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教室人不多，商和參煋準備去陽臺打望打望。

        博遠樓除了那兩個橫著的大“天坑”，還有兩個大門正對豎著的“小坑”，抬頭一望，可以看見每日變幻著的天空。這天空最底，鋪的是長段的木板，人們來來往往，步履匆匆，年頭久了，也就磨出了現在失色粗糙的樣子。而這連接了五層樓，可以上下打望，看大門進出的地方，匯中學子形象地稱為—陽臺。

        商趴在欄桿上面，下巴枕在小臂上，眼皮低垂看著下面不斷涌入的學生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參煋則站著，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透過巨大的拱形玻璃望向操場。

        “博遠”這兩個金色繁體居中在拱形玻璃上，它永遠高立于此，迎來送往每一屆。

        “哎，我感覺才放假，又開學了。”商懨懨道。參煋瞥了他一眼，隨后靠近了一點商，道：“你過去點。”

        商移了位置，道“這么長條欄桿，不夠你放啊。”

        參煋將手肘放在剛剛商趴過的地方，微微彎腰，兩只手十指交叉，看著他道：“你這天天睡過去的，當然快。”參煋能感受到欄桿上的余溫，可也沒移開。

        參煋心里默默吐槽：哦，合著我是給你擦欄桿的是吧，死講究。腹誹完了，道：“嘖，沒事兒干，不睡覺干嘛。”

        “不是讓你出來打籃球了嗎。”

        “你好意思說，勞資肚子上淤青是不是你撞的。”商起身面對著參煋，一副找他算帳的架勢。

        “那是你自己技術問題，我防你不是很正常。”參煋反駁。

        “那你一下捅我肚子？淤青都出來了，你這防人挺厲害啊，人都防沒了，你有理了還。”商作勢要用手肘捅回去。

        參煋連忙握住他手腕，道：“使不得啊，等一下要上課。”

        “誰管你上不上課。”

        兩人頓時糾纏了起來，商攻，參煋守。

        于是李鑫燁一上二樓，就看到了兩個在過道“纏綿”著的兩個男生。參煋右手勾住商的脖子往下壓，商被迫佝著身體，準備給他來個掃堂腿，雙手緊緊扯著參煋衣服。

        “嘿，臥槽。”商用腿攻參煋下盤，奈何參煋眼疾手快躲過了這招，隨后壓著商脖子手，往上一抬，將商的臉扯到了胸前。

        商甚至可以聽到參煋的心跳。

        “還來不來？嗯？”參煋手臂稍微用力。

        “不來了不來了，錯了錯了，喘不上氣了，哥。”

        參煋松手，道：“就你這小身……”話還沒說完，商勾住參煋脖子用力一壓，腳向后一勾他左邊小腿。參煋猛地一個踉蹌，被放倒了。

        商一直是環著參煋脖頸的，看著他左膝跪地了之后，眼里得意，順著他話打趣道：“喲，就你這小身板。”

        這個姿勢，好像商從背后抱著他似的，明顯得意上揚的聲音，吹得參煋耳朵有點癢。

        商的臉蹭到了參煋頭發，軟軟的帶著洗發水的香氣。嗯，好像是綠茶味的，他心想。

        “叫哥，我拉你起來。”

        “哥哥哥，哥…這么多人，很丟臉。”

        商一臉賤兮兮的把他扶起來了。

        要是把這愛講究的人摔倒在被這么多人踩過的地上去，今天不是他死，就是他亡，商還是有點分寸，不想英年早逝。

        李鑫燁就站在旁邊看戲，看見他們差不多打完了，走過去道：“你們在干嘛，給對方找虱子嗎？”剛剛參煋跪地，商彎腰環著他時，好像那個母猴子給小猴子找虱子。

        他語文班上倒數，儒雅點的詞兒吐不出來，腦子里面倒是一下蹦出來他小時候看的《動物世界》。

        “我看你像個虱子，黑不愣登的。”商嗆回去。

        李鑫燁扯了下單肩背的書包，道：“怎么說話呢，會不會說話，黑是黑健康色，你個母猴子。”

        “你才像猴子，再怎么樣也是個公的吧。作業做完了嗎你。”商懟道。

        李鑫燁猛地反應過來，他作業沒做完，急忙道：“臥槽，參煋借我抄哈！”說著沖向了教室。

        商和參煋跟著回去了，他在背后道：“你找得到嗎？書包里面的。”

        “臥了個大槽啊，這政治字這么多？”

        “少抄點啊，又不是要全部抄完。”商隨后把自己的政治卷子拿出來，“看看我的，這么點。”

        李鑫燁抽空瞥了一眼，手上不停，道：“那我也少抄點，參煋你怎么寫這么多啊。”

        參煋淡淡道：“那你別抄，話多。”

        李鑫燁沒搭腔，繼續埋頭苦干了。

        商參煋聊著聊著差不多要上課了，班上人也來得差不多了，金渝提著杯奶茶著急忙慌地跑進來了。

        剛到座位，李鑫燁把政治敷衍了事，金渝又來了，“快快快，我數學物理化學都沒做，快點給我抄啊啊啊啊。”

        教室里大多數人東補西抄，把沒做完的作業補上，各科代表很貼心默契的在黑板寫上第二節晚自習交作業。

        金渝抬頭看了眼交作業時間松了口氣，理科作業字不多，都是數字公式，應該是來得及，放下筆喝口奶茶再繼續。

        商和參煋這些做完作業的，倒是悠閑得很，不過也沒有太閑。

        匯川中學每個月底都會進行月考，應該在國慶節之前的考試不知怎么的被推遲到了放假回來，于是明天他們即將迎來他們高中生涯的第一次大考。

        商拿著政治必修一背，參煋早就復習完了，沒事兒做就打算練物理題。

        學生嘛，大多時候復習復習著，就吹牛擺陣去了，總之這一看書，感覺什么都有趣，玩手都能玩半天。

        李鑫燁無聊去騷擾商了，至于為什么跳過中間的參煋跨服聊天，因為這人和物理題打得火熱難舍難分，一時未分出勝負。

        一般放假回來都是班主任守晚自習，楊朝有事兒晚來了一節課，班上的人隨意得很，被神出鬼沒的檢查老師拍了幾張照片，商李鑫燁成功中招。

        最后一節課為明天的考試做準備，教室桌子都反過來，書也整理好，大多數學生把書放在走廊上，有些放在老師辦公室。商看著其他人搞得差不多了，把自己的書放在后面書架去了。

        “這個是每個人的考號，還有明天的考試教室，你們等一下自己看。”班長把一張a4紙貼在了黑板上。

        正值下課時間，班里很多人都擠過去看。商朝準備去看考號和考室的金渝道：“幫我看看，謝謝美女。”

        “還有我。”

        “andme”

        “加我一個。”

        “懶不死你們這群男的。”金渝罵罵咧咧的去幫他們這組沒用的男人們看考室去了。

        最后一節課了在加上明天考試，商有點興奮，道：“我好餓，放學我們去吃燒烤吧。”

        參煋低著頭看化學，淡淡道：“嗯。”

        李鑫燁湊過來：“怎么不帶我們，王杰嶺，走，吃燒烤去。”

        “放學？”

        “那不然呢。”

        “好的，可以。”

        商沒事兒就喜歡懟李鑫燁，覺得特別好玩兒，他道：“喊你了嗎，你就來。杰嶺，我們三個去，不帶他。”

        “我看你是想遭我弄。”

        “來來來，你來。”

        參煋坐在中間不堪其擾，讓他們兩個滾出去吵了。

        金渝回來道：“我和王杰嶺，商一個考室，十八，你們兩個一個考室，二十，應該是在三樓。”

        四人放學一起去吃了燒烤，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準備第二天考試了。

        商帶了本物理書想回家復習，結果躺在床上玩手機，書都沒有翻開過。

        上午只考語文一科，考完之后，都在互相對答案。遇到選項不一樣，爭的面紅耳赤，感覺都有道理。

        大家或喜或悲，大多數還是互相對得上的，只有李鑫燁看著和他們完全不一樣的選擇陷入沉思。

        商拿著卷子，很是激動的說：“這個就應該選a啊。他文章里面說主人公去看雪，聊到了那個女生移植心臟，明顯是伏筆啊，怎么可能選c，c不符合題目要求。”

        參煋反駁：“c不是說同情和感慨生命無常嗎，男主人公不是感慨了嗎，女孩死了，不就是生命無常嗎？”

        “文章深層含義，怎么可能這么膚淺啊，你看看男主人公開頭就說了剛剛從醫院出來，心臟好像流動著不屬于他的溫暖，明顯是女生心臟給了主人公，文章主題肯定是生命延續，熱愛生命啊，選a啊！而且c肯定是錯的，因為沒有同情，男主人公沒有同情啊！”

        李鑫燁：“嗯…我選的d……”

        下午還有兩科，一共考三天。

        一到理科，商就失去了和參煋爭辯的權力，他理科確實沒有文科好，初中也是靠歷史政治語文拉起來的分。

        這下輪到參煋和李鑫燁爭了。

        “終于考完了，那個地理我真的是無能為力，我大題都寫什么晝夜溫差大，地中海氣候，我腦子里面只有這些名詞。”商拿著個苕皮吃得滿嘴都是，和參煋一起走著回家。

        參煋：“你這是一個都沒有答對啊，哥。”

        “嘖，別說了，我小中考地理滿分五十我考二十九。”說著咬了一口燒烤，嘴里含糊，“反正下學期分班，我絕對不選地理。我聽他們說要高考改革了，新高考，自己選科。”

        小中考就是匯川中學初中部在中考前進行的一次考試，地理生物會在初二結課，這次考試會將地理生物的分加起來的百分之七十算入中考成績。而且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你能不能讀到匯川中學高中部，所以這次考試也被稱為小中考。

        “自己選科，我也不選地理，誰學地理啊。”

        又到十字路口，兩人聊著天等紅綠燈，綠燈亮起，商拍拍參煋肩膀說了句“走了”，參煋“嗯”一聲，隨后轉身朝他家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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