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庭王都，大公宅邸。

  天塌地陷。

  并非是夸張性的修辭手段，而是實打?qū)嵉默F(xiàn)實。

  五百噸TNT量級的起爆黏土，將那大公宅邸地下三十米處的大空洞徹底炸穿。

  這片蒼庭公國的最核心地帶，布倫斯塔特家族的象征——正在逐漸崩塌。

  先是地基被動搖，再然后是墻壁，瓦片，以及屋檐。

  飛散，然后向下剝落。

  風(fēng)中夾帶著沉重的轟鳴聲。

  僅僅只是幾十個呼吸的光景之后，這座宏偉宅邸便宛若那被海水吞沒的古城亞特蘭蒂斯一般，緩緩沉沒入地底。

  夏亞的身形浮現(xiàn)在某處未曾坍塌的高點，沉默地注視著這片宏偉建筑群落的終末。

  他的精神力發(fā)散而開，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建筑碎片，沙粒與土石。

  然后，直接抵達了那地底的最深處。

  在那坍塌巖層的最下層，有數(shù)道極為微弱的生命氣機正在迅速弱化，緩緩歸于虛無。

  但是，就在那數(shù)道生命氣息徹底消失的剎那。

  又忽然有一道全新的生命氣息，萌芽而出。

  起初，那道氣息很微弱，很扭曲，仿佛同時蘊含著許多不同生命種族的成分。

  但是緊接著，那道原本微弱的氣息，卻在頃刻之間茁壯生長，迅速膨脹了起來。

  遮天蔽日。

  下一刻。

  轟——

  一道扭曲的，血肉模糊的龐然大物沖破了那正在不斷坍塌崩隕的巖石廢墟。

  而伴隨著那道龐然大物的破封而出。

  無窮無盡的昏黃光暈，帶著難以想象的氣勢，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所籠罩。

  黃昏降臨。

  原本星河燦爛的夜空，此刻忽然變得光芒消隱，化為了壓抑的，凝固的昏黃。

  群星隱匿，僅余下一輪赤紅色的滿月高懸于黃昏的幕布之上。

  一道道灰白的金屬紋理爬滿了大半個月面，蒼白與血色交錯，顯得詭異而壓抑。

  “我還活著！”

  “我還活著！”

  血肉模糊的諾頓爆發(fā)出了驚天動地的狂吼，周身那凝固的昏黃光暈都在隨著吼聲震顫。

  不，準(zhǔn)確來講，用“諾頓”這個名詞來形容眼前這道扭曲的生命體并不準(zhǔn)確。

  因為真正的諾頓，其實已經(jīng)死去了。

  死在了地下那大空洞的劇烈爆炸之中。

  哪怕是五環(huán)巔峰，距離稱號級僅僅不過只有一步之遙的強者——

  在精神力被賢者之血干涉的情況下，想要站在起爆的中心，硬抗下等同于五百噸TNT量級的大爆炸，也等同于癡人說夢。

  就算真的僥幸在大爆炸后存活了下來，那后續(xù)迎接諾頓的——

  還有在頃刻間被升華為蒸汽的烈陽教會圣水，以及足足有數(shù)十米厚，坍塌崩隕的土石巖層。

  這是夏亞所精心設(shè)計的，用來埋葬諾頓的墓地。

  除非有著瞬間移動的空間系能力，不然哪怕是六環(huán)稱號級的御獸師，面對這般天塌地陷的絕境，也可謂是九死一生。

  更何況是剛剛被打斷了登神儀式，靈魂起源回路也被破壞的諾頓。

  所以——

  在那爆炸降臨的間隙。

  諾頓放棄了。

  放棄了自己謀劃了多年的計劃，也放棄了那所謂的登神之路。

  諾頓解開了一直以來對于黃昏神力的掌控與壓制，選擇主動擁抱那古神的污染與囈語。

  將自己那接受了黃昏神力灌輸，本就已經(jīng)無比契合的半神之軀，主動奉獻為了那蘇醒的古老意識的載體。

  因為只有這樣諾頓才能從那天塌地陷的絕境中存活下來。

  用來埋葬一個人類御獸師的墓地，卻埋葬不了一尊復(fù)蘇的神之半身。

  是的。

  現(xiàn)在的他。

  不，也許用祂來形容更為合適。

  僅僅只是一尊殘存了部分諾頓意識，借助諾頓的軀體重新復(fù)蘇過來的，行走于人世的古神而已。

  ……

  殘存著諾頓意識的扭曲生命體對著那被黃昏籠罩的天幕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混雜著鐵紋的血月都為之震顫。

  他那模糊而猙獰的血肉上混雜著漆黑的陰影與扭曲的野獸軀干，此刻血肉上還有濃郁的白煙冒出，那模糊的血肉被烈陽的光輝不斷灼燒焚毀，繼而又重新生長而出。

  那是圣水蒸汽留下的痕跡，烈陽教會的圣水對于普通人毫無危害，甚至飲用之后還能治愈一些小疾病，感覺精神充沛。

  但是，一旦落在邪教徒或是深淵種族之上，卻能夠帶來等同于直面烈陽威光的傷害。

  為了讓新找到的宿主在爆炸中存活，那古老的意識借助魂約，在頃刻之間吞噬了諾頓的所有寵獸。

  然后，將那些寵獸的血肉與諾頓的身軀所融合，強行縫合出了這么一道扭曲的生命體。

  猙獰，丑陋，卻又強大無匹。

  “夏亞！”

  “還有席爾薇雅！”

  那咆哮聲狂怒異常。

  此刻諾頓的意識還占據(jù)著軀體的主導(dǎo)，由傳奇強者所設(shè)置的封印很牢固，哪怕是剛才那般的驚天大爆炸也沒有完全將其破壞，僅僅只是出現(xiàn)了缺口。

  封印之下的古神還處在從長眠中緩緩復(fù)蘇的階段，這其中需要一個過程。

  倘若真的等到黃昏神明復(fù)蘇完成，那諾頓這個區(qū)區(qū)五環(huán)的自我意識自然會毫無還手之力地被吞沒，但在此之前，他還有最后的時間。

  如果能夠在古神復(fù)蘇完全之前找到席爾薇雅這柄鑰匙，那他還能夠依托鑰匙之上的神性與權(quán)柄勉強維系住自我，然后與那復(fù)蘇的古老意識展開拉鋸戰(zhàn)，這是諾頓最后的機會。

  而且——

  找到了席爾薇雅，也就等同于找到了夏亞。

  對于這個三番五次地破壞了他計劃，更是親手讓他從云端墜落塵埃的反叛棋子，諾頓只想將夏亞千刀萬剮。

  諾頓那猩紅的眼眸橫掃整個廢墟。

  但是下一刻，諾頓忽然愣住了。

  因為在他預(yù)想之中，那做完了這一切后本該利用空間能力迅速逃離現(xiàn)場，也許要花費不少力氣才能被抓住的夏亞。

  此時此刻，居然就立在不遠處一方隆起的巖石之上，用那靜默的眼神看向自己。

  “小雜種！”

  “你居然還不逃走，你居然還敢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在看到夏亞身形的那一刻，諾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與怨毒。

  “放心，我不會殺掉你的！”

  “我會給伱留下一口氣，然后在你的面前，將席爾薇雅那個小丫頭的血肉一點點地吃掉�！�

  “讓你只能無能為力地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被吞噬殆盡，感受著那份痛苦和絕望一點將你的身與心吞……”

  諾頓那怨毒的詛咒還未來得及說完便戛然而止。

  因為下一刻，他便看到夏亞那雙漆黑的眸子不知道何時變成了純粹的燦金色，宛若流淌的熔巖。

  而夏亞的身前，則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了一卷漆黑的金屬書頁。

  那卷金屬冊頁在半空中驟然鋪展，發(fā)出了鏗鏘的鳴響。

  然后，在那宛若由黑鐵所制成的金屬頁面之上，一行淡金色的古樸文字，被威嚴(yán)方正地書寫而出。

  「黑之王令——」

  「此處，神明禁行」

  在這一剎那，淡金色的領(lǐng)域鋪展。

  有萬千道虛幻的鎖鏈從虛空中浮現(xiàn)，橫貫而來，緊緊地鎖住了諾頓那血肉模糊的扭曲身軀。

  那些鎖鏈皆呈現(xiàn)出赤金之色，是王權(quán)規(guī)則的具現(xiàn)。

  這是夏亞的「王權(quán)領(lǐng)域」，與他從第二皇女得來的那卷「審判肅令」共同作用的結(jié)果，這兩者超乎夏亞預(yù)料的契合。

  也許是那禁止神明的律令，與弗雷斯塔帝國的初代守護神，秩序之獸——黑之王的本心所共鳴的緣故。

  在「審判肅令」的加持下，夏亞的王權(quán)領(lǐng)域效果也得到了提升，達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被赤金鎖鏈貫穿的諾頓卻依然在怒吼。

  在諾頓的靈魂深處，那個古老的意識似乎是察覺到了熟悉的老對手氣息，此刻傳來了暴怒的情緒波動，驟然加快了復(fù)蘇的進程。

  “弗雷斯塔的傳奇守護獸，初代的黑之王！”

  “原來如此，你是弗雷斯塔帝國派來的人，奧古斯丁二世派你來的嗎？”

  “明明自詡為「無神的國度」，以鐵血和秩序為立國之本，相信人類的力量可以超越神明。”

  “現(xiàn)在終歸也是按捺不住寂寞，要來窺伺古神的權(quán)柄了嗎！”

  “都說了，我就是個興趣使然的英雄，沒有什么身份后臺和背景�！�

  “那個什么奧古斯丁二世我也不認識，都是歷史書上的老古董了。”

  夏亞從先前所站的石柱下輕盈地落下，看向那被萬千規(guī)則鎖鏈所貫穿的諾頓。

  “可別誤會了什么，不然平白給帝國招惹了仇敵，到時候伊莎黛拉那家伙找我算賬就麻煩了�！�

  夏亞的話語依舊很平靜：“哦，不過你誤會了其實也無所謂�！�

  “反正死人是沒法找麻煩的�！�

  面對夏亞那直截了當(dāng)宣判自己死刑的嘲諷，諾頓的表情忽然凝固。

  緊接著，他的表情開始飛速變化。

  絕望，瘋狂，掙扎的意味接二連三的涌現(xiàn)。

  片刻之后，諾頓那不斷扭曲變形的臉龐上，表情終于逐漸趨于穩(wěn)固。

  而他那狂亂的昏黃眼眸此刻也沉靜了幾分。

  “你佷自大。”

  明明那扭曲的血肉之軀還在被一道道赤金色規(guī)則所束縛，但諾頓的話語不再是那暴躁的無能狂怒，而是帶上了一絲幽邃古老的沉靜之感。

  夏亞挑了挑眉：“黃昏？”

  他能感受到，這具扭曲的縫合怪軀體之中，那跳梁小丑一般的野心家靈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掌握了諾頓全部記憶，但是更深邃，更難以揣摩的古老存在。

  “吾的名號有很多，黃昏確實是凡世的信徒對吾的稱號之一，取自于吾所執(zhí)掌的某一權(quán)柄。”

  諾頓，不，應(yīng)該說占據(jù)了諾頓身軀的黃昏化身再次開口。

  明明是相同的聲線，卻宛若青銅鐘的鳴響，古樸深邃。

  “說起來，吾還得感謝你。”

  “如果不是你打斷了這個人的圖謀，那吾的這具半身可能還真的會在長眠中被取而代之，做了他人的嫁衣�！�

  “也得多虧你拿出了那寄宿著黑之王力量的道具，才讓吾沉睡的意識因為感受到宿敵的氣息而被提前一步喚醒。”

  黃昏化身那幽暗的，深邃的目光鎖定在了夏亞的身上。

  “你的能力很強，不論是心機、天賦還是謀劃遠比這個叫諾頓的狂徒更強�！�

  “對于吾等而言，五六環(huán)的手下并不稀奇，只需要灌輸足夠的信仰之力便可以隨意制造�！�

  “但是，你不同�！�

  黃昏化身的話語中不帶一絲感情，卻又并不掩飾對于夏亞的贊嘆。

  “傳奇之路不假外物——”

  “每一位傳奇的誕生，都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不可復(fù)制的奇跡�！�

  “而你，已經(jīng)走出了獨屬于自己的傳奇之路�！�

  那宛若青銅鐘鳴的古老聲音微微停頓。

  “成為吾的眷者�！�

  “吾能用最快的速度幫你達到傳奇，甚至觸碰那之上更高的神域。”

  “放心，對于你這樣不可多得的傳奇種子，吾不會采用對一般信徒那般粗暴的洗腦手段，而是可以讓你保留完整的自我意識。”

  “相信吾，這對你只有好處，是合則兩利的交易�！�

  聽著眼前那黃昏化身的邀請，夏亞搖了搖頭：“沒興趣。”

  看來自己還真是個香餑餑啊，隨便來個啥啥邪神都想拉攏自己當(dāng)眷者，之前那個灰燼之主還想讓自己當(dāng)神子。

  只是雖然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此刻正是提現(xiàn)時」。

  但是夏亞對自己的估價還是很高的，這種半身都能被封印十幾年的二流邪神，還入不了他的眼。

  “那還真是遺憾。”

  黃昏化身微微搖頭，沒有再勸說。

  與諾頓本人不同。

  作為復(fù)蘇的古神，祂很清楚，每一位走出自己傳奇之路的存在都是心意堅定之人，一旦作出了決斷便絕不會動搖。

  或者說，那些三心二意，意念不夠堅定之人也走不出自己的傳奇之路。

  所以，祂沒有再費口舌去勸說。

  “你的手段很多，出乎吾意料的多�！�

  “烈陽賜福的圣水，高濃度的爆破素材，還有那連以吾的見識都未曾見聞過，可以直接干涉靈魂本源回路的煉金材料�！�

  “甚至連封印了黑之王力量的肅令卷軸你都拿到了手�！�

  “但是，這一切其實都沒有意義。”

  “哪怕是當(dāng)初黑之王本尊也殺不了吾，又更何況，只是一卷寄宿了它些許力量的卷軸！”

  那縈繞于天幕之上的昏黃光芒，此刻猛然墜落。

  然后，奔涌入曾經(jīng)屬于諾頓的血肉之軀中。

  黃昏化身的周身纏繞著一道又一道的王權(quán)規(guī)則鎖鏈，但祂卻并未如先前被夏亞王權(quán)領(lǐng)域所直接碾壓成粉末的邪教徒那般匍匐跪地，而是頂著鎖鏈站立了起來。

  祂已經(jīng)做出了決斷，既然夏亞不愿意成為眷者，那么便等到擊敗夏亞之后，再把他轉(zhuǎn)化為眷者。

  雖然這樣的強制轉(zhuǎn)化無疑會損耗夏亞一些未來登臨傳奇的潛力，但未必?zé)o法彌補。

  而且只要轉(zhuǎn)化了夏亞，祂也可以依靠夏亞的指引，找到那個名為席爾薇雅的鑰匙。

  然后，填補上自己那最后一絲缺失的神性。

  黃昏化身很清楚，自己的復(fù)生必然會引來覬覦，不止是秩序側(cè)的正神，就連其他的邪神也同樣不會放過祂這樣一塊沒有反抗之力的肥肉。

  所以，為了應(yīng)對這一切，祂必須在那些神降發(fā)生之前，將自己的狀態(tài)恢復(fù)到最巔峰。

  但祂的絕大部分力量依然處在封印之中，此刻能夠自由活動的，也僅僅只有諾頓所提供的這具身軀。

  可是——

  也就是在黃昏化身將所有殘余的神性與權(quán)柄，都毫無保留地灌輸這具身軀的剎那。

  祂看到眼前的夏亞，那雙黃金瞳中的光芒一點一點亮起。

  “既然把所有殘余的神性和權(quán)柄都灌輸入了這具軀體中�！�

  “那么，再想藏起來，應(yīng)該就沒那么容易了吧……”

  在那一瞬間，黃昏化身看懂了夏亞的眼神。

  那是獵人看到獵物上鉤時的眼神。

  此前的一切——

  從諾頓的登神儀式被一槍賢者之血的彈藥所打斷，到地下廣場爆炸，諾頓在絕境中被迫放棄自我成為黃昏的載體。

  再到此前「審判肅令」發(fā)動，諾頓被王權(quán)規(guī)則所壓制，而黃昏的意識則在那黑之王氣息的刺激下提前復(fù)蘇，占據(jù)了諾頓的身軀。

  甚至一直到此時此刻，黃昏化身為了破局，將全部的神性與權(quán)柄都投注入這具化身之中。

  這一切的變化，竟然都是在夏亞的設(shè)想之中。

  他是主動安排好了這一切，靜靜地等待著黃昏的所有神性與權(quán)柄匯聚于這軀體之中，也就是獵物進入陷阱的時機。

  但是，夏亞是怎么敢的？

  黃昏化身茫然了。

  經(jīng)歷幾輪波折，祂確實已經(jīng)遭受了極大的削弱。

  賢者之血與烈陽教會圣水所造成的傷勢直到現(xiàn)在還在影響著這具軀體，而那「黑之王」的審判肅令所帶來的王權(quán)鏈條，此刻還限制著黃昏化身的行動，稍一行動便會受到那「神明禁行」規(guī)則的制約。

  但在奪舍了這具軀體后，哪怕失去了全部的寵獸，祂也依然是五環(huán)的位格。

  而且與人類時的諾頓不同，這里就是祂的主場。

  隨著時間的推移，下方那破損封印之中，便有源源不斷滲透而出的深淵之力可以供祂所調(diào)動。

  在自己的主場，夏亞憑什么跨越兩階的位格狩獵自己？

  仿佛是看穿了黃昏化身的所想一般，夏亞那淡淡的話語聲響起。

  “是啊。”

  ”這里確實是你的主場�！�

  夏亞的目光緩緩?fù)断蛑茉饽腔椟S的天幕。

  還有夜幕之上，那輪被鐵色紋理所浸染的血月。

  “哪怕是比你此刻這具化身更強大的強者到來，也會受到壓制。”

  “所以，要想在這里戰(zhàn)勝你的話�！�

  “那么，就只有變成和你一樣——”

  “不，是比你這尊古神還要更邪惡，更靠近深淵的東西了吧�！�

  夏亞的手中。

  一瓶銀白色的藥劑不知何時悄然出現(xiàn)。

  然后，瓶蓋被打開，夏亞仰頭，將其中的銀白色液體一飲而盡。

  「高等鎧化秘藥」

  緊接著，赤色的光芒閃爍。

  赤紅悄無聲息地浮現(xiàn)在了夏亞的身旁。

  然后，呈現(xiàn)出星靈體姿態(tài)的小白銀之靈，輕輕地閉上了眼眸。

  此時此刻，那害死了它父母，讓赤紅被迫經(jīng)歷那般悲慘童年的罪魁禍?zhǔn)�，以“神”為名的元兇就在眼前�?br />
  夏亞在契約它時，便曾經(jīng)承諾給它一個向弒殺父母的兇手復(fù)仇的機會。

  赤紅本以為只是一句隨口的玩笑話，反正夏亞也沒有約定時間，哪怕幾十年乃至于幾百年后再實現(xiàn)其實也不算是違約。

  但是赤紅卻未曾想到，在短短半年的時間之后——

  這個復(fù)仇的機會，居然真的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于是。

  主從之間，那靈魂的波動在頃刻之間達成共鳴。

  百分百的靈魂契合度。

  下一剎那。

  “鎧化。”

  在夏亞那平靜話語道出的同時，蒼銀的流光墜落。

  小白銀之靈的金屬軀體緩緩融化。

  化為銀白與赤紅兩道流淌的光束，圍繞著夏亞修長的身形緩緩構(gòu)筑，最終定格成型。

  當(dāng)輝光散盡之時，所具現(xiàn)而出的是一副血色的全身鎧。

  血色之鎧的每一處拐角都帶著凌厲的弧度，宛若魔族的犄角。

  而在重鎧的背后，則伸展出了一柄柄由赤色金屬所構(gòu)筑而成的長劍，血色金屬融匯，鋪展而開，化為了猙獰的劍翼。

  與人們傳統(tǒng)印象中天使的圣潔羽翼截然相反，夏亞身后這兩雙凌厲的金屬劍翼，只會讓聯(lián)想到深淵之下的惡魔領(lǐng)主，執(zhí)掌死亡與災(zāi)厄的煉獄君王。

  大地之上，星空之下。

  全身具現(xiàn)出血色鎧甲的夏亞微微伸手。

  下一刻。

  赤色的光芒在夏亞那覆蓋著手甲的右手凝聚。

  然后，化為了一柄如血如墨，映射出清亮光芒的單手劍。

  單手劍上映射出夏亞此時那如同惡魔般邪異猙獰的模樣，還有天幕上空那輪血月的輝光。

  就宛若——

  血月下的劍魔。

  二連更，后面還有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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