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習就是點到為止
宋澤川彎著腰,衣帽和許妤的校服相抵,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許妤咽了咽嗓子,試圖打破沉默:“需,需不需要去醫院看看?”
回應她的,是宋澤川因深呼吸而起伏的后背。
許妤便閉嘴了,心里祈禱王芬快點回來救救她。
王芬卻是一直被擠到了前車門。
發現是前方出了連環追尾的車禍后,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再伸著脖子往后喊:“妤妤啊,妤妤媽媽在這兒,你還好嗎妤妤!媽媽在前門這里!”
許妤聽見這聲喊,放心的同時又開始為自己的處境發愁,她不敢動,只能拔高音調回了句:“我沒事!我沒事,媽、媽媽!”
她磕磕巴巴地喊出后兩個字,緊張得五指蜷曲。
看不見女兒,但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王芬心下一松:“媽媽馬上就過來!”
許妤繃緊了身體,心臟的跳動還在為剛剛出口的稱呼而加速。
她緩了口氣,又試探性地開口:“那個,能不能先讓我起來!
方才的混亂已經逐漸平息,車內唯有交談聲一陣高過一陣,許妤雖然愧疚,但坐宋澤川身上也不是她愿意的啊,要是再這么一動不動下去,這姿勢可真就變味了。
宋澤川聞言松手,艱難地直起了腰。許妤也立馬站了起來。
“你叫什么名字。”
宋澤川面色難看,視線跟隨許妤,聲音還有點啞。
許妤在腦子里考慮了一下騙他的可能性,最終實誠道:“我叫許妤。”
除非她立馬轉學,不然以他倆未來同班的劇情,騙宋澤川相當于給自己埋下丟另一顆腰子的種子。
話音落下,車門開了。
“走不了了,前面出了車禍,大家能下車的就下車,我打了120,要是有受了傷的,就在車上等120!
司機洪亮的嗓音壓過了七雜八雜的交談,車內安靜一瞬,乘客們旋即一股腦地往車門方擠。
擁擠的空間在短短幾秒內變得空蕩,許妤貼著桿子等她媽,宋澤川卻抿了抿唇,抬手下壓帽檐,起身繞開許妤下了車。
這是沒事的意思了?
許妤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恍惚。
全書最富的富二代會在偏僻的陶瓷屋捏泥巴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能看見他一個人坐公交車。
這么接地氣的嗎?
許妤甚至開始反思自己短淺的過去。
“妤妤啊,沒事吧?”
王芬沒從前門下車,而是逆著人流往后門走,看見許妤呆呆抱著桿子的模樣,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自責。
醫生說以許妤現在的情況不能再受刺激,早知道應該打車回家的,那樣快一些,也不至于會碰上這出車禍。
許妤搖頭,拉住了王芬伸過來的手:“我沒事!
路堵了,母女倆便在路邊找了個飯館,點了兩葷一素,一盤青椒肉絲,一盤水煮肉,再一盤炒鳳尾。
許妤上輩子沒來過這種蒼蠅館子,多是家里的廚子做什么她就吃什么,而她爸唯一管她的,也只有她的這張嘴。
她爸說,吃了廉價的東西,人也會變得廉價。
她爸說,腦子不好使,就多聽話一點。
因此,許妤屬實沒體驗過地溝油的魅力。
小小的飯桌前,許妤扒拉著筷子整整吃了兩碗飯,王芬一邊讓她慢點吃,一邊把肉都挑出來夾進了她碗里。
吃過后,許妤打了個飽嗝兒,從兜里拿出許正松給她的五十塊,王芬卻嗔怪地看她一眼,把錢給她塞回包里:“你爸給你的,你自己留著花!”
于是她揣著五十五塊的巨款,時不時就要把手伸進兜里摸摸錢還在不在。
之前佩戴上千萬的首飾許妤都沒這么小心翼翼過,現在卻因為幾十塊錢而緊張得不行。
回家的路上經過小攤,王芬花了六塊錢給許妤買了一個烤紅薯和一根炸淀粉腸,許妤吃得眼睛放光,一張嘴根本沒停下來過。
簡直幸福得冒泡。
她樂滋滋地跟著王芬去逛了趟菜市場,十分新鮮地看著王芬和小商販討價還價,后來又主動分擔了兩塑料袋玉米和白菜。
買完菜,王芬七拐八拐,帶著許妤走進了一幢看起來有些老舊的小區居民樓,一連爬了五層,最后停在了501的門口。
打開門,王芬就提著鴿子和其他配菜去廚房忙了。
許妤跟在王芬身后,把玉米和白菜放在了灶臺上,王芬頭也不抬地催促著她回房間休息。
她應了聲,走出廚房大著膽子打量了一圈,很快熟悉了她的“新”家。
四個人住的地方,空間雖不及她原來臥室的十分之一,卻被收拾得很干凈整潔,客廳茶幾上擺著幾朵有些發蔫的花,沙發上散著幾本閑書,窗外的光照進來,更添了幾分安靜而溫馨的意味。
三室一廳,一廚兩衛,許妤站在臥室門外往里一瞅,便了然她住的屋子是哪一間。
她走進臥室,轉了一圈后又搖頭背手滿臉滄桑地走了出來。
學習重地,應該貼個學渣不得入內的告示才對。
原主房間里的布置很是單一,除了床和衣柜,就只剩一張書桌和一個占了半面墻的書柜。
書柜里的八層書架排得滿滿當當整整齊齊,除了當代文學就是古代歷史,除了古代歷史就是西方科技或天文地理,一本娛樂周刊或者漫畫小說都沒有。
桌子壘著的書本也全是課外輔導書和各類卷子,許妤光是看一眼堆疊的高度,就覺得腦殼皮都是痛的。
她忍不住唉聲嘆氣。
原主出了意外的借口能掩蓋得了她一時的愚蠢,但掩蓋不了她一世的無能啊。
上輩子她家里有錢當個混子不礙事,但現在,她不努力就得拖累全家!
許妤愁得原地轉圈,糾結了好一會兒又走回了房里。
還是學習吧。
現在學習,應該還來得及。
她找著原主高一的所有課本,擺在桌上,繼而拉開凳子坐下,苦大仇深地翻到了語文書第一課。
萬事開頭難,她先從簡單的學起,逐級遞進,這樣她脆弱的心靈就不會一開始便破防,她的積極性就不會輕易地被打垮。
許妤長呼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把書豎起,目光隨之掃向了課文標題。
“沁園春·長沙。”
她專注而堅定地讀出了這五個字。
話音落罷,死去的記憶便如驚濤駭浪,唰唰涌入了許妤腦海。
許妤頓時熱血沸騰:她記得這篇文章!
沁園春!長沙!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簡單!
太簡單了!
通讀全文,甚至還能背誦,許妤仿佛贏得了全世界,站起來狠狠擁抱了一下空氣!
她是天才!
許妤心潮澎湃,自信心空前膨脹。
區區語文!不過如此!
她接連看了半本語文課本,而后相當不屑地嗤笑一聲,再拿起壓在最底的物理翻開了第一頁。
只要識字,就沒有困難!
許妤逐字逐句,聚精會神地看完了目錄前的《致同學們》,然后非常認同地點起了頭。
嗯,這篇寫得很好,寫得很有文化。
她繼續往后翻著,驕傲地看起了《走進物理課堂之前》。
唔,字都認識,有的句子不太理解,但這部分放在目錄之前,不重要。
驕傲稍減兩分,許妤進一步翻到序言,看了三頁,再冷靜地合上了書本。
字數太多,知識量太大,今天的物理學到這里就可以了。
記得偉大的沃邊德先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學習就是點到為止。
許妤覺得很有道理。
于是她把物理書重新塞回最下方,還有理有據地自我安慰了一番:一科學習久了,大腦容易疲憊,只有及時更換其他科目,保持一定的新鮮感,才能更好的刺激神經,提高學習效率。
總之,現在不是學物理的最好時機。
許妤換來換去,除了英語和語文,其他任何一科的學習都沒挺過半章。
折騰了近兩個小時,許妤站起來了。
頂著一頭被抓得亂糟糟的頭發,許妤沖出臥室,沖進客廳。
她扒在廚房門邊,可憐兮兮地問王芬:“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許愿考不上大學,媽媽還會愛他嗎?”
許愿是原主弟弟,比原主小三歲,今年讀初二。
要是按照劇情,家庭的變故會導致他初中都沒畢業就輟學了,打工后還無故背鍋入獄,沒過兩年便悄無聲息地死在了監獄里。
許妤決心要改變一家人的命運,但一想到改變命運后她就要高考,就屬實擔心自己的失敗會影響王芬對她的母愛。
可王芬聽了她的假設,放下刀轉過身,笑盈盈地看著她道:“考不上就考不上吧!
“人各有命,也不是說非要上個大學才算出息!
“我呀,見識不多,這輩子也沒什么大指望,只要你倆身體健健康康,生活平平安安,那就很好了!
她說完,似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回頭拿起刀,繼續切她的菜:“這世上哪兒有當媽的不愛孩子的道理。”
“我和你爸都還在,你們只管放心走自己想走的路就是了!
“走得下去就繼續走,走不下去就回家嘛! 王芬又笑起來,“你爸退休工資高著呢,你倆又好養活。”
許妤聽得怔怔,在門邊愣了好半天。
以前她讀書,半吊子,考倒數,混完高中就被送出國,再花大價錢混野雞大學。
沒人問過她想干什么,又或是要干什么,她揣著花不完的錢,不用努力也沒有理想。
這種無所事事的生活,許妤過得十分滿意。
她有自知之明,她就是個沒有上進心的廢物,安于現狀,享受當下。
所以未來怎樣都無所謂。
即便她爸安排她要嫁給一個大她二十多歲的二婚富豪,她也不過是比了個ok手勢,問了婚期后就繼續擺爛。
她確實不聰明,所以她聽她爸的話就好了。
許妤一直是這么想的,也一直是這么做的。
可是現在,面前的女人告訴她,去走她自己想走的路。
就算走錯了,她也可以回家。
貌似做錯了,她也不會被別人取代。
想到這點,許妤的大腦莫名亢奮,她回神,幾乎是下意識地抬高了音調:“我會考上的!
頓了一頓,她又補充:“許愿也會!
她說:“再休息兩星期,我就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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