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寂滅。

  源自于教國的圣光之靈，皆會在圣庭中留下「圣光之種」，縱然星靈體隕滅也可以借由種子再度復(fù)蘇。

  不過饒是如此，那等待元素生命復(fù)蘇的過程卻也極度漫長。

  對于希斯妲麗婭而言，這意味著足足有半年以上的時間，她最強大的第四魂約都無法被動用。

  但是此刻希斯妲麗婭的心中，卻連一刻都沒有為自己圣光之靈的寂滅而哀悼。

  她僅僅只是茫然地看向身后的艾若拉，以及少女手中，那枚代表著冬之花的誓約之棋。

  誓約之棋唯有誓約家族的血脈后裔才能擁有。

  如此一來，她的身份自然也昭然若揭。

  “你才是凜冬伯爵的子嗣，夏亞口中的那位獨生女？”

  她看了看夏亞，又看了看那位穿戴著騎士裙甲的金發(fā)少女：“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希斯妲麗婭的問題，同樣也是在場許多貴族們的心聲。

  伴隨著夏亞的身份與事跡被曝光，常年跟在他身旁的艾若拉同樣也進入過許多人的視線，被反反復(fù)復(fù)地研究。

  因為常年在軍部出任務(wù)的緣故，艾若拉的資料并不怎么難找……

  一位強大的，頗有些天賦的平民御獸師。

  而且，對夏亞很忠誠。

  這是在所有資料上都被白紙黑字標注出來的事實。

  夏亞在黑百合區(qū)內(nèi)的那些商業(yè)產(chǎn)業(yè)一直都是艾若拉在代為管理，而在夏亞偶爾于帝都露面的時刻，艾若拉都只是默默地跟隨在他的身旁，面無表情地為他排除阻礙。

  下屬、侍從、女仆、騎士、情人……這些都是外人對于夏亞和艾若拉關(guān)系的猜測。

  所以雖然有證據(jù)顯示，這位金發(fā)少女同樣也出身于錫蘭，卻從來都沒有人去懷疑過她的身份。

  冬之花家族再怎么被排擠出權(quán)利的中心，那畢竟也是八大誓約家族之一，而且作為那場災(zāi)厄的幸存者，于情于理帝國都會對其進行幫襯。

  艾若拉明明只需要稍稍顯露出些許的身份，自然便可以獲得應(yīng)有的地位與尊重，以及與之所匹配的資源。

  但她卻從來都沒有那樣去做過。

  她是夏亞的盾，也是夏亞的劍，又仿佛是一道影子，便這樣沉默地跟隨著他一路走來，從無怨言。

  “艾若拉.英古利特�！�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希斯妲麗婭喃喃地開口。

  她本以為今日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訂婚宴，最多再加上幾分家族展示實力和手腕的因素。

  但今天有太多事情出乎了她的預(yù)料，而她卻對此一無所知。

  “什么關(guān)系？”

  艾若拉的目光停留在夏亞的側(cè)臉上，那雙碧藍色的美眸里閃過了些許的追憶之色。

  她仿佛又回到了兩人剛剛來到帝都的時候，那也是個和今日一樣的冬天。

  他們初到這里的時候并不怎么富裕，更何況帝都的物價向來要比其他地區(qū)高出許多。

  為了節(jié)約住宿成本，夏亞和艾若拉都不得不住在圣羅蘭學(xué)院提供給平民學(xué)生的宿舍里面。

  那時候艾若拉剛剛和倫戈尼米亞德締結(jié)了魂約，但是圣遺物類型的寵獸，恰恰就是最消耗超凡素材的類別，需要大量的資源堆砌才能成型。

  而倘若沒有資源的堆砌，那未曾復(fù)蘇的圣遺物和一堆破銅爛鐵也沒什么差異，艾若拉作為御獸師的修煉進度將會被同齡人遠遠甩開。

  她本想延緩一下自己的進階進度，卻被夏亞斷然拒絕了：“既然伱跟了我，那我就不能讓你受委屈。”

  “我的女孩，什么都得是最好的�！�

  “那些貴族們有的，你也得有�！�

  時至今日艾若拉都記得夏亞說出這句話時的神情，雖然面部表情故作嚴肅，但那雙漆黑的眼睛里好像在笑。

  于是后來的夜晚，艾若拉都發(fā)覺夏亞會趁著自己睡著后偷偷起床，借著蠟燭那微弱的火光，在陳舊的稿紙上書寫著什么，時不時還念叨幾句“書到用時方恨少”，“完全記不清啊，其他前輩都是咋文抄的？”之類的牢騷話。

  無數(shù)個冬夜，夏亞便這樣拿著投稿給書社與報刊換來的稿酬，牽著艾若拉的手，在商會和黑市里故作深沉地與人討價還價，為她換取進階用的超凡材料。

  有時候他們會剩下一些銀幣與銅幣，于是夏亞會從下城區(qū)的小販那里買來熱騰騰的燒餅，自己撕下一小半，而將剩下的都塞給艾若拉吃。

  春暖，夏晝，秋日，冬夜……

  一年，兩年……

  他們的日子一點點好了起來，夏亞在書社的投稿成為了大爆款，靠著版稅作為起始資金他們在黑百合區(qū)開起了一家家商鋪。

  但時至今日艾若拉還是很懷念那個冬天的味道，所以有時候夏亞還會帶著她回到下城區(qū)買上幾個燒餅或是烤紅薯，隨意找個臺階坐下，她在一邊吃，夏亞在一邊看。

  ……

  艾若拉便這樣看著眼前那黑發(fā)黑眸的少年，素白的臉龐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

  “他是……”

  “我的命�！�

  少女的呢喃聲消散在夜色的晚風里，無人聽聞。

  伴隨著第二枚誓約之棋的顯現(xiàn)，那虛幻火焰所化的結(jié)界也悄無聲息地破碎。

  整個殿堂中沒人出聲，這場晚宴中發(fā)生了太多的變故，多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是終究還是有人動了。

  「銀狐」里爾。

  前一秒他還只是朝著希斯妲麗婭走來，似乎是想要攙扶勸慰一下自家這位有些迷茫的大小姐。

  但下一刻他的身形便忽然動了，手指化為了利刃，朝著夏亞筆直地襲來，呼嘯的破空聲響徹，帶著決死的殺機。

  他是抱著必殺的覺悟出手的，作為博爾吉亞家的大管家，里爾很清楚夏亞今日的這番行為究竟代表著什么。

  若是不殺了夏亞，那今日之后，皇室必然會大肆宣揚錫蘭的真相……甚至就連圣庭與博爾吉亞家原本因為希斯妲麗婭而頗為融洽的合作，都會因為夏亞的證詞而出現(xiàn)芥蒂——與沃里克的合謀是瞞著圣庭進行的。

  但是只要殺了夏亞，一切都將會迎來轉(zhuǎn)機。

  皇室固然會震怒，但那畢竟只是一個死人。

  大不了博爾吉亞家將里爾自己交出去以命償命，作為博爾吉亞家的大管家，他無時無刻不以家族的利益至上，早已做好了為此赴死的覺悟。

  里爾沒有召喚寵獸，因為召喚的動靜太大，會給外人留下反應(yīng)的時間。

  他是肉身強化系的近戰(zhàn)御獸師，雖然沒有了寵獸的增幅，但那也是貨真價實的稱號級……以有心算無心，抹殺夏亞這位剛剛突破四環(huán)的御獸師根本不在話下。

  勁風破空，筆直地朝著夏亞的咽喉處襲去。

  作為博爾吉亞家族的大管家，里爾這些年來不知道干過多少類似幫助家族排除異己，抹殺敵對潛力新秀的事情，早已經(jīng)嫻熟無比。

  他仿佛已經(jīng)看見了夏亞咽喉被貫穿，在絕望中咽氣的場景。

  可是下一刻。

  里爾卻看到，那一直微垂著眼眸的夏亞，此刻忽然抬起了頭。

  他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襲殺而來的里爾，那雙漆黑的眼眸，竟在不知何時化為了純粹的赤紅。

  夏亞無聲地笑了笑。

  然后，道出了一個單詞。

  “「神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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