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縣

這里是并州進入河東的主路。

并非說除了這條路之外就沒有其他路能夠在兩地往來。

而是這條路是唯一一條能夠大規模行軍的路線。

其余的路大多是山中小路，不僅崎嶇難行，還處在深山之中。

以前還有獵戶會走此路，但胡人是絕對不可能放棄胯下的戰馬，選擇在山中行走的。

“大哥。”

徐榮看著官道上，拖家帶口向南遷徙的百姓，不由轉頭看向董裕。

“估計是胡人快來了。”

“快些走吧，前方便是永安了。”

董裕搖了搖頭，心中已然猜到了什么。

大軍繼續前進，永安城很快就出現在遠方的盡頭。

越是靠近城池，南遷的百姓就越是多。

家家戶戶都推著木車、背著行囊向南方前行。

古代不像現代，大部分的百姓甚至都沒有離開過所在的縣城。

在沒有特殊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選擇背井離鄉的。

大軍靠近城池，飛熊軍的士兵正在維持著城門的秩序，以免讓這些急于逃命的百姓出現踩踏事件。

“主公！”

見到董裕率大軍趕來，幾名隊率趕忙見禮。

“怎么是你們在維持秩序？”

“永安的縣令、縣尉呢？”

董裕翻身下馬，不解的問道。

“唉，兩日前我們抵達永安，縣衙就已經空了。”

“據百姓所說，縣令、縣尉全都提前帶著錢糧跑了。”

隊率一臉無奈的解釋道。

大漢已經爛到了這個地步，邊境官員在面對外敵時，想的不是向上匯報尋求援軍，而是第一時間卷著縣內的錢糧逃跑。

當然，或許他們也向上匯報了，只不過他的上級王邑，對于邊防問題也沒有好的辦法。

而在往上，可就是自己老爹了。

以他老爹的德行...呵呵，只要不威脅到他享樂，百姓的死活干他董卓屁事。

“過來個人帶路，隨我進城。”

董裕嘆了口氣，帶著大軍進入城池。

少了百姓，對于他們防守永安來說也并非全是壞事。

戰時百姓或許會有一定的幫助，可若是城內沒有百姓拖累，他們也可以毀掉民房，在關鍵時刻補充軍資。

來到縣衙，張繡正坐在高堂臨時充當著縣老爺的角色。

“大哥！”

“哈哈！”

“你可算是來了。”

張繡見到董裕進入縣衙，當即起身跑了過來。

“現在是什么情況？”

董裕微微頷首，坐在一旁詢問道。

“按照百姓所說，往年九月中，胡人便會大舉南下。”

“胡人打草谷的時間大概會持續半個月，半個月后就會返回北方，在天寒地凍之前回到部落。”

張繡將自己打聽到的，以及自己生活在的西涼的經驗說了出來。

“這么說，我們還有七八天的時間準備？”

董裕眉頭微皺，詢問道。

“對，不過我已經讓子龍著手布防了。”

“永安地勢不錯，我們只需要嚴防死守，胡人很快就會退去。”

張繡點了點頭，言語間并沒有什么緊張的情緒。

從小生活在西涼，他對于胡人的習性實在太了解了。

胡人為了生存南下劫掠百姓是真，但卻不會執著于一地。

如果這個地方久攻不下，他們會立刻改變方向，以免因為被拖得太久，導致什么都得不到。

甚至于，有的胡人在見到目標地點有漢人大軍駐守后，他們連弓箭都不會射一下，直接掉頭換個地方打草谷。

“這樣啊...”

董裕皺了皺眉，一時間有些尷尬。

他帶著人過來，是打算靠著胡人來精簡一下那些不聽話的西涼士兵。

可如果胡人不和他們打，那他來的意義是什么？

想到這里，董裕的目光一轉，看向繼續摸魚的賈文和。

“呃...主公為何一直看著老夫啊？”

原本正在摸魚的賈詡，突然感到一陣目光緊緊盯著他，讓他有些發毛。

“主意是你出的，你不會不知道胡人的情況吧？”

董裕雙目微瞇，他懷疑賈詡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呵呵，主公的目的，不是已經快達到了嗎？”

賈詡干笑兩聲，反問道。

作為對人性看的十分透徹的一個人，賈詡早就發現王方已經倒向了董裕。

而那萬余西涼兵，在這段時間的征戰下，也喚醒了他們的戰爭本能。

疏于操練不代表他們是菜雞。

曾經的西涼兵也是精銳中的精銳，經歷過大小陣仗數十近百場。

只不過，雒陽、長安的舒適圈讓他們沉迷其中。

可隨著計斬于扶羅、奇襲白波谷兩場戰爭，這支西涼兵已經找回了戰爭的感覺。

士兵從軍說白了就是為了活下去。

跟著誰不是跟呢？

何況跟著董裕可以立功，立了功獲得的封賞，可比欺負普通百姓更能讓他們滿足。

“你是說，只要我們...我明白了。”

“原來你是這個打算。”

經過一番提點，董裕也明白了賈詡的意圖。

“呵呵，其實，如果沒有白波谷的話，主公還需要剪裁一些人員，以此來形成震懾，但現在主公卻可以讓這一萬精兵完全聽令。”

“等到此間事了，主公回到長安，這西涼軍的問題就會得以解決。”

“此事雖與老夫開始時的謀劃出現了偏差，但卻是有利于主公的。”

“不過主公也不要覺得抵抗胡人是多此一舉。”

“他可以讓主公獲得民心、名望。”

賈詡笑著點了點頭，難得一次性說了這么多話。

“呵呵，明白了，記你一功。”

董裕輕笑一聲，出言安撫了一句。

他能夠清楚賈詡這么安排的目的。

董家的名聲太臭了，尋常的辦法很難讓百姓有所改觀。

但是抗擊胡人不同，哪怕是抗擊一小股胡人，保護百姓不受異族劫掠，董家的名聲也會好起來。

如果換成尋常之人來做此事，獲得的效果絕對不如董家來做。

好人不能做一件壞事，因為哪怕你做了一輩子的好事，突然做了一件壞事，也會被千夫所指。

但是壞人只要做一件好事，就會獲得絕大多數人的原諒。

看吧，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的不公平。

“走吧，隨我去北城門，好好的布置一下。”

董裕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對著眾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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