咖啡,差點把嘴巴里的咖啡給噴了出來。
“真是惡趣味。”他控制住了自己,不動聲色的用格子手帕擦著自己的嘴角。
“其實他們是讓我給他們傳遞消息呢。”不跟他開玩笑了。
“嗯,我知道。”
他點點頭,似乎不把這個事放在心上,說道:“把楚楚壓在鎮(zhèn)魂器里的人,已經(jīng)露出明面了。“
“誰?”我手一抖。
不是譚婆,還有更強(qiáng)有力的對手?
他笑了笑,然后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吳不知。”
吳不知?怎么是他?
我差點失聲叫了起來。那這樣吳不知就是陸北辰的敵人了?那龍虎觀還迎接吳不知?那陸北辰還把楚楚放在龍虎觀里?
他見我差點失態(tài),拍拍我的手背,道:“他不會對楚楚怎么樣的,不然也不會只是鎮(zhèn)壓她了,還是那一句話,他的目的,是我。”
那,游道長知道這件事么?游道長又和吳不知是什么關(guān)系?
國內(nèi)著名的風(fēng)水大師又是怎么成了陸北辰的敵人?
“他是……陸南星的人?”我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不全是。”
“不全是?那是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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