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過去
宋澤川很少上網。
十四歲以前,他唯一接觸過的電子設備只有他腕上的手表。
他每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十二歲以前聽從他的母親,十二歲到十四歲則是被接回了本家學習怎么當一個正常人。
至少看起來要像一個正常人。
所以,當關衡端著藥上樓卻發現他家少爺不在房間后,他拿起了宋澤川放在床上的平板。
一個沒有設置過密碼的平板,瀏覽器里只有唯一一條搜索記錄。
【什么是法】
點開瀏覽歷史,屬于今天的瀏覽記錄關衡甚至翻不到底。
隨著法而延伸擴散的各類內容,讓關衡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甚至有連續的一片記錄,是【殺人犯了什么法】、【警察的作用】之類的最基本不過的常識。
關衡穩了穩心神,又端著藥去了二樓末尾的書房。
書房的門是關著的。
關衡抬手,輕敲兩下。
“少爺,”
他的語氣是一貫的平和,“該喝藥了。”
他說:“您的體溫還沒測呢。”
話音落罷,關衡等了小會兒。
房內毫無動靜。
“晚飯您有什么想吃的嗎?” 關衡繼續敲了兩下門,再次出聲道:
“許妤小姐還有一個小時就放學了。”
再等,依舊沒得到任何回應。
“少爺。” 關衡第三次抬手,敲了三次門,“其實您認為的也沒錯。”
他說:“法不能約束所有人,凌駕于法之上的人比比皆是。”
像勢力盤根錯節的本家,法于他們而言,與孩童戲言無異。
毫不夸張地說。
在帝都,宋家只手遮天。
甚至相鄰靠近的各個省市,也有宋家衍生而出的龐大勢力。
宋老爺子年齡大了,暗地洶涌的奪權爭斗早就開始了。
在親生的孩子都明爭暗斗得頭破血流的時候,宋老爺子卻發話將孫子輩的宋澤川接回了本家。
他明晃晃地將宋澤川推進了這場爭權的漩渦。
宋老爺子嫡長子的孩子都還沒接觸到高層。
作為庶子之子的宋澤川卻已經接手了宋老爺子手下的一方企業,并在短短兩年內就將其改頭換面,以驚人的速度成長了起來。
成長為了一個讓宋家二代都感覺到了威脅的新興勢力——
白鴿。
關衡知道,他家少爺的能力太突出了。
突出到與他的年齡全然不符。
突出到連他的父親都將他視為了對手。
“少爺。”
宋澤川沒有不爭這一個選項。
出生那天起,他就被迫選定了沒有退路的人生。
太過正義的認知只會成為束縛他的枷鎖。
夫人說得對,善良對少爺來說是最沒用的東西。
站在高位的人無需憐憫。
如果少爺輸了。
那才是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的起點。
關衡抬高了一些音量:“您只需要像以前那樣做就可以了。”
他私心希望宋澤川能像真正地普通人一樣過得快樂。
但這對宋澤川一定是不利的。
“您不會有錯。”
他字句清晰:“您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正——”
“你在干什么?”
身后一道冷淡的聲音兀然打斷了關衡的真情流露。
關衡扭頭,只見額頭上還貼著退燒貼的宋澤川站在二樓樓梯處,右手正抱著一個灰撲撲的膨脹袋。
“ 少,少爺?” 大腦突然卡殼,關衡甚至有些結巴:“您,您不是在,在——”
“在什么。”
宋澤川擰眉:“我出去拿了個快遞。”
“啊?” 關衡傻眼,“快遞?”
他家少爺什么時候學會網購了還?!
宋澤川走過去,左手接過關衡手里的杯子,右手再把剛到的枕頭快遞塞了過去:“拆了拿去洗。”
他仰頭喝完藥,眉毛皺得更緊了一些。
“下次少倒點。”
他把杯子也還給了關衡,然后轉身朝房間走了回去。
留關衡一人在書房門口凌亂。
“對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宋澤川停住腳,又轉回身對關衡說:“我查過了。”
他說:“我都知道了,法是什么,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但其實他對那些解釋沒什么感覺。
或者說,他依然覺得那些都是該他去掌控的東西。
現實也是這么告訴他的。
“爺爺殺了她,” 他舉出了他親眼看見的例子,“但是爺爺沒有被判刑,也沒有坐牢。”
而是在本家過著相當愜意的生活。
所有人都畏懼他,所有人都仰望他。
他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他做什么決定都沒人反駁。
他無所不能,強大到可以蔑視一切。
“關衡,”
宋澤川很認真地告訴他的管家:“只要我坐到爺爺那個位置,”
“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說:“只要我坐到爺爺那個位置。”
“就沒有人會傷害我了。”
父親也罷,后媽也罷。
誰都不能再傷害他。
關衡胸腔一震:“少爺——”
“我會成為下一個本家的家主。”
宋澤川神色淡淡:“到時候,”
“你就不用向那些人彎腰了。”
他說:“他們再也不會攔著你來找我了。”
……
許妤回到漫水灣的時候,老遠就看見了門口站著一個宋澤川。
她下車,過去問他:“管叔嘞?”
宋澤川答:“醫院。”
“嗯?” 許妤訝異,“管叔被你傳染了嗎?”
宋澤川往房里走:“他暈倒了。”
“啊!” 許妤跟上去,“怎么回事?管叔怎么暈了?!”
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哭暈的。” 宋澤川才打電話讓醫院來給關衡接走。
一個小時前,就在他給關衡說完最后一句話后,關衡急匆匆地下了樓。
“我去給您洗快遞。”
關衡的背影透露出著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半個小時前我想讓他今晚多加個菜,去廚房他不在。”
宋澤川走到客廳,朝陽臺的位置偏了偏頭:“他倒那兒了。”
他當時先是過去搖了搖關衡,關衡沒醒。
然后他便給程明德打了個電話。
醫護人員到了以后給關衡做了一套標準的急救,等關衡醒了,問他怎么回事,關衡直接淚流滿面:
“想,想起了一些傷心事而已。”
宋澤川這才反應過來,他踩到的那幾灘透明液體是關衡的眼淚。
他就說他家怎么會漏水。
“什么事能這么傷心啊,都給人哭暈了。”
許妤放下書包:“是你給管叔的工作量太大了管叔才暈了的吧。”
一個家里就一個管家。
連做飯這種事居然都是管家在干。
許妤長見識了。
要是擱她身上她也哭。
宋澤川看著許妤信誓旦旦的模樣,眼里劃過一抹疑惑。
是這樣的嗎?
他眨了眨眼,繼而慢吞吞道:“關衡沒做晚飯。”
“ ?” 許妤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關衡?”
她反應兩秒:“管叔?”
原來管家的名字叫關衡。
小說里對他的稱呼只有管家,管家,管家。
宋澤川嗯了一聲:“你去做飯。”
這話題轉變得突然。
許妤:“ ?”
許妤指指自己:“ 我?”
她再次確認:“你現在是要讓我去做飯嗎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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