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兩個最珍惜的人
江晚檸這次生病讓楚希有些后怕，她買了一些感冒發(fā)燒的藥給江晚檸，讓她備在家里以防萬一。另外又在店里備下了一些零食和糖果，怕江晚檸餓了又犯低血糖。
江晚檸哭笑不得，覺得楚希不過20出頭的年紀(jì)，卻像個大姐姐一樣體貼。
楚希調(diào)侃：“我可不想再看你裸著暈倒的樣子�！�
江晚檸瞬間窘住，試探地問：“那天……他沒看到吧？”
“你是想問自己有沒有在男神面前丟人吧？”楚希盯著她，一副看透的表情。
江晚檸啞然：“什么男神啊，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
楚希雖然感情經(jīng)歷不多，但作為一個旁觀者，那天南熙聞看見暈倒的江晚檸時的那種表情，絕對不是對普通同學(xué)的態(tài)度。
“你真的對他淡了？”楚希認(rèn)真地問。
江晚檸笑笑沒說話，起身出了工作間，楚希摸不著頭腦，低頭繼續(xù)整理柜子里的零食。
江晚檸坐在收銀臺前，看著屏幕發(fā)著呆。
是淡了，還是不敢執(zhí)著于他了？
再遇見南熙聞后，江晚檸經(jīng)常問自己這個問題，她是不是還喜歡南熙聞，是不是還放不下他，她想去否定，可看看自己為他開的這家奶茶店，又覺得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那天自己生病后，南熙聞?wù)疹櫫怂惶�，她不知道南熙聞對她是什么想法，或許只是基于老同學(xué)的感情吧，可無論過去的她還是現(xiàn)在的她，似乎一遇見南熙聞感情就是一團(tuán)亂麻，看不清自己的內(nèi)心，也不知道自己該進(jìn)該退。
今天來“四季”的人不是很多，江晚檸提早關(guān)了店，八月的瀾城，晚上街邊起了風(fēng)，懶懶散散地輕揚起女孩的薄裙。
江晚檸想起水產(chǎn)市場好像是這兩天就搬空了，她看時間還早，便決定去那邊看看。
到了小吃街這邊，江晚檸發(fā)現(xiàn)二區(qū)的大門緊閉著，鐵鏈扣著鎖懸在門口，朝里面看去商鋪幾乎都空了，只殘留了一些破舊的痕跡，她望了望二樓的那條走廊，空蕩蕩的一切都不復(fù)存在，所有的孩子都長大了，所有人都離去了，只剩下古老的回憶，她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失落。
往出走時，路過一家小超市，她進(jìn)去想買瓶水，剛走進(jìn)去，就在收銀臺前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小然？！”江晚檸詫異地喊出聲。
吳岑然抬起頭，似乎辨認(rèn)了很久，終于回想起來：“晚檸？”
江晚檸笑了：“你回來了？”
江晚檸從老家安川轉(zhuǎn)學(xué)到瀾城時，和吳岑然在同一所小學(xué)上學(xué)，江晚檸比吳岑然大三級。那時由于兩家住的近，所以兩人經(jīng)常一起玩。
江晚檸高考那年，她聽說吳岑然中考后回老家上高中了，至于原因誰都不知道，自那之后江晚檸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此時，她看到吳岑然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她還是一眼認(rèn)出了她。
吳岑然也有些意外：“你怎么來這了？”
“聽說市場快拆了，我就過來看看�！�
話音剛落，南予晴走了過來，認(rèn)出了江晚檸：“晚檸啊，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啊，南姨�！苯頇幇l(fā)現(xiàn)很久不見的南予晴臉上已經(jīng)蒼老了許多。
“這么晚了，剛下班嗎？”南予晴問道。
“嗯，店里關(guān)了門，就過來看看�！�
“現(xiàn)在一個人開店挺累的吧？”
江晚檸笑笑‘嗯’了聲。
南予晴想起吳岑然應(yīng)該是很久沒見過江晚檸了，解釋道：“晚檸挺厲害的，自己開了一家奶茶店呢�！�
吳岑然感慨：“我記得你好像很喜歡喝奶茶，現(xiàn)在倒是自己做奶茶了。”
江晚檸有些不好意思：“就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你有時間過去我店里喝奶茶，就在風(fēng)璟門口�！�
吳岑然一愣，默默念道：“風(fēng)璟……”
江晚檸想起吳岑然好像比自己低三級，問道：“你現(xiàn)在大學(xué)畢業(yè)了吧？”
吳岑然點點頭：“嗯，今年剛畢業(yè)。”
“最近剛回來嗎？我之前回來都沒碰上你�！�
吳岑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在外面住，很少過來。”
南予晴也說道：“小然工作了就獨立了，今天下班早，過來給我?guī)蛶兔Α！?
正說著，吳岑然的電話響了起來，看清來電后，吳岑然似乎想要回避，江晚檸意識到，立馬找了借口準(zhǔn)備離開：“南姨你們先忙，我先回去了，有時間你們來店里喝奶茶�！�
南予晴笑著應(yīng)下，送她出了門。
江晚檸走后，吳岑然接起電話：“喂，哥。”
“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回來？”
南熙聞的聲音很輕，沒有質(zhì)問的意思，卻讓吳岑然不自覺地慌張，她不善于撒謊，照實說道：“我在我媽這。”
電話里沉寂了幾秒，南熙聞又問：“晚上回來嗎？”
“嗯，回來�！�
“太晚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吳岑然不想南熙聞和母親碰見后互相尷尬，便拒絕了：“不用了，這邊很好打車的�！�
“那記得發(fā)車牌號給我，我在門口接你。”
南熙聞囑咐完，倆人就掛斷了電話。
江晚檸回去的路上，還在想剛剛吳岑然的狀態(tài)，總覺得哪里不太一樣了。
江晚檸剛來瀾城時，由于不適應(yīng)城市的生活，所以性格也是悶悶的，和別人不敢過多交流，總覺得說話的時候，自己夾雜著鄉(xiāng)音的普通話會讓別人另眼看待。
那時候，吳岑然也只是個剛上小學(xué)的小朋友，她沒有嘲笑江晚檸，而是一字一句地替江晚檸糾正發(fā)音，還帶她認(rèn)識各種城市里才有的東西。
那是江晚檸來到這座陌生城市后，接受到的第一份溫暖的善意。
她們性格相似，兩人都是安安靜靜地，喜歡窩在角落里。
到了青春期，兩個敏感又要強(qiáng)的女孩，在那個充滿秘密的年紀(jì)，互相分享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關(guān)于喜歡的人，關(guān)于討厭的人，關(guān)于青春期帶來的叛逆。
江晚檸向吳岑然提起自己對班里的一個男生一見鐘情，只是小心翼翼地喜歡著，不敢越界。吳岑然向江晚檸說過自己討厭自己的家庭，討厭被舅舅一家同情，連帶著和自己同歲的表妹，都下意識地對她施舍。
這些不敢公開在大人面前的秘密，她們分享給彼此，彼此之間找尋一種慰藉，一種發(fā)泄的方式。
江晚檸想想，如果那時她們沒有分開，或許現(xiàn)在也是很親密的人吧，可剛剛吳岑然的神情，她們之間，因為長大，因為歲月，再也沒有可以分享的秘密。
2014年，真是一個難過的記憶節(jié)點，她生命中最珍惜的兩個人都離開了。
奶茶店的經(jīng)營逐漸步入正軌，收入也有了起色，江晚檸心里總算是松了口氣，好歹店里員工的工資有著落了，大家也能安心一點。
楚希剛到店里就跑過來興奮地說：“晚檸姐，有個大活你想不想接？”
楚希的表情頗有些臥底歸來的樣子，江晚檸看著十分有趣，笑著問：“多大的活？”
“在我的認(rèn)知范圍里很大�！�
“說重點�！�
楚希正了正神情：“剛剛林予說，他們公司周末團(tuán)建，咱們店里有興趣的話，可以贊助一下，順便給咱們宣傳。”
江晚檸聽后十分意外：“恒翊的公司少說也有好幾百人，需要我們贊助？”
“只是一部分人團(tuán)建，好像是慶祝什么水產(chǎn)市場項目完成�！�
江晚檸一愣，差點忘了，水產(chǎn)市場是恒翊收購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一塊價值不菲的地皮了。
“林予還說什么了？”
楚希放下包，坐下來開始細(xì)說：“林予說，這個項目完成了，他們總經(jīng)理為了犒勞員工，請員工出去燒烤，所以他們需要購置食物、飲料這些東西，但大家飲料都喝膩了，這次想來點不一樣的，所以林予給總經(jīng)理提議咱們店里的飲品很不錯，征求了許多人的意見后，都表示說可以試試。但是，前提是咱們得有折扣，他們的預(yù)算也有限�！�
江晚檸聽著，明白了她的意思，“團(tuán)建大概多少人？”
“70多人�！�
江晚檸想了想，覺得沒什么問題，“四季”現(xiàn)在雖說不虧本，但有賺錢機(jī)會還是得抓住，口碑這個東西很重要，口碑一旦上去，就不愁失去顧客了。
“咱們可以接，具體的折扣我們還得商量�！�
楚希笑了：“一說到工作上的事，你可一點都不顧私情啊�！�
江晚檸也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我可沒什么私情，你和林予又是什么情況�。俊�
江晚檸發(fā)現(xiàn)最近楚希來得比平常早，按照她往常踩點的習(xí)慣，這么早估計是有人送吧。
再看她提到林予神清氣爽的樣子，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
楚希倒是十分坦然，“林予說想追我，我就給他表現(xiàn)的機(jī)會嘍。”
“你們都這么直接的嗎，這才認(rèn)識多久�。俊苯頇幈凰麄冞@么直接的方式驚到，想起楚希第一次見林予，應(yīng)該是那次去送奶茶的時候，回來就一直念叨著有個男人調(diào)戲她。
“一個多月了好嗎，我們00后都是追求效率與速度的，不像你們憋死在心里，誰都不開口。”楚希搞不懂他們90后那套含蓄的談戀愛方式，所以對于江晚檸這么多年的暗戀十分鄙夷。
江晚檸噎住，“我們也就差了五歲而已，說得跟兩代人一樣。”
楚希擺擺手，“你們的愛情太古老，太浪費時間，我們都20歲了，哪有時間耗費在互相試探上�！�
江晚檸氣笑，拍了下楚希的腦袋，“我們的時間都用來賺錢了，而你們只能等我們發(fā)錢�！闭f完，又正聲道：“再不去干活，你就沒錢越約會嘍�！�
楚希撇撇嘴，去了更衣室換衣服。
晚上七點左右，林予突然來了店里，沖著楚希笑吟吟地走過去：“怎么樣，江老板同意了嗎？”
楚希整理手邊的票據(jù)，回到：“算是同意了�！�
林予不解：“什么叫算是？”
“就是折扣的事得好好商量商量�！苯頇幙吹搅钟�，徑直走了過來。
林予看到江晚檸，笑笑說：“江老板給個友情價唄。”
“嗯…這得看你追我們小希的真誠度了�！苯頇幷{(diào)侃道。
林予聽著，明白過來江晚檸已經(jīng)知道他們的事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會努力的�！�
楚希也笑了，這大哥怎么害羞起來傻乎乎的呢。
江晚檸和林予坐到窗邊的座位上，楚希端了一杯果飲過來，遞給林予，三人開始商量。
“你們需要哪幾個飲品？”江晚檸問道。
“主打的那幾個新品，甜的為主，我們要照顧女同事的口味嘛�！�
林予說完，楚希故意說道：“這么體貼啊。”
林予反應(yīng)過來，立馬笑嘻嘻說：“慕總要求的，我就是個跑腿的�！�
楚希瞪他一眼，撇了撇嘴。
林予松了口氣，繼續(xù)說：“就像‘暗影’那種的，多做一點。”
江晚檸一愣。
楚希連忙胳膊搗了一下林予說：“那個工序太多，時間緊做不出來。”
江晚檸聽懂楚希的話，一杯奶茶的工序不會太復(fù)雜，楚希知道“暗影”是她給南熙聞的專屬，楚希是想找借口替她搪塞過去。
江晚檸也解釋道：“‘暗影’確實花費的時間長一些，你們這么多人，短時間內(nèi)來不及做�！�
“這樣啊，那就你們選吧，我了解的不多，你們選四種店里可以推銷的飲品定下來，我負(fù)責(zé)付款就行�！绷钟璧故鞘炙�。
江晚檸笑了，“看你這么爽快，給你六五折好不好？”
林予簡直感激涕零，這比他預(yù)想的低了很多，這樣不僅能省掉一大筆開支，說不好慕總對他也會另眼相看吧。
“好姐姐，感謝！真的，太友善了您！”
江晚檸啞然失笑，“你們一個說我有代溝，一個叫我姐姐，我這么老嘛�！�
“不老，不老，但小南是我哥，你們是同學(xué)，自然我得尊稱您為姐姐了�！�
楚希忍不住拍了林予一巴掌，“你可真是笨�！�
林予莫名，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活像幼兒園打鬧的小朋友。
江晚檸無奈搖搖頭，沒想到大晚上還要被塞狗糧，便悄然起了身退場。
江晚檸離開后，楚希氣道：“你會不會說話？”
林予十分委屈：“我怎么了，叫姐姐錯了？”
“你就不能有點眼色，你就沒發(fā)現(xiàn)晚檸姐和小南哥之間那種微妙的事�！�
林予懵了。
楚�？此臉幼�，真是被這個直男氣死：“叫嫂子不會啊，牽線不會啊�！�
林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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